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掌心的痣

 
林秋落打了个电话给Jason：“你最近会来A市吗？” 
“我没走，放年假啦！”Jason很开心，“怎么你要践诺吗？” 
靠，万事俱备只欠她去了：“Jason你不是巫师就是下一任美联储主席。” 
“此话怎讲？” 
“预见能力一流。” 
“哈哈，你不是骗子就是联邦政府发言人。” 
“汗，那俩有区别吗？” 
两个人大笑着确定了时间。 
这下没借口了。 
憋到第二天林秋落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周五晚上过去。】 
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复，她有点失落。 
但第二天一早手机“嘟嘟”叫起来：【几点到？票定了？】 
真婆妈，林秋落按着：【嗯，住处也订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你想吃什么？】 
【都行。】 
他便没有再回。 
周五晚上，刚下火车，袁方宇的电话就进来了：“下车了吧？我在出站口外面的肯德基。” 
靠！林秋落憋了一肚子问号钻进肯德基劈头就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到？” 
“首先，自费你肯定不会坐飞机，”袁方宇气定神闲地把红茶推给她，“其次，你下了班过来时间最合适的就是这趟车，而且是今天最后一班，再晚就来不了了。” 
“那我要是早到了呢？” 
“你会比我快？” 
“嗯？” 
“城际会比同城快？” 
“……”林秋落想了一会，他的意思是一下班就过来等着了么？ 
“慢半拍。” 
                  chapter 42
chapter42 
罗薇薇家很不好找，七拐八绕的小胡同都长得差不多，重要的是，每家每户外面都挂着滴水的衣物或者风干的腊，着实遮挡视线。罗薇薇家住三楼，他们找的气喘吁吁，到的时候八点过五分，跟罗薇薇的继母约好八点，所以她有点不高兴，说了句薇薇在她卧室，就关门去上班了。 
林秋落环顾了家里的环境，老房子，光线不是太好，目光所及之处都有种泛黄的老照片的感觉，通风也不好，鼻腔里也似乎总能闻到什么东西在发霉。她知道罗薇薇是跟父亲、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弟弟一起生活，这个临时家庭的经济状况显然不乐观。桌上有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四个人表都不太自然，笑得勉勉强强，照片上的爸爸跟林秋落的爸爸比起来要苍老不少，弟弟看起来十岁出头的样子。这时间他们都不在家，爸爸可能一早就出门工作，而弟弟可能还在上学。林秋落觉得沉重，闻世的薪水开的不低，薇薇的收入应该是家里最大的支柱。可是她现在…… 
袁方宇似乎猜到她的心绪，轻轻拍拍她：“进去吧。” 
房门虚掩着，林秋落叫了两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去。罗薇薇穿戴整齐，坐在窗边，见他们进来淡淡地叫了声：“秋落姐。”然后继续像是陷入思索般沉默。 
林秋落心里发慌，那个台湾老男人回去的时候罗薇薇不是这样。她一大早跑来找她，会哭，会闹。而现在，就是安安静静坐着，甚至哪里都不看，两只大眼睛空洞无神，甚至瘦到凹陷下去，完全没有灵魂的感觉。 
“薇薇，跟我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林秋落坐在她身边，缓缓抚摸她的头发。 
她不说话。 
“薇薇，你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李亮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薇薇……” 
“秋落姐，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呆在家里。” 
之后，她就再没有开口。 
下楼的时候，袁方宇忍不住告诉她其实罗薇薇已经在去过精神科，被诊断患有抑郁症，所以现在所有的医药费和工资闻世还在付着。 
“闻世能养她一辈子么？”林秋落问。 
袁方宇摇摇头：“不可能，据我所知。” 
她似乎第一次看到世界这么可怕的现实。 
“会好的。”袁方宇摸摸她的头。 
“嗯。”林秋落笑得勉强。 
“今天可是专程为你请了整天假，回去烧饭？” 
“你不是停职了吗？”林秋落终于意识到整个问题。 
“停职，就是没有工作做，不代表可以不上班，今天全公司加班，请假还是一样要减薪。” 
再减还有么，林秋落心里嘀咕着，嘴上不自觉说了出来：“这样下去不会要我养你吧？” 
“我不是很介意偶尔吃软饭。”袁方宇耸耸肩。 
“靠，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理科生果然就是理科生，思路都不一样。“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我却要用它来翻白眼。” 
                  chapter 43
chapter43 
菜场遇到不少老熟人，林秋落招呼打得不亦乐乎。卖鱼大妈见到他们俩高兴，还烧收了一块钱。 
