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画秋容2

  “二弟，没想到，你，还是下了毒手。”铭沁最是心痛。尽管知道他们回不到当初，可从来还是不愿意彼此这样性命相搏。
  “大哥，收起那悲悯的嘴脸，我早说过，我们不再是什么兄弟。我跟你毫无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被你父亲利用后又抛弃的关系，是要报复的关系。你放心，这种毒没什么痛苦，比起那个老家伙的车裂，你会很轻松的。还有，跟我的这张脸相比，也该感到庆幸了。”
  鬼面摘下了那恐怖的面具，透过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青王还是认出了他便是曾经意气风发的秦家二公子。虽然早有怀疑，还是没有此时看到来的震撼。
  “原来，你，你没，没死？”青王似乎是呼吸困难，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的。
  “没错，我没死，却比死了还惨。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皇后答应救我，条件却是要我自毁容貌，只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来。从那一刻起，我心底便只有恨。我发誓，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如果有人害过你，那也是秦相，你大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你自己问问自己的良心。对了，我忘记了，你连心都没有，哪里还有良心？当年知道你们都死了的时候，沁是最伤心的一个。每到中秋、过年，你们的生辰，他都一个人独自为你们祭奠、伤怀。”
  昕姝此时的状况反倒是几个人中最好的一个，生气起来竟然还中气十足，比刚才昏迷吐血的时候还要好。
  “鬼面公子，我跟他们无关啊，为什么对我也用毒？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夺宝藏的，我只要能分到其中一两件就好了。”
  然后是曹筝，用一副苦情像博取同情。却来鬼面更夸张的嗤笑。
  “不要再摆出这副恶心的表情，早说过你很笨，也怪你太不了解曹筝，所以伪装的非常失败，曹策。”
  贪婪之人贪婪心
  惊讶的不只是曹筝自己。除了昕姝一副了然的神情，其他三个人都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境地。
  “你果然是曹策。我倒是很奇怪，鬼面公子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其实要想知道也不是难事，毕竟对他们两人我是仔细查过的，从性格到习性我都很清楚。曹策的易容是没有破绽，可惜他扮的太匆忙了，所以还留了很多自己的小习惯。不是很难发现的。倒是昕儿姑娘，也很不简单嘛，又是怎么发现的？”
  “也很简单啊，这张脸是几乎一模一样，可这双手却不是弹琴画画的手。反而因为常年打算盘和握剑，都留下了痕迹。更何况，曹筝喜欢青王，这次到雾谷来，却只是嘴上喊喊并不缠着他，不是很奇怪？最重要的一点，我也很清楚曹筝的性格，曹家主实在模仿的太不像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撒娇、装傻那一套。曹筝，其实很骄傲的。可惜，怕是如今已经糟了毒手。”
  一时间，只剩下昕姝和鬼面两个人在讨论每个细节。其他人包括曹策，都在聚精会神的听。听到最后，曹策索性的除了脸上的面皮，恢复真容，冷语说道：“被你们猜到了又如何，我照样跟着你们到了这里。既然如此，也不需伪装下去了。鬼面，你以为你又能得到什么？他们会放过你，别作梦了。只有你我联手才有完全的把握。”
  “笑话，你们现在全都中毒了，还想有什么作为？”鬼面有恃无恐的拿着宝藏慢慢欣赏，似乎根本没把身后的几人放在眼里了。
  “真是这样吗？公子似乎高兴的太早了。把东西放下吧，鬼面。”
  前一秒还在兴奋之中的鬼面，后一秒就被人用一柄软剑抵住了后颈。那阴冷的声音，一如那张阴霾遍布的脸。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曹策的突然没事给吸引了去。
  “你……怎么会没事？”当然，最不相信的还是鬼面。
  “很惊讶？我早就在防备你了，你身上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怎能不小心？从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闭气，就是为了提防你用毒。最终当然还是为了现在这一刻。鬼面公子，你不是总说我蠢吗？现在被我反制的心情如何？”
  曹策果然是个小人，逮到了机会就报复。那软剑随着他阴森的声音，划过鬼面的背，赫然的一条血痕。
  “咝”鬼面先是一声倒抽气，又忍着痛转口说：“算你大意，着了你的道儿。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知道先利用我解决那四个人，再趁我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既然如此，我答应跟你合作就是了。”
  又是反手的一剑，鬼面的背上又多了一道血口子。加上刚才外面被流箭所伤，他能面不改色的撑着，也可见是条硬汉了。
