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清秋、楠风一同回到韩府，忘川则带着容宛的尸体不知去向。 
他们在韩府的后院找到了芷寒。她同葺烦一样有了两颗尖利的獠牙。看到清秋她猛地扑过去想咬她的脖子，清秋本能地挥剑斩了她。那一天她杀了两个人，一个是她最爱的人，另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清秋按秋木叶说的将水晶球放到荷花池，满池荷花顿时绽放，而且从未凋落过。 
于是怀香亭果如其名，香味不绝。 
                  第二十八章  秦川
一年后的一个夏日的午后，有个人闯进韩府，一路吟诵着一首名为“暗香零”的诗直至怀香亭。 
君心似我心， 
忧来几重明？ 
花难续， 
暗香零， 
风冷清。 
夜歌难当容颜隐， 
自是泪垂几回音？ 
绕无绝， 
江长鸣。 
爱恨交锁愁心绪， 
难书信笺手寒冰。 
砚墨凝， 
相思尽。 
《暗香零》是韩殇写给清秋的，仅他和清秋知道的诗。听到那人念的诗，清秋激动万分，忙不迭转身回望。那人眉清目秀，风流倜傥，虽不是很英俊潇洒，但也气宇不凡。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清秋不叫道：“韩殇！” 
清秋看到那张期盼了不知多久的熟悉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再压抑自己的感。她兴奋地喊出“韩殇”二字并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温热的拥抱。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不知所措地僵在半空。许久他才笑着吐出一串字：“小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秦川而不是韩殇，不过你要是喜欢这样抱着我，我吃点亏是不介意的。说实话我是受人之托来找韩殇的。” 
清秋有些难以置信地松开手，“你说你不是韩殇？” 
“嗯。我是秦川。”那人点头道。 
“韩殇！你就是韩殇！为什么不承认呢？”清秋闪着泪光道：“韩殇，不要再闹了好吗？” 
“小姐，我想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秦川，秦朝的秦，容纳百川的川。我的确是来找韩殇的。” 
“你找韩殇……做什么？” 
“我是找他取一件东西的。” 
“什么？” 
“一把剑。” 
“剑？” 
“无名剑！” 
“你要它做什么？” 
“我说过是受人之托来取的。” 
“可惜你晚来了两年。无名剑已随着韩殇在这世间消逝了。” 
“你是说无名剑已经……” 
“剑已经化成虚有了。” 
“那人果然说的没错。”秦川转身，又追问道：“无名剑是不是和韩殇的血幻化成了光球？”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清秋颔首。 
秦川道：“能将光球交给我吗？” 
清秋犹豫了，那毕竟是韩殇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她终究没有把光球给眼前这个自称秦川的人。 
清秋坐在怀香亭，冷冷清清。有时佳凝会来陪着她，说些宽慰她的话。清秋想把那水晶光球取出好好保管，但又想起秋木叶临走前说过的话。 
“将水晶球放到荷花池中，不要取出，更不要告知任何人。” 
秦川并没有死心，他甚至产生要暗夜潜入韩府盗取水晶光能球的念头。 
那夜，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挥洒下来，滤过空气。秦川飞身潜进韩府，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去了书房，但一无所获。他转到浮生庭院，远远望见一个人呆坐在亭子里，手里小心地捧着一颗闪耀着淡蓝色的光晕的水晶球。秦川看清了那人的脸，她是清秋。 
“你终究还是来了！”清秋的眼睛里充满忧伤，“除了韩殇，它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谁能带走它！” 
“可我必须拿到它，因为我要救一个我爱的人……” 
秦川一个箭步向前，伸手要夺水晶球，清秋慌乱中将它吞进了肚子。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强光从她的身体里散而出，直直冲破天际。 
韩府顿时被强烈的光束笼罩，亮如白昼。 
秦川和她交手。清秋体内有一股莫名强大的能量支使她的每一个动作，那快如闪电的招式令秦川措手不及。 
佳凝刚好去厨房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她难以置信那是真的。因为清秋是从来都不会武功的，可刹那间身手竟变得如此厉害。 
秦川体力耗尽，无力再与她持续交锋，败下阵来，狼狈地退出韩府。 
“小姐，这……” 
清秋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那以后，她的行为与先前大有不同，甚至怪异。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离开韩府，并杀了当时几个绝顶高手，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她错手杀了佳凝。 
