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断剑

第48章


过来虎饼!”
  阿牛……
  有诗为证:
  流年将尽夜
  万里未归人
  千里黄沙虎
  一只柴骨牛
  四目相对,一时无语,此时无声就没声,阿牛在化狂喜为悲愤,悲喜交加中如电光火石般冲过去揪着二虎的衣襟,道:“二……二虎!你好……”
  图塔格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连连后退,最后竟至挣脱开桎梏,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婚礼的喜棚已经搭起来了,羊也杀了,酒也启了,客人们载歌载舞分享新人的幸福和他们准备的食物。虽然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原定一个月后举行的婚礼竟然仓促间就要举行。
  然,自然是有人知道的。
  图塔格尔知道,阿伊达也知道。
  是阿伊达求撒加老爹将婚礼提前的,她父亲还抱怨说没办法办得更加隆重,然,阿伊达就是有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如果不马上把图塔格尔变成自己的丈夫,那么也许这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图塔格尔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出去了。(除了上厕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明明从来没有逃避过什么。然,看到那扑过来抓住他的时候,背后的已经愈合的伤口突然疼痛难当,就好像再次插进一只匕首般要命。他义无反顾地逃了。
  然,痛定思痛,那些不愿意想起的前尘往事全跑出来添堵,不是你伤了我,就是我害了你,从进了将军府后他们就没消停过,直到他“死”了。
  他累了,也死了。然,还不算结束!
  阿牛怎么会来到这最西的边陲?还有那个饼脸的娃……难道……怎么可能!然,他叫它“虎饼”!
  图塔格尔躲在屋子里脑子乱糟糟的,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烦恼些啥,阿伊达进来告诉他:咱们明天就结婚。他也没理会,木然地应了。阿伊达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关上门留他一人乱糟糟地想。
  第二天,图塔格尔被一群小伙子从房间里拉出来,还有点昏头樟脑的,不知道这要是去干啥。
  音乐大响,人们簇拥着他,他被推着走,四处张望着,简直要怀疑昨天见到的阿牛是幻觉了。
  就在即将进入喜堂的时候,一个披着长袍子的女人突然扑过来,死死拉住他不放手,嘴里大叫着:“二虎!死二虎!你要干啥!你结婚?!你跟谁结婚!!你这悖时的挨千刀的!不要脸的!!”众人都呆住了。
  这陌生女人竟是那集市上的乞丐,他自己抓还不算,指使脚下的娃一个劲地说:“虎饼!上!!快上!虎饼!”
  娃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也是一扑,抱着图塔格尔的大腿。
  阿牛道:“叫爹!叫啊!爹!”
  娃不知道爹是啥,也不咋会说,张嘴——“呸”吐了口口水。
  阿牛批评道:“虎饼!吐你老子干啥!叫爹!”
  然,时不我待,整个屯子里的人眼皮底下,阿牛他托儿带口地来搅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阿伊达掀开自己的盖头来一瘸一拐地跑出来,哭道:“你放开我的图塔格尔!”
  人群开始骚动,肉孜跳出来带着几个人拉开阿牛,阿牛的手死死拉着图塔格尔的独臂不肯松开,众人如拔萝卜一般将他凌空拔起身体就拽横了也不松手,肉孜生气了,道:“你不松手我就把你手指头撅折了!”
  阿牛不为所动,骂着:“二虎!你不要脸啊!陈世美啊!你结婚我也不活了!我也虎饼就死在你面前!嗷——”肉孜已经生生撅折了他一根手指。
  阿牛被人抬着丢出门去。
  虎饼也被拎着脖领子丢在他身上。
  孤儿寡父地哭成一团。
  图塔格尔刚刚一直如同带傻掉一般木然,直到阿牛嗷地惨叫一声才让他一哆嗦,猛然惊醒,登时大叫一声,拨开人群就要往外去看阿牛,阿伊达喊了声“你别去!”
  图塔格尔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那个好女人。
  阿伊达满脸希望地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挂着泪,微笑道:“今天我就嫁给你了。”
  图塔格尔咬咬牙,道:“对不起。我有老婆了。”转身就走。
  阿伊达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二虎冲出重重人群冲到大门外,正赶上阿牛凄惨地哭嚎,并要把娃高举过头顶要摔死他,然后自裁,二虎连忙一把将人拉近怀里安抚道:“别摔别摔!有话好说!我没不要你!”
  阿牛哭得大鼻涕泡都出来了,心里明白就越发委屈——他手指头都折了一根!
