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家的后院

第81章


  
  他乖顺地伏在我胸口,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脖颈。
  那温软又顺从的态度,还有眼里的柔和情愫,都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软。
  
  ……
  
  我的确是怀疑过赫连沉玉。
  他的动机,其实在我眼里是明了的。
  比如为了出燕云京来讨好我,我能感觉得到,但我并不怪他。
  因为他过得不好,而且若是我走了,恐怕会更不好。
  所以我依了他,带他离开燕云京。
  
  但是他其实并不算真的走入我的心里,跟夏云深,跟腾远山,甚至跟裴小染都是不一样的。
  我当然是多疑的人,所以也不曾对他放开过心房。
  如今赫连沉玉坦言说是恨过我,我方才第一次觉得信任了他一些。
  
  我一生历经很多波澜,大多数人唯唯诺诺,心里的主意却从不会说出口。
  于我而言,这反而是更需要防备。
  就像是个拉锯的游戏,信与不信是很奇怪的事情,这关乎心态,也关乎感情本身。
  
  ……
  
  次日早上,我起了个大早,一身戎装跟腾远山来到了寒山关外的练兵之地。
  军里的副将早就为我们搭好了高台,我和腾远山站在高台之上。
  台下,视野所能及的地方全部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军士。
  
  统一的、整齐的轻甲,所有的军士都无声无息地站着。
  
  春日虽然不那么毒辣,可正午时分却依旧很烤人,尤其是对穿着轻甲的军士来说更是种折磨。
  但是这数万军士,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只是齐齐整整地站在原地。
  即使我站在高台上,也不由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铁血肃杀气息。
站在一旁的副将看了看我的眼色,终于一挥军旗。
  一旁的巨大皮鼓也被敲击了一次。
  
  不需要任何语言,数万大军一起单膝跪地,单单听那轻甲跟地面碰撞的声音,都只觉得声势浩大。
  “见过镇北亲王!”
  数万人一起喊出的这六个字,如同洪流一般席卷了偌大的寒山管,久久回荡不已。
  
  我轻轻摆了摆手,站在身旁的副将当然又是举臂一挥军旗。
  
  同样的,只有轻甲碰撞的声音。
  顷刻间,这数万镇北边陲军已经整齐地再次站了起来。
  一跪一战,整个方队依旧次序凛然,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府天边陲雄师。
  镇守雄关,军纪森严。
  
  这一刻,我终于觉得在朝廷暗流涌动的一番口舌激战终于有了回报。
  兵权兵权,兵在手里才是权。
  如今我终于彻底拥有了掌控北三郡的权! 
赫连沉玉 ...
  夜寒国八皇子赫连沉玉,是个早慧的孩子。
  早慧,是因为无人疼爱。
  在其他的皇子享受着皇室独有的无上恩宠之时,小小的赫连沉玉呆在自己冷清的宫殿里,只有一个奶娘伺候着。
  
  大皇子抓周,一把握住了玄铁小鼎。
  皇上说,这孩子果然是个帝王家的。
  
  二皇子抓周,拿的是根毛笔。
  皇上说,理学大家的料子,文定天下,不错不错。
  
  八皇子赫连沉玉周岁的时候,抓了把木质小弓。
  皇帝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奶娘偷偷说,八皇子抓了把弓,一看就是戎马一世的劳累命。
  
  日后,这句话果然是灵验了。
  赫连沉玉未满二十,便统帅夜寒大军偕同横江力抗府天铁骑,阵前受伤无数,胜仗却也无数。
  可是败战后签署条约的时候,府天镇北王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就被拖去当了质子。
  
  ……
  
  赫连沉玉小的时候,一年也未必见得父皇一面。
  即使见到了,也只觉得害怕。
  那张冷峻的脸,一如北国的寒冷坚冰,没有分毫的温情。
  
  赫连沉玉三岁识字,五岁练武,八岁通读兵书,十三岁便在场上一箭把大哥从马上射了下去。
  大哥从地上站起身就甩了他一巴掌,骂:男人生的贱货。
  那天,赫连沉玉坐在地上呆愣了很久,一直到日暮西斜,寥寂的暮色染满衣袂。
  
  皇室里,很多东西想瞒,却未必瞒得住。
  其实小小的赫连沉玉,也早有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只是如此明了的……还是第一次。
  
  夜寒国皇室血脉,男人服下合心丹亦可生子。
  他是男人生的。
  他是男人生的贱货。
  
  幼时的日子,就仿佛是一口井。
  赫连沉玉记得年少的自己,每日读书练箭,只为了能让父皇多看他一眼。
  
  于是他在幽深的井里不断攀爬,像是只不肯服输的动物,单单只为了那一线天光。
  而过了很久很久,他以为自己接近了那井口,却赫然发现,外面只不过是另一口更加黑暗的井。
  
