遗笑忘川

您都已经斩了好几个名医了，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死了……” 
“那些庸医都是无能之辈，死不足惜。上回我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道人，他说只要有无名剑的冷光就能治好你！” 
“爹，您怎么也信起这些话来了？他们不过就是些江湖骗子，他们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楚湘芸执起秦川的手走出书房，“总而言之我不会用别人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生，我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杂质。” 
上官鸿名被派到了燕京，追查清秋和晨风剑的下落。通缉清秋的告示贴得满城都是。 
燕京发生了一起又一起命案。人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所为，除了清秋他们想不到第二个人。 
上官鸿名在看过那些冰冷尸体颈部的剑痕后，心里不禁为之一颤。他无法想像她的剑速究竟有多快，他开始相信之前人们传说的当初韩殇的剑招迅如闪电的话，原本他一直都以为韩殇不过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但此刻他不敢再这样想。 
“那能量光球在清秋体内都如此了得，试想它在韩殇体内的时候……”他的身子在冷风中震颤。“那日在相府和她交手她并没有此等功力，更没有此等迅疾的剑招，难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想把她和异族人扯上关系。 
                  第二十九章  情殇
秦川为了湘芸的病能够得到根治，又一次只身秘密前往燕京。 
午后的烈日蒸曛着大地，他因为口渴便走进一间茶馆，前脚刚要迈出去，却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拽住。 
“韩殇，你个混蛋！没死也不通知一声！” 
秦川回头仔细一瞧，发现是个陌生人便笑容满面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公子？认错人？喂，我是顾忘川！你不认得我了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韩殇，我是秦川！” 
“秦川？别开玩笑了！别以为你换个发型，换件衣服我就不认识你！” 
顾忘川自上次韩殇除掉葺烦之后便独自回了水月山庄。他在那堆废墟里待了一年。 
“我是秦川！” 
“不可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顾忘川趁秦川不注意掀起他的左袖。“我就知道你在撒谎，你就是韩殇！” 
“疯子！” 
“靠，你如果不是韩殇那你左臂上的牙印又作何解释呢？那个牙印可是清秋小时候咬的！” 
秦川虽然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并没有理会顾忘川，径自离开。 
顾忘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忿忿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变态！之前遇到清秋像个死人一样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还骂我是色狼要杀了我，试问我这么帅有哪一点像色狼？如今这个更离谱，好好的非要说自己是秦川。要改名字也就罢了，还非得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事过境迁，人面桃花。难道这年头流行假装不认识？嗨，看来我还是应该回水月山庄。出来这么久倒是又有些怀念我用过的那间自己亲手盖的茅房，可以蹲在里面数天上的星星排成线，还能吹着徐来的清风哼别人听不懂的歌。” 
上官鸿名仍在追踪清秋下落，秦川也如此。 
那天傍晚，黄昏的云霞漫过天际。顾忘川本是要回水月山庄的，在经过韩府的时候忽然看到府里正有三人撕杀，刀光剑影散着冷光。 
忘川不由自主走近，他看清了三人。一个是上官鸿名，另一个是那个自称是秦川的人。 
顾忘川看得糊里糊涂的，不知该帮哪一个。一会儿是上官鸿名和清秋一块儿打秦川，过了一会儿又是秦川和上官鸿名一起打清秋，再过一会儿则是秦川和清秋击打上官鸿名…… 
“这比三角恋还要复杂。”顾忘川叹道。“喂，我说你们三个累不累啊？你们不累，我都看累了，真搞不懂你们！” 
秦川大声嚷道：“她体内的光球使她失控，我们先制服她再说！” 
上官鸿名道：“什么光球？反正没有人能伤害她，包括你韩殇！” 
“难道你看不出她有异样……”秦川接着道：“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们都会死在她手里。” 
“好，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韩殇？” 
“我很严肃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是秦川－－楚湘芸的未婚夫！”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着二人齐心对付清秋。清秋体内的能量越战越强，但二人仍不是她的对手。 