“看我人缘就是好，这么久不来还有人惦记。千万表迷恋姐。”林秋落颇为沾沾自喜。 
袁方宇但笑不语。 
他们商量的菜式是花菜片，西红柿炒蛋，油焖茄子和鱼头汤。 
“你先看电视，我洗菜。”林秋落主动请缨，毕竟吃人家的嘴短。 
“往左是热水。” 
“晓得晓得。” 
没两分钟，袁方宇就进了厨房。 
“还没洗好呢，你等会儿哈。” 
“在你身上验证了一句话。”袁方宇边说边挽袖子。 
“啥？” 
“黄花菜都凉了。” 
“靠。” 
“我来吧，你吧茄子梗掰下来。” 
“哦。” 
“节没回家？”他仔细地清理着鱼头。 
“回了啊，不过初四就回来了，值班。”巡演全部结束，袁方宇他们回A市是初一下午。林秋落做火车到家是晚上七点多，陪爸妈吃了顿饭，洗澡就睡觉了，之后的两天走走亲戚看看朋友就过去了。其实即便到现在也还没出十五，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新年的痕迹，但是她已经习惯不上心了。年不年的，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只不过常年不回家，父母一早就在盼，林秋落总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你没回？” 
“回了啊，这次回去的比较久，有一个星期呢。”看来他跟她也是半斤八两。 
“哦。” 
“以为你会找我。” 
她并不是没猜到他也会回去，也不是没想过叫他出来吃顿饭或看场贺岁片，但终究还是没有。 
“给我吧。”他从她手机接过茄子，“你去看电视吧。” 
“好了叫我盛饭。” 
林秋落很喜欢袁方宇烧的菜，花菜不会太硬但也不软，茄子没有很多油嚼起来糯糯的，西红柿炒蛋酸甜适中，鱼汤新鲜适口没有土腥味。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吃起来就是舒服，而且就算在他面前吃相难看也不会被笑话。“添饭，不许跟我抢西红柿，我要拌饭的。” 
袁方宇好笑地看着她把半盘西红柿炒蛋拢到自己面前。 
初四回到Y市，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也是一个人，而身边路过的都是一对情侣，三口之家，或者一大家子人簇拥着爷爷奶奶。林秋落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孤单了。她很喜欢跟袁方宇在一起的时间，安安静静，简简单单，吃了睡睡了吃，像条米虫。他家的窗户是朝阳的，就算天黑的再早，下午也总有暖暖的阳光晒上一会，可以独霸一张沙发看电视，就算看睡着了也有人盖被子。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过这种生活算不算幸福，可是不敢细想。潘岳之后，她再也没有幻想过会跟谁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总觉得那样的平静是离了自己千山万水的遥远。没错，他的小撒娇，他的小无赖，他很少显现的另一面总会让她的心“怦怦”地跳那么两下。但是她总问自己，这又能说明什么？她不还是得在天黑前离开么？ 
（本本还没有修好，最近得以游击战的方式更文了，亲们给点动力吧~~） 
                  chapter 44
chapter44 
冬末的阳光不错，林秋落到私房菜馆的时候正遇上停车出来的Jason：他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门头：“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怕有心人嘛。”其言下之意是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吃货”的盛名。 
那家菜馆不远处便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商业区，原址为**公馆，二层楼，独门独院，闹中取静。院子里的腊梅正开，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还有些林秋落也叫不上来的花花草草，有几棵已经抽芽，孕育新的生机。 
菜馆只开放了一楼。大厅里也不过四五张桌子，另外有三个包间。抬头望去，木质房梁，拱顶，仿古的水晶吊灯。每个包间有如以前家班的戏台，木质屏风，雕工极为细腻。林秋落带Jason去了一趟楼上，想必经常有人打扫所以并没有积尘，而木地板微微颤动，有种历史的错落感。大部分的房间是锁起来，所以他们只进到书房，看到那些主人精心收藏的线装竖排著作。 
“这幢公寓的原主人应该也是个历史上的名人吧？” 
“不是很清楚了，”林秋落摇摇头，“我以前也问过，可是老板说房子在解放前就几经转手，到他们这里已经无可考证了。其实应该也不是无可考证，我想还是因为无需考证。” 
Jason点点头：“我听到水声？” 
林秋落带他走到走廊的另一面窗户，后院有方小池塘，潺潺的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在包间里坐下，服务员先上了一扎酸梅汤。Jason一尝竟然赞不绝口，说很多年没喝到这样天然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