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女孩池塘男孩

第39章


『这是蚊子的学姐说的。』我说。
「唉呀!」苍蝇惨叫一声,是蚊子下的毒手。
蚊子也还是没变,讲话坦率,打人时也是直接命中要害。
这也是我思念6号美女的方式。
我会把6号美女说过的话当作真理来遵循,
即使可能只是她随口说说或是玩笑话。
感情有时像一抹微云,轻飘飘的,不必包含什么深奥的哲理。
我很喜欢6号美女,希望她能自在幸福,所以我希望自己成为大海。
或许有人觉得只要自己够喜欢对方,那就已经足够,
对方一定会在自己的满满的爱中得到幸福。
但这也只是另一抹轻飘飘的微云而已。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6号美女的工作性质,也不在意她的工作性质,
我只知道她应该很忙,有时也不像一般朝九晚五的族群有固定作息。
偶尔跟她通电话时,也只是简短问候而已。
我有时会有一种感觉,彷彿我跟6号美女中间隔了一条河,
而她正站在遥远的对岸,看著更遥远的地方。
大约是9月底,台南还是夏天,而台北听说已入秋的时节,
6号美女说她要来台南取几个景。
『取景?』我很纳闷。
「因为我现在兼了个广告片制片的身份。」
『制片?』我更纳闷了。
「名称很好听。」她说,「但其实只是打杂而已。」
『妳好伟大。』
「胡说。」她笑了。
6号美女说大约晚上九点可以收工,我们便约九点在饭店大厅碰面。
八点半左右我就在饭店大厅等,一直等到11点6号美女都没出现。
中途6号美女打电话给我说会晚点回来,我只说没关系。
那天不是假日,而且隔天也得上班,但我丝毫不心急。
上次见到她时是去年12月中,我退伍前两个多月,在台北101。
九个多月都过去了,我根本不在乎多等几个钟头。
6号美女她们一行人终于在11点20回到饭店。
我数了数,连6号美女在内共八个人,从台北开了两辆车下来。
这群人有男有女,带了一些像是摄影器材之类的东西。
可能是终于收工了,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还去逛了夜市才回来。
6号美女一看到我便笑了,右手摊开向我比了个「五」的手势。
我点点头,也笑了笑。
而这五分钟的等待通常才是最漫长。
我开始深呼吸,试著让心跳正常,我已经是工程师了,不可以没出息。
但这里没有遮雨棚,我根本无法减缓心跳的速度。
五分钟后,6号美女坐电梯下楼,快步跑向我。
「绣球。」
我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心跳又瞬间飙速。
即使已经是工程师,我依然是这么没有出息。
「绣球。」
『是。』我终于可以发出声音,『6号美女。』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关系。』
「他们说要逛夜市,我不好意思先离开。真的很抱歉。」
『真的没关系。』
「其实我可以先坐计程车回来的。」
『妳不是这种人。』我说,『他们一定知道妳在台南唸过书,于是想
 请妳带他们逛,妳不去或是先回来的话,会坏了大家的兴致。』
6号美女微微一笑,没再说抱歉,只是静静注视著我。
『6号美女。』
「是。绣球。」
『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讨论妳是否该先回饭店吗?』
「当然不是。」她笑了,「我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想去有麻辣鸭血也有你的地方。」
6号美女笑了起来,眼睛闪闪亮亮。
『妳不是才刚从夜市回来?』
「刚刚只有麻辣鸭血,没有你。」
『可是……』
「走吧。」她又笑了。
我原本想搭计程车,但6号美女却坚持要坐我的机车。
「搭上初恋情人的车前往故乡的海边,绝对跟搭上麦当劳服务生的车
 的感觉不一样。」
『妳变了。』我笑了笑,『妳的比喻也变糟了。』
「那我还是6号美女吗?」
『妳一直都是。』
「那就好。」她笑了笑,轻拍我头上的安全帽,「走吧。」
我骑机车到夜市时,大约是深夜12点。
这时间人少多了,6号美女应该会很开心。
记得上次看著6号美女吃麻辣鸭血时,是大四上的秋天。
而且是10月16号。那时她吃麻辣鸭血,我吃红蛋。
算了算应该是……啊?竟然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不禁低声惊呼。
「不要算比较好。」她说。
『嗯?』
「到了一定年纪若去计算到底是几年前的往事,是件残忍的事。」
『妳说的对。』
「重点是我还是吃著麻辣鸭血,而你也还在身边。」她笑了。
『没错。』我也笑了。
离开夜市,我直接载她回饭店,已经一点半了。
