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画秋容2

  铭沁立刻举手表白，“夫人明察，相公我可没那些心思。”
  昕姝“噗嗤”一声笑了，嗔白他一眼，无话。
  摇铃唤魂谎言炽
  又过了几日，青王和如宝赶到了少林。昕姝过去找如宝时，正赶上一场女人间的战争。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无比娇柔的说：“如宝姐姐，你也别说我，咱们一样的心思，彼此各凭本事。”
  听闻曹筝自曹家出事后，深入检出的很，却不想听到青王的消息，还是巴巴的赶到跟前。
  “哼，我只有姐姐没有妹妹，别没事套近乎。各凭本事？你顶着这张面孔，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昕姝没好意思这会儿就进去，只得躲在院墙下，做起了听壁角的角色。心里忍不住叹气，这青王估计是不在，可也不能独自放这两个女人在一起啊！
  两个为爱痴狂的人，碰到一起，方圆十里的炸药味儿。
  “这也是本事不是吗？姐姐已经有了六年的时间，还不允许妹妹我寻点捷径？”
  这话说的有水平了，即讽刺了如宝六年都拢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又暗示了她胜券在握。
  果然，下面就听到如宝声音高了几度说：“呸，不入流的手段。你以为王爷是那么肤浅的人？听说你在曹家也用尽了方法，可惜好像没用嘛！”
  “你……”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动怒了。昕姝在犹豫着要不要出面，可想就怕她出现了，会成了两个人的炮灰。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昕姝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王，吱唔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也没用得着她多说，青王自然注意到院子里的两个女人，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去。
  “你回去吧，如宝的事情我会有交代的。”
  昕姝淡淡一笑，原来他误会了。点点头，匆匆离开。走不多远，还听到青王的一声狮吼“够了，曹筝你回去，如宝进屋。”
  远远地看到曹筝生气的跑走，昕姝哀叹了一声。他们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理由插手。即使她只是想去跟如宝说说话，也会被误解。
  她的身边，没有他的位子。他的身边，也不需要她的存在。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而这样的结局，最好。
  昕姝回去的时候，铭沁刚刚跟医鹊商量完事情，看到她神色有点不对，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吗？如宝又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是根本没见到她，却听到了她和曹筝吵架。觉得他们的事情也挺麻烦的，就回来了。哎，感觉跟如宝再也回不去了。”
  “人总是会变的，既然每个人的选择不同，那也没什么好伤感的。别难过了，阿珠那里我还头疼呢。”
  医鹊在一旁苦恼的摇头，如宝的事情昕姝他们没瞒着他，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昕姝看看他，忽的又笑了，说：“可以想象如珠姐姐知道后，姐夫怕是又要睡书房了。”
  医鹊哭丧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那你们当初还告诉我，我早说了你是要陷害我的。”
  昕姝被医鹊夸张的神情逗笑了，说：“呵呵，还不是考虑到你能哄好如珠姐姐，才这么做的。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医鹊说的没错，每个人做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没有人可以替代。索性的，昕姝也不想了，何必自己去为他们的感情瓜葛纠结。
  “没说什么，就是打算让医鹊先回去准备。昕儿觉得呢？”
  “嗯，这样也好，反正如今这里也没什么事。最关键的一场仗，是在雾谷啊！”
  事情接近尾声，越是这样，昕姝越是从空气里闻到一丝诡异的味道。如今的少林，太安静，安静的仿佛临近死亡。
  “那行，我下午就收拾收拾回去，小步还跟着你们吧。对了，听说流云笑失踪了？”
  昕姝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铭沁于一旁解释道：“就是早上才到的消息，小步本来派人跟着的，后来却跟丢了。现在没人知道流云笑去了哪里。”
  昕姝摇摇头，想了想说：“算了，反正他那里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沁，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鬼面。当初他留了这个下来，说你要见他的时候，就把这个丢在达摩堂。”
  那把匕首，跟鬼面两次传消息时的一样。小巧却锋利。
  铭沁拿在手上把玩，挑眉，叹了一声，说：“过会儿就去吧，反正早点解决早点了。”