  于是他松手,不堪重负地、遍体鳞伤地跌回井底。
  
  ……
  
  生下赫连沉玉的那个人叫做赫连笛墨,是夜寒当今圣上的皇兄。
  
  赫连笛墨早年是夜寒国第一美男子,虽然只是个偏妃所生,但是却深得先皇宠爱。
  正如府天第一美人牡丹王爷,赫连笛墨也无心参政,反而更喜欢听戏文,品琴箫。
  相传笛墨王爷当年在夜寒国帝都戏园子里听戏,台上的戏子唱着唱着便会情不自禁地走神忘词,只因台下那人的容光风华,实在太过醉人。
  
  赫连笛墨到底有多美?
  
  赫连沉玉后来千方百计找来了那人的画像。画中人有着跟他如出一辙的眉目。
  暗含桃花的上挑眼角,修长眉宇,微翘嘴唇。
  
  只不过他是个人见人厌的重瞳子,赫连笛墨却是眼若秋水柔媚动人。
  即使一副经年的画卷,那风致神韵,依旧流光溢彩得让人眼晕。
  
  赫连沉玉望着那副画卷,心里却满是茫然。
  赫连笛墨,他是身份尊崇的亲王,先皇甚至还曾经给过他两块免死金牌。
  这个世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强迫到他,让他去做他本不愿的事情。
  
  可是他为皇上,生了个孩子。
  
  赫连沉玉总是想,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霸道。
  可以让赫连笛墨甘心地为另一个男人服下合心丹,忍受体内经脉错乱体质改变的痛苦,然后怀胎两年,沦为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最后就这样生下一个孩子。
  
  然后,赫连笛墨死了。
  
  东拼西凑的,赫连沉玉也已经大致知晓了当年的事。
  
  赫连笛墨在怀着他的时候,身体已经变得非常糟糕,尤其是最后几个月更是难以为继,连下床走动都很困难。
  
  生下他之后,赫连笛墨又需要用血来滋养孩子,那样瘦弱的身体放出四四十六天的鲜血,本已经是强人所难。
  
  有人说,笛墨王爷后来整个人已经瘦得像是根麻杆,那么一看过去,好像连七十斤都不到,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昔年第一美人的风采,早不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赫连笛墨没有挺多久,赫连沉玉生下来一个多月后,他就在宫外的府里悄无声息地长眠了。
  
  皇上只在赫连笛墨生孩子的时候来过一次。
  只待了一刻钟,看到赫连沉玉的重瞳之后,立刻就冷着脸走了。
  
  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赫连沉玉。
  或许只是因为虎毒不食子,皇上才勉强容忍了赫连沉玉成为了皇子。
  只是八皇子这三个字,却仿佛成为了宫里的禁忌。
  
  赫连沉玉恨过皇上,也恨过赫连笛墨。
  因为那时他还不懂赫连笛墨,也还没有见过无极战北。
  
  直到后来——
  他跟无极战北战场相见,然后是痛苦的成为质子被擒入了燕云京。
  这个府天出了名的风流王爷以一种格外残忍的方式进入了他的生命,然后……让他的一辈子都因此夹杂在痛不欲生和缠绵悱恻中不可自拔。
  
  ……
  
  其实赫连沉玉对无极战北的第一个印象,便是那份好像融入了骨子里的风流好色。
  
  战场厮杀的时候,赫连沉玉被无极战北一枪挑下了马,战盔也随之滚落在地。
  那其实是极为危急的时刻,可偏偏是在那当儿,无极战北勒马低头看了一眼他露出来的面容,一双银灰色的贵气丹凤眼里隐隐闪 
过了一丝欣赏,并没有再次下狠手。
  
  战场上,瞬间便是千变万化,下一刻赫连沉玉已经被己方将士包围了起来。
  无极战北似乎也没什么失落的样子,拍马便往后撤了回去。
  
  赫连沉玉是聪明人,心知这位镇北王恐怕是动了下色心,但是无论如何,他也算因此免遭了一劫。
  
  府天这位镇北王手段狠辣,心思缜密不好对付的名声夜寒国也早有流传,所以那略带欣赏的眼神,对赫连沉玉来说,的确有些新奇。
  
  赫连沉玉以为无极战北对他,会因此有些不同。
  可是自从他一箭射伤了无极战西之后,那份本有的一丝欣赏也随之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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