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女孩池塘男孩

第33章


那就是期末考週。
期末考考完后,6号美女回台北过寒假,我则待在宿舍直到过年。
大年初十开学,这天刚好是2月14——西洋情人节。
赖德仁这天还是得早起,苍蝇买了花和一个多功能的机车大锁。
至于我,有不用花钱也不必早起的方式。
『6号美女。』
「是。绣球。」
『告诉妳一件事。』
「请说。」
『春天来了。』
「嗯?」
『风铃花开了。今年大约提早了十天开花。』
「10分钟后楼下见。」
『嗯。』
我立刻下线,骑车到6号美女住处楼下,她已经在等我了。
「你迟到了20秒。」她笑了笑。
『抱……』我顿了顿,『抱歉。』
一个月不见,以致看见她笑容的瞬间,心脏还是会剧烈跳动。
我一张口才知道说话有点困难。
她接下我手中的安全帽,上了机车后座,然后轻拍我头上的安全帽。
「走吧。」她说。
我回过神,骑到东丰路,找地方停下车。
虽然风铃花没有完全盛开,但一整排风铃木低调开起花来依旧壮观。
去年长长的路上被飘落的黄花淹没,形成一大片黄色的花海;
今年地上满是冬天时掉落的淡褐色枯叶,没有半朵黄花。
我们踩在枯叶上行进,沿途不断发出沙沙声。
「绣球。」
『是。6号美女。』
「春天终于来了。」
『是啊。』
然后我们都笑了。
春天虽然美,但研究所考试就在春末。
有一首打油诗的前两句是: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
第二句我同意,但第一句我可不敢苟同。
已进入最后冲刺的阶段,我和6号美女开始闭关准备考试。
我们会在线上互相加油打气,偶尔相约吃个饭或是去成功厅看电影,
或是在深夜陪她走到便利商店买东西。
「绣球。」
『是。6号美女。』
「要加油哦。」
『嗯。妳也是。』
大约在小东路上的凤凰树开了第一朵凤凰花的时期,
各校研究所考试的结果也陆续放榜。
6号美女考上台北的研究所,我、赖德仁、苍蝇则考上本校的研究所。
之后的一个月内,赖德仁常约我和6号美女一起去唱歌或是烤肉,
为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活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6月初,小东路上的凤凰树开满了红花。
凤凰花开得满树红,像著火似的。
「花朵鲜红、叶子翠绿。」6号美女在著火的凤凰树下仰起头说,
「凤凰树果然是幸福的树。」
我点点头,但没多说什么。
虽然凤凰树是幸福的树,但在凤凰树开得满树红的时节,
也就是凤凰树最幸福的时刻,我和6号美女却要分别。
? 鲸鱼女孩?池塘男孩(9)
9.
一直关注你,就像凝视一位登山者的背影一样。
只可惜登山者总是要攀爬到最高点,才会往下看。
而你,始终找不到最高点。
或者说,不管你爬到多高,都不认为那是最高点。
我只能一直、一直看著你的背影。
也许你认为,攻上山顶便是征服了山。
但山不会因为任何人踏上山顶而矮了半寸。
山永远是山,你仍然是你。
人们常会忘记自己拥有什么,需要适时提醒自己。
你一心爬山攻顶,无暇提醒自己。
我只能提醒你,我还在山下看著你的背影呢。
但你即将超出我的视线范围,我快看不见你了。
可不可以请你停住脚步,往下看一眼。
我不希望对你最深的记忆与最后的印象……
只是你的背影。
                       6号美女
※※※※※※※※※※
我搬出大学时期所住的宿舍,打算念研究所时也要住宿舍。
可惜学校研究生宿舍床位很少,而研究生又多,
只能用抽籤方式决定谁可以住研究生宿舍。
我和赖德仁都没抽中,但苍蝇抽中了。
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很简陋的那种,像是给家境不好的高中生住的。
里头只有床、书桌、衣橱,但这就够了。
赖德仁租的房子比我好多了,里头还有电视、冰箱、微波炉和冷气。
对于研究生的生活,我早已有所觉悟,研究室才是生活的重心。
虽然修的学分比大学时少很多,但毕业论文才是最重要的。
做理论推导的,桌上总有一大堆文献要K;
做实验的,成天泡在实验室;写数值模式的,整晚待在电脑前。
我是属于写数值模式的研究生,为了方便写程式和跑程式,
便买了一台电脑放在研究室。
系馆四楼有四间研究室,每间可以坐12个人。
我在第二间研究室,和赖德仁同一间,座位也在隔壁。
我们的座位靠窗,窗外有阳台,阳台上有草,草上面是天空。
到了晚上可以仰望夜空,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就是6号美女。