顾忘川感叹道：“韩殇啊韩殇，你什么时候把你的武功都传给你老婆啦？”顾忘川笑笑，“你活该啊，谁让你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给她！现在两夫妻吵架还要找外援帮忙！这不得不说是男人的一大悲哀啊！” 
上官鸿名和秦川异口同声道：“少废话，快过来帮忙！” 
“要我打女的？！” 
秦川道：“她现在比男的还强，你把她看成男的就是了！” 
上官鸿名和顾忘川一齐道：“你敢这样说我朋友，信不信我扁你！” 
顾忘川、上官鸿名、秦川和清秋形成对峙。三人同时执剑击退清秋，剑气形成的气流卷起漫天飞叶。半盏茶的时间，三人未能制住清秋，反而一一被击退在地。她的剑割开了秦川的衣袖，刺伤了他的左臂，血撕裂伤口溢出体外。清秋的剑霎时从手中坠落，是在看到他的血以及左臂上浅浅的牙印之后。她体外聚积的能量光膜一瞬之间消失殆尽。 
“你是韩殇，韩殇……” 
一场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四人都瘫坐在落英缤纷的花海。 
“我想通一件事。原本我是准备要杀了她取走光能球的，但我真的下不了手，所以我决定回窟城好好陪湘芸。真正的永恒不是生命长度的永恒，而是心中爱的永恒！”秦川捂着左臂流血的伤口，回眸笑道：“我和湘芸会在一个月后成婚，到时希望你们也能到场。” 
“韩殇……”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韩殇，我是秦川。” 
“可你左臂上……”她噙着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半句哽咽的话。只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恭喜你和湘芸……” 
清秋此刻平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潭秋水。她的眼睛充溢着泪水，一阵轻风将那晶莹的泪静静吹落。 
“鸿名，带我去相府复命吧！” 
“不行！你要是跟他回去，相爷不是会杀了你！”顾忘川道。 
“我杀了他弟弟虞塍，他杀了我也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突然从后院杀出一批蒙面杀手。一场血战就此开始，上官鸿名、顾忘川在刚刚和清秋的打斗中气力殆尽，现在只能拼着吃的力搞防卫战，而清秋似有无穷的能量，晨风剑一挥击伤数十名杀手。其余的又涌了上来，清秋跃入空中倒翻三百六十度，剑心一指，十二道寒光直刺他们的心脏，数百名蒙面杀手猝然倒地。 
她把剑扔给上官鸿名，“趁我还没发作用铁链锁住我，把我押回窟城复命吧。” 
上官鸿名犹豫了片刻，“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不想再杀人了……或许死是最好的解脱。” 
“不，你不需要死！”忽然一个跛足道人翩然而来。 
“你是……你是那个无为！”上官鸿名惊异道。 
“公子好记，还认得道人。上回多亏了公子和那位小姐的银两，道人我才能活到今天。今日来此是受恩师秋木叶所托来取一样东西。” 
清秋道：“可惜你来晚了，光能球被我吞了。” 
“无妨，道人自有妙策取出光能球。”说着，他一掌击向清秋的左肩，迷幻奇绚的光四而出。能量光球从她的体内一分一寸脱离，就像她的身体是透明的一般。 
跛足道人轻易取出了那颗淡蓝的光能球，“这就是幽蓝。” 
“幽蓝？” 
“异族人的东西，也就是无名剑的冷光。唯有它才能洗涤世人污浊的心灵，我将把它带回圣泉。”道人拂袖而去。 
上官鸿名决定一个人回去复命，他不想让她死。顾忘川离开了燕京不知去向。 
清秋恢复了正常，然而她已经一无所有。韩府已是废墟一片，怀香亭边的荷花早就凋落。 
她把一个册子交给上官鸿名，“等回到窟城，把它交给秦川吧……” 
“今后有什么打算？” 
“剪断三千烦恼丝，抛却红尘伴清灯。” 
一个月后。楚侯府。 
秦川和湘芸的婚礼如期举行。秦川着红色新衣，湘芸红绸锦缎，凤披霞冠，金钗玉环。 
虞湘、虞梦涵和上官鸿名也到场庆贺。 
上官鸿名在秦川和湘芸拜堂前找到秦川，并把清秋让他交给秦川的册子递给他。“清秋去了盘若庵……” 
秦川打开一看，是一本诗集《诗月清秋》，他念了几首诗，只是觉得那些诗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厅里集满了来贺喜的宾客。 
“一拜天地－－” 
秦川的脑海里开始闪现一些熟识的片断，“这为什么……那么熟悉……”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那最后一拜的时候，秦川想起了所有的事，他知道自己是韩殇，他爱着清秋，“清秋……” 
他脱下红袍，奔出侯府，骑上快马扬鞭而去。 
盘若庵静寂如死，凛冽寒风吹过，枯叶翩飞。韩殇推开盘若寺陈旧的木门，兴奋道：“清秋！我想起一切了……” 
清秋头上的发一绺绺坠下，就如那饱经沧桑的枯叶脱离了枝头。 
她眼中的泪顺着脸的轮廓忧伤地滑过…… 
她苦笑道：“一切都晚了……” 
三十二骑兵紧随其后，包围了韩殇和清秋。三十二支箭凌乱地穿过韩殇的身体，他眉心的忧伤将永远无法解开，因为他就将告别这无情的世界…… 
“没有人能背叛楚留侯，更没有谁能伤害侯爷的千金，所以你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