  “哈哈，鬼面啊鬼面，你以为还是刚才的局面吗？我求你的时候你不答应，我现在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只要杀了你，这一切就都是我的。”
  贪婪的人啊！狂妄的模样，再不是当初走投无路的可怜。
  不知为何，昕姝的脑海里只有一句“中山狼，得势便猖狂”，趁着鬼面和曹策讨价还价的时候，悄悄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不像是中毒的样子。看来，她百毒不侵的身体，虽然弱，但还是有好处的。心思微转，转头看了看铭沁和青王他们，淡淡一笑。
  两虎相争必有所伤，对他们不算是坏事。
  对于曹策的下手，鬼面始终忍着一句话责难。反而是诱导的说：“那你呢，又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弄出去？准备在这里守到死，还是一点点的搬到死？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秘密的安排了一批人马，可以帮我把这些全移走，而且绝对安全听话。怎么样？曹家主，要不要再考虑合作呢？”
  想也知道，曹策是被逼无路才易容成曹筝，想必正主已经死在了他手下。他也可以找帮手，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以他小心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么做的。而鬼面正是拿准了这一点。当然，他自己也从没有像此时这么窝囊过，被自己一直踩在脚下的人威胁，真是丢脸丢大了。
  如此算来，眼下的形势对他们二人都是有利有弊。合作，看来势在必行。
  果然，在曹策脸色几经变化之后，笑着说：“就算我同意，鬼面公子又如何显示自己的诚意呢？你的那些毒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我也是吃过大苦头的。”
  这话倒有必要解释一下，当初曹策以为自己中了鬼面下的蛊毒，很听话，结果却是让自己成为了过街老鼠。事后又才知道，那些根本就是鬼面故意摆的骗局，什么中毒之说不过是一时的障眼法。为此，曹策相当饮恨。
  “放心，我手中的毒已经用尽，不信你可以自己搜搜看。”
  鬼面话说的很无奈，而曹策还真的仔细搜上了一番，除了几粒药丸，并无不妥。小心的将东西收走，才又说：
  “公子态度这么好，曹某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之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这批宝藏，我们三七，你三我七，算是给公子优厚了吧？”
  “这算是优厚？曹家主太心黑了吧，我好歹是出了大力呢，没有我，你们谁也进不到这里面不是吗？怎么说也要占个一半吧。”
  昕姝听着他们说话，忍不住笑起来，讽刺的说：“你们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啊，还能讨价还价的？你们敢说你们没想别的心思？没想着独吞？又何必这么虚伪！真是笑死人了。”
  “闭嘴。”这句话，鬼面和曹策倒是异口同声了。
  昕姝撇撇嘴，无所谓的样子说：“你们以为我想说话啊？只不过，我们的命捏在你们手里，你们的命也不见得安全，不如大家互取所需。”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我都要死了，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呗。”昕姝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不管真假虚实，至少唬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说说你的条件吧。”曹策脸色很难看，异常难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很简单，替我们四人解毒，然后放我们离开。我就告诉你们这里还有什么机关、暗器，到时候你们有命拿宝藏，我们有命离开。”
  昕姝一边说，一边将双手背在身后，向铭沁他们打着繁琐的手语。那手势，似乎是军队里先锋兵们的暗语。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呢？”鬼面还是精明的，或者说总是不相信人的。
  “公子有不相信的理由吗？”
  昕姝笑的很美，一转不转的看着鬼面，似乎笃定了他一定会答应。事实上，没用多久，只是鬼面和曹策之间的几个眼神交汇，事情便有了结果。那被曹策搜去的药丸，竟是他们的解药。
  鬼面一点一点的向昕姝他们靠近，曹策守在宝藏之前，彼此都是十二万分的戒备神情。
  昕姝却始终笑的妖娆美丽，除了她以外的三人，都已经躺倒在地，成了半昏迷的状态。
  贪婪的人啊，红色的眼，贪婪的心。
  终于，四粒赤色的药丸递到了昕姝面前，那红色鲜艳的堪比昕姝额间的朱砂痣。
  却在一瞬间，昕姝突然站了起来，鬼面反射性的往一旁退了半步。却不料被人截去了后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反扭住了手臂，喉咙前多了个冰凉的东西。与此同时，曹策也只觉眼前一晃，瞬间被按倒在地，脸上还火辣辣的一阵痛。
  “你们……”
  “不可能！”
  两个不同的声音，却是同一种质疑。
  “就在刚才你们讨价还价的时候，昕儿姑娘就已经为我们解了毒，没想到吧？”回答的是肖诺，虽然解了毒，还是有点虚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