  昕姝撇撇嘴，说道：“我看是了不掉的，他是打着底子要跟我们去找宝藏的。连我见过忘空大师他都盯着呢！”
  半夜时分的达摩堂，却大敞的门，亮着供桌前的两盏烛灯。
  “大哥来迟了。”
  铭沁看着达摩雕像旁的鬼面，笑着说：“不算迟吧，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咱们之间的交情就一两句话吗？大哥的话真是让人寒心。”
  鬼面放肆的坐在达摩雕像旁，难得的没再带那张面具，布满疤痕的脸上笑容很可怖。
  “二弟记得我们的交情，那是我的荣幸。只怕二弟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铭沁看不过他放肆的样子，索性背转身去。
  鬼面突然有些愣住了，心底凝起一阵迟疑。他还是不防备自己的吧，竟然将背面露给自己。又或者他只是在试探？
  “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也好早作准备。可别再说什么你们还不晓得之类的话。”鬼面决定不去考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动摇。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这几日的功夫，到时候不通知你也会知道的，你不是时刻盯着的吗？只不过，有一点，我想同二弟商量。”
  “商量？不敢，有什么事大哥尽管吩咐。”鬼面狭促的回答。
  “宝藏的地点不在岭南，你是不是可以放过小善他们？”
  铭沁的心里始终惦记着秦家那些受苦的孩子。他们或许听了秦荪的什么承诺，一心为他做事。可那样是没有结果的。
  “啧啧，大哥真是悲天怜人的性子。放心，我早就通知路掌柜了，他会尽快安排小善他们离开岭南，也算是我这么多年给他们的回报。比起父亲，我算是宽厚多了。”
  铭沁猜不出他的声音里更多的是遗憾还是抱怨，倒是真的感激他能这么做。“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年，你总算是给了他们很大的支持。”
  “不用谢，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可惜我一心想找的东西，还是先到了你手里。想当年我被父亲丢到唐门，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父亲却只想着你。而我还傻得认为，只要我做好父亲交代的每一件事，总有一天会得到他的认可。我以为只因为我母亲出身不好，父亲才看不上我，原来……呵呵，大哥，怕是还不知道吧，父亲的两子两女，除了大哥，都是他从外面抱回来的。为了达成他的目的而利用的棋子。”
  鬼面如愿的看到铭沁脸色大变，大笑起来，说：“你果然不知道。真是不明白父亲怎么想的，把你保护的这么好有什么用，最不与他同心的就是你。你是他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所以他要把最荣耀的东西给你，可惜，你根本就不要。枉费了他那番心思，结果还为此死无全尸。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
  “你在胡说什么？”
  铭沁无法相信，他怎么能想象这些戏文里才有的故事，套到他的身上。鬼面似乎得到了报复的满足，也不多说，冷冷的看着铭沁的挣扎。
  “刚才说的什么，把话说清楚！”铭沁虽然不承认，可又忍不住追问。
  “哼，你想知道？可惜，我会让你一辈子背着这个疑问，惶惶不安。”鬼面说完便准备离开，眼中饱含的怒火宣誓着他心中的不平。
  铭沁是急赶着到跟前，一把抓住鬼面，急切的又问：“不行，你要把话说清楚再走。”
  鬼面唇角勾出一丝弧度，怜悯的看着铭沁，说：“大哥要真想知道可以去问你那个老奴啊，他是父亲最亲近的下属，也是知道隐秘最多的一个。如果不是父亲败如山倒，他怕是也留不到现在。只不过，我怕大哥知道后会无法承受。”
  话说完，鬼面就甩开铭沁的辖制，消失于黑夜之中。
  案前的烛火恍惚一下，映照着铭沁地上的影子也晃了一下。
  铭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对于昕姝焦急的神情根本不见。痴傻的坐在窗前，双眸毫无焦距。
  这人是被什么疯魔了？吓煞人也。昕姝怎么唤都得不了回应。只的狠了心，拔了头上的珊瑚簪子，却又如何都下不了手。只得别过脸去，闭着眼，猛刺上铭沁手背。
  只听一声惊呼，珊瑚簪子染血的瞬间，人也醒了。
  那深敛的眉下，一双眼睛仿佛从千万里远处，极缓慢的召回来三魂七魄，一丁儿点、一丁儿点的才凝聚了光和神智。
  却是一句话没有，抱了昕姝于怀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也顾不得那流的血晕染了两人的衣。
  昕姝这才发觉，铭沁的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想象不出他是遇上了什么。也不知该劝慰什么，只得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被，于耳边呢喃“我在呢，我在呢……”
  那一声声，像是在摇铃唤魂，只怕他真的被魇镇了去。
  窗棂上两个人相拥的身影，映照其上，许是月娘看了也觉得羞涩，悄悄地躲到云朵之后。这夜越发的比刚才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