6号美女说她们一早就要离开,我嘱咐她回房就要立刻睡觉。
「可是我还想看星星呢。」她说。
『我刚刚注意过了,今晚没有星星。』
「真可惜。」她嘆了口气。
『6号美女。』
「是。绣球。」
『妳忘了吗?』我说,『当星星沉默的时候,妳便闪烁。』
6号美女转头看著我,眼神闪烁发亮。
「绣球。」
『是。6号美女。』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请不要抢我的台词。』
然后我们都笑了。
我送6号美女到电梯口,看著电梯门口打开。
『6号美女。』
「是。绣球。」
『晚安。』
「晚安。」
电梯门口再度关上。
6号美女走后半个月,台南才开始有秋天的味道。
每年的秋天总是特别难熬,因为我会更加思念6号美女。
还好台南的秋天很短,顶多只有一个半月。
在我生日那天,6号美女传了封手机简讯给我,祝我生日快乐。
时间刚好是凌晨12点过10秒。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所有的祝福都能准时或即时。
但只要没见上一面,即使是用光速传递的问候,也会有所缺憾。
再次见到6号美女,是东北风开始颳起的12月中。
那天夜里,她在手机里突然说想来台南,便搭上11点50的夜车。
我一夜没睡,凌晨三点便到了台南车站等她。
夜车抵达的时间不好掌握,有时会很快,所以我特地提早到。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6号美女下车。
原本寒冷的身体,突然涌出一道暖流。
「绣球。」
『是……』可能因为天冷或是紧张,我出现了抖音,『6号美女。』
「台北好冷呢。」
『台南也是。』
「谁说的?」她说,「我怎么丝毫不觉得。」
『真的吗?』
「因为已经看到你了呀。」她笑了起来。
「咦?」她指著我手上戴的深绿色手套,「这手套我好像看过。」
『这是妳送我的耶诞礼物。』我说,『在寒冷的冬夜骑机车,不戴著
 手套不行。』
「那已经是……」
『不要算比较好。』我笑了,『到了一定年纪若去计算到底是几年前
 的往事,是件残忍的事。』
「你说的对。」她也笑了。
其实是大三上的耶诞夜,她送我的耶诞礼物,再差几天就满六年。
「抱歉。」她说。
『为什么说抱歉?』
「在这么冷的夜里突然跑来,请你原谅我这个任性的女孩。」
『妳不是任性的女孩,妳是天使。』我说,『妳出现后,四周就不再
 寒冷,变得温暖了。只有天使才有这种能耐。』
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我眼前一片迷濛,彷彿看见她的白色翅膀。
『6号美女。』
「是。绣球。」
『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讨论妳是否是任性的女孩吗?』
「不。」她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听你叫我一声6号美女而已。」
『6号美女。』
「谢谢。」她笑了。
我们在车站里待到五点,然后我骑车载她到胜利路的早餐店吃葱饼。
这家店对我们学校学生而言,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前跟孝和蚊子常在深夜来这里吃葱饼。」她说,「真是怀念。」
『我也很怀念。』我说,『以前我和赖德仁常来吃,尤其是冬夜。』
「除了葱饼,在寒冷的冬夜里,你还会怀念什么?」
『嗯……』我想了一下后,笑了笑,『冬天的风吧。』
「我明白了。」她也笑了笑。
走出那家店,冬天天亮的晚,快六点了天还是黑的。
「绣球。」
『是。6号美女。』
「请你闭上眼睛。」
她说完后,双颊便圆鼓鼓的,眼里满是笑意。
『嗯。』我笑了笑,然后闭上双眼。
一阵带有葱饼味道的强风颳过我整个脸庞。
这种温暖的感觉好熟悉,虽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也许是葱的味道很强烈,呛得眼角有些湿润。
6号美女下午得上班,我待会也得上班,我便载她到车站搭7点的车。
「绣球。」
『是。6号美女。』
「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冷了。」
『我也这么觉得。』
「bye-bye。」
『bye-bye。』
然后6号美女上车,我骑45分钟的车从车站直接到公司。
虽然别人都说这年的冬天又长又冷,但我却觉得这个冬天很温暖。
冬天结束了,春天来了。
这年我没有到东丰路看风铃花,因为一开春订单莫名其妙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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