她的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血腥场面令她崩溃。她把佳凝劈成了两半。佳凝的左手仍端着一个空碗，碗里的煎给清秋的药洒在地上。她看到佳凝微微上扬的嘴角没有半分哀怨。 
清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她只是想以此来拍出那可恶的光球。她咳了很多血，殷红的血。她试图用剑刺入自己的腹部，然而她的身体却有一层光膜保护，普通的剑根本不能刺入。她忽然想到了晨风剑，继无名剑之后的天下最好的剑。 
“也许只有晨风剑才能使我解脱！” 
她一路赶赴窟城。 
途中听闻晨风剑的主人聂晨风已经被相府侍卫统领上官鸿名击败，连人带剑都被带回相府。 
窟城的繁华街道人流汹涌，各种声音错杂相交。 
清秋在相府潜伏了一个下午。至夜半三更，她才溜进去。她在相爷的书房很轻易地拿到了晨风剑。她从书房出来进到院子，偏巧遇上了带队夜巡的上官鸿名。清秋怕体内的能量再一次失控而伤害到他，所以没有和他做过多的纠缠，即便在被他揭下面纱的况下也只能选择逃离。 
清秋带着晨风剑找到秦川，她把剑扔给他。“杀了我，取出你要的东西！” 
“什么？” 
“你听不懂吗？我叫你杀了我！这样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能量光球去救你爱的人了……” 
“我是很想救我爱的人，但我不会为了救她而去杀人。” 
“那么你宁愿看着她死？” 
“不，我会竭尽全力寻找救她的方法。如果不行，我会一直陪着她到死。” 
清秋的头又开始一阵疼痛，“快动手杀了我，否则我会杀了你还有更多的人！” 
秦川犹豫了，痴痴望着她。她的眼睛忽然闪着蓝色的光。秦川有种不祥的预感。清秋顿时抢过晨风剑冲了出去。恰巧在此时一辆马车驶过。清秋疯了似的挥舞着剑。秦川追了出去，抽出自己的佩剑和她交手。谁料清秋剑锋侧翻直直刺向马车里的人，危急之际幸而被秦川的剑挡住，车上的人才幸免一难。 
清秋和秦川的激烈交锋又一次展开。两人之战吸引了众多的路人。围观者中也有曾经见过清秋和韩殇的人，他们都以为是清秋和韩殇在交手。 
“那不是燕京神捕韩殇跟他的妻子吗！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果然有趣！” 
“可我听说韩殇一年前就死了呀，难道是江湖上的人胡说的？” 
剑刃相触击起无数的光火，秦川体力不支，半盏茶的功夫，他被击退回地面。 
马车里的人走过去扶起他，那是一只纤细而白皙的手。秦川不禁抬头望着她，愣在了原处。清秋的剑如闪电般穿过风云直抵他的咽喉。 
“小心！” 
秦川猛然惊醒，他推开身边的温婉女子，自己迅速躲避那猝然刺来的一剑。然而她的剑还是伤到了他的手臂，血流如注。他的血溅到清秋的脸上，但她却面无表情。 
清秋的剑割伤了秦川的手臂，也从她的手心脱离，急速穿过马车的帷帘插在了车厢的木板上。 
正是那一剑要了坐在马车上的人的性命。被刺死的是那女子的父亲，当朝宰相的弟弟虞塍。 
被殷红的血溅到后，清秋眼里的蓝光渐渐熄灭。她开始慢慢复苏到清醒状态。她不敢，也难以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 
她以惊人的速度逃离了现场。而这一切的发生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秦川负伤把虞塍的女儿虞梦涵安全地送回窟城。之后便一个人独自去了楚侯府。 
“秦川，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怎么弄得满身是伤？”楚湘芸柔声问道。 
“我出去只是办点事而已，身上的伤算不了什么。” 
“办事？你又去找治疗我的病的药去了吗？”楚湘芸隐含着泪水道：“秦川，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傻事了，真的不值得。我的病是治不好了……” 
“湘芸，不到最后我们都不应该放弃知道吗。我爱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 
忽然一个下人在门外道：“秦少爷，侯爷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楚湘芸执着他的手，轻声道：“快点回来。” 
“嗯。” 
书房。楚曦正站在窗边凝思。见秦川来了，便急忙问道：“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无名剑已经被毁，取而代之的是晨风剑。还有那个光能球已经被清秋吞了……” 
“什么？吞了？”楚曦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川，接着抛下一句：“为了救湘芸，你去杀了她，从她体内取回光球。” 
“这……” 
二人说话间，忽然闯进一个人，道：“我才不要别人因为我而丧命，如果要别人死才能救我，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秦川，你要是为我而杀人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我说到做到！” 
“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是我楚曦的女儿！” 
“爹，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您又何必再去滥杀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