6号美女在台北唸书,我们之间通常只在BBS上互通讯息。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忙,空闲的时间不定而且琐碎,
因此我在线上遇见她的机会比以前少,也因此更渴望在线上遇见她。
也许我太思念6号美女,以致有次我把sexbeauty误认成sixbeauty。
「嗨,好久不见。」萤幕上跳出这颗水球。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6号美女妳最近好吗?』我很兴奋回了水球。
「谁是6号美女?」
我吓了一跳,擦了擦已专注于电脑萤幕三小时的眼睛,再仔细看。
是e不是i,我的心凉了半截。
『妳知道什么是讽刺吗?』我的水球。
「讽刺?」
『有个人在马路边看见一大片酢浆草,便蹲下身仔细找,终于找到
 一朵象徵幸运的四瓣叶酢浆草。』
「然后呢?」
『然后他很兴奋站起身,大叫:我真幸运。但才走了两步,便被机车
 撞个正著,因为他太靠近马路了。』
「所以呢?」
『这就叫讽刺。bye-bye。』我立刻下线关掉视窗。
只能枯守在电脑前等待6号美女是件愚蠢的事,应该要有所改变。
这个时期手机已非常普遍,赖德仁在大四下就有手机,
苍蝇则是大学刚毕业便办了手机。
现在我也想办只手机,只为了6号美女。
不过如果她没有手机的话,岂不是白搭。
虽然猜想6号美女应该也有手机,但猜想毕竟只是猜想。
有天晚上刚从外面包便当回研究室,赖德仁便告诉我:
「你女朋友刚刚打研究室的电话给你。」
『女朋友?』
「就是翁蕙婷啊。」
『她是我女朋友吗?』
「啊?」
『啊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了,你怎么会知道。』
「啊?」
『不要再啊了。』我问,『她说了什么?』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想知道?」
『喂。』
「她说她有了手机,还留了手机号码。她说你随时可以打给她。」
『她的手机号码呢?』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想知道?」
『喂。』
「我抄在这。」赖德仁拿出一张纸。
『给我。』我伸出手。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干嘛给你?」
『喂!』我乾脆抢下那张纸。
「我可以常常打电话给翁蕙婷,跟她聊天吗?」他问。
『不可以。』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干涉?」
『你有完没完。』
「直到你承认她是你女朋友,我就完。」
对于男女朋友这个概念,我觉得就像秋天的第一天一样,
很难有个确定的点。
『你什么时候确定自己是小倩的男朋友?』我问。
「有次小倩要我跟她一起回家,我问为什么,她说她跟妈妈说好了,
 要带男朋友回家。」赖德仁说,「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自己已经
 是某个女孩的男朋友了。」
如果依赖德仁的说法,我和6号美女连边都沾不上。
一个月前我也问过苍蝇这问题,那时他说他和蚊子已经是男女朋友。
「当我跟蚊子说话开始大量使用叠字时,我就知道了。」苍蝇回答。
『叠字?』
「比如说:妳哪里痛痛?我帮妳敷敷和吹吹,再帮妳摸摸。或是说:
 妳被虫虫咬了?虫虫坏坏,我替你打打。这样还会痒痒吗?」
『这……』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是在哄小孩子吧。』
「当你把某个女孩当小孩子哄时,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苍蝇的说法也不适合我,因为6号美女在我眼里和心里都不是小孩,
她很巨大。
「再告诉你有没有女朋友的差异吧。」赖德仁又说。
『什么差异?』
「没有女朋友时,觉得身边都没有美女,不晓得要追谁。」他说,
「但有了女朋友后,却发现路上到处是美女,甚至到7-11买瓶饮料,
 店员也是美女。」
『这话太经典了,我一定要用笔抄下来。』
「好说好说。」
『然后拿给小倩看。』
「喂。」他很紧张,「别闹了。」
我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我和6号美女是否算是男女朋友,
是也好、不是也好,改变不了现在南北分隔的现实。
我真正在意的是,我是否能更大、更深,像大海一样。
知道6号美女的手机号码后,我立刻去办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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