  “我死给你看!”放下娃他又忙着去装墙。
  二虎连忙拉着,“别撞别撞!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出来个P!你滚回去结你的婚!有本事把我手指头挨个撅折了!”说着又开始撅自己的手,刚撅了一点就疼得嗷嗷的。
  二虎忙给看看,“别撅别撅——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阿牛看他心疼得吹着自己肿胀的手指,长久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二虎真的没死,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他的二虎没有死!
  怀疑地叫了声:“二虎?”
  二虎道:“阿牛!”
  “二虎!”
  “阿牛!”
  “二虎!”
  “阿牛!”
  “二虎哎~”两人抱头痛哭
  啥结不结婚的反都不重要了,人活着,比啥都强。
  两人的死生契阔并没有上演多久,矮个子肉孜就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子气势冲冲地过来了,骂道:“你们奸夫淫夫的!图塔格尔你个忘恩负义的狼!你让阿伊达那么好的姑娘伤心我饶不了你!”说着就一拳打在二虎脸上。
  二虎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几个人就轮流打他踹他。阿牛不服气与他们对骂,要去帮二虎,几个人又去打他,然,二虎不干了,虽然只有独臂,却几下子将人都打开,冷声道:“此事是我错,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我不还手。动他就不行。”
  阿牛也反身挡在他面前道:“想动他就先打我再说!”
  这可是个难题,先打谁都不怎么好办。肉孜不管,还要再打,然,撒加老爹出场了,他敲敲水烟袋,道:“让他们走吧。阿伊达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声音不大,然,成功地制止了暴力事件。
  二虎感激地看了眼撒加老爹,道:“大恩不言谢。”跪下磕了个头。
  阿牛有眼色,连忙也跪下,把虎饼也一把扯过来跟着磕了一个。
  一家三口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了……
  西北有断剑 将壮写春秋(将军和壮士们)
  “二虎,你这胳膊咋整的?是谁干的?”
  “不提了,总之是我技不如人。倒是你,咋跑了这老远还做了乞丐?”
  “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带着娃开始四处流浪身上还带着点钱,没几天赶上甲流啥的我也病倒了,娃也直流鼻涕,我们爷俩病治好了,钱也都花光了。我倒不怕吃苦干活,可是带着个娃,还得找你,干脆就……你别说,收入有时候还不错!”
  “……你吃苦了。可是……这个娃……”
  “现在又说娃这个那个这的有啥意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哼!你到哪里都能弄个女人!不是生娃就是结婚的!她们都看上你啥了!”
  “我不是……我发誓以后就只有你了——其实我早先心里也就只有你,是……”
  “是啥?!”
  “是咱们不知道珍惜。你看咱们这是何必呢?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总是折腾来折腾去的。咱俩从今后好好过日子,一定会很好的。阿牛,我是这么想的,你咋想?”!
  “我咋想?我想你要是再敢跟女的跑了我就——摔死你娃!一口咬死你!然后我自杀!咱们一家三口谁也别想好过了!”
  二虎憨厚地笑了,单手抱过孩子道,“行。你看紧我,我肯定不跟别人跑了。这个是咱儿子吗?叫虎饼?还是阿牛你又水平,好名字哈。”
  阿牛道:“呸!虎饼是他的名,他姓牛!”
  二虎憨厚道:“牛虎饼……嗬!多威风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这一家三口正栖身在五里屯唯一一条长街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期待着天一亮就离开此处回到中原共享天伦。
  三人头碰头和谐而美满地睡了。
  一夜无语。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起身张罗启程事宜,主要是给孩子把屎把尿收拾头脸,弄点干粮和水就好。
  阿牛伺候娃,让二虎到楼下买点路上吃的干粮,“我这里还剩一点钱,你买多买点窝头,咱俩吃,再买几张细面饼给娃。”二虎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下,道,“我媳妇真贤惠。”
  阿牛老脸一红,道:“去去去,你才是媳妇,你们全家都是媳妇!”
  二虎捏了捏他屁股就笑着出去了。
  阿牛给娃洗脸,娃大概还不饿,睡得呼呼的,怎么弄也不醒。阿牛就又把他放在床上再睡会。
  谁知二虎半晌也不会回转。阿牛担心屯子里的人欺负他,就想出门去找,要出门,人却又回来了。
  二虎脸色复杂,把门一关,压低声音道:“阿牛,我见着一个了不得的人了。”
  阿牛道:“凭他是谁把你吓成这样。”
  二虎道:“我,我见着瀬玖大将军了。被几个野女人押着,在客栈里打尖。我故意在他面前露了行藏,他竟像全然不认识我一般。”
  阿牛道:“你不是认错了吧?大将军坐镇叶碎城,怎么会在这西北以西的边境出现?”
  二虎摇头道:“就算将军落魄得像变了个人我也不至于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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