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动了冲天之怒!
我的脚步很轻,发现他没并有看见我,于是示意夕颜一齐悄悄躲到了门后去。
“蓉妃!”齐王突然发难。我看见蓉妃颤抖了一下,不过仍是直直地站起身,面色漠然。
“跪下!”齐王并不低沉的声音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肃杀,下面跪着整整两排人的大殿,竟然显得空旷无比,只能听到他指尖敲击几案的声音。
“臣妾不知为何要跪?”蓉妃似乎是狠命撑着的虚弱,看上像是思虑伤脾的症兆。
“你难道不知?”齐王眯着眼睛,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憎恶。
蓉妃依旧干巴巴地:“真的不知?”
“那么这个你可认识?!”齐王突然扔下一方粉红的绢子,看上去像旧帕,上面绣着一个观音佛手像,佛手持一只紫色莲花,花下泛着涟漪的湖水,栩栩如生。
“这不是蓉妃姐姐最拿手的妙手莲华吗?”蝶妃突然插嘴道,似乎颇感惊讶。似乎无心又像话里有话道:“蓉妃姐姐实在粗心,竟然把和王爷的信物给丢在了绿筱阁,或者是你送给媚妃的?妹妹多次向你求这个,你都不给呢,真是偏心!”
蓉妃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对蝶妃的话听而未闻,却像是突然沉浸进一个美梦般,目光浮起轻飘飘、慢悠悠的甜蜜:“王爷怎么把这只旧帕子找出来了?”
“你的?哈哈哈,你也承认是你的?”齐王怒极反笑,声音极大,整个武德殿内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口大气,他的笑声益发显得惊天动地!
忽地,那笑声嘎然而止,像被最锋利的刀刃切断了一般。“这帕子象征着‘莲花心、慈悲情’你却为了嫉恨做出这等不慈悲之事!”“这手帕,是在烹药的药房内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蓉妃仿佛没有听懂,怔怔地问:“哥哥是什么意思?”
“扑通”一直立于蓉妃身后的侍女红儿脸色乌青地跪倒在地,声音也发抖了,磕头不迭,“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此事跟奴婢无关,都是蓉妃指使我的,蓉妃想害死王妃娘娘,还说王妃娘娘是狐狸精转世,要抓了拿火烧干现形……”
“住嘴!”齐王气得站起身,指着蓉妃:“还好媚儿没有事,要不然今天我必然把你交至刑部!罢了罢了!我这个王府容不得你这个妒妇,本王今天定要休了你!”
蓉妃瞠目结舌,似是说不出来话一般,只是每听到一个字脸便更白一些、泪便流出一些,听到最后竟是跌坐于地。
我再也听不下去下,冲进大堂扑通跪倒,这是我在齐王府第一次跪倒,夕颜不知何事,也跟着跪倒,惹得满堂奴仆和嫔奴侧目,齐王也吓了一跳。
“王爷,请求您!放过蓉妃娘娘!”
“媚儿,你为何要……”
“王爷,新婚那夜在绿筱阁发生的事情全因媚儿而起,是因为媚儿要蓉妃帮助逃出王府,蓉妃才给媚儿银子,恰好被您看到。今日之事,前因后果并未查清,怎能以当日造成的误会和红儿一人之言草乱断案?”
齐王轻微蹙眉,正欲与我讲话,却被蓉妃癫狂的笑声打断。
蓉妃一步一步走近我,脸上遍是泪痕、满是羞愤,她的声音沉如鬼魅,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我的耳内:
“你会妖术,对吧!我明明从没有过害你之心,为何总是要在他面前一次次陷害我?为什么你能把时机算得那么准?
我真的很笨,笨到要到一个有妖术的女人面前班门弄斧……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元吉不是很爱你么?你知道,你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吗?还不满足么?想让我死?呵呵,有什么难的?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了我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随风而散,逐水而流……” 我的心咚咚跳着,疯癫的蓉妃如女巫般,浓密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眸一道扇形阴影,所说的每一个字竟让我莫名想起了波拉——我和蓉妃的处境如此相似,子漓的心里被波拉而占满,那逝去的故事如同落花逐水流,离开子漓的日子,一天如同一万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而这满腹的愁绪,又能说给谁听?
看到我的窘迫,蓉妃又呵呵笑了几声,然后缓缓行至齐王身边,竟是满面潮红!只见她怔怔地看了齐王片刻,抬起如玉葇荑轻抚上齐王的脸颊,舒展的弯眉瞬间拧紧,机锋不掩、眼中氤氲渐渐加深,一字一字地道:
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
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
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
忧作以终老!
那声音虽至柔,但在我听来却如琴音中的变徵之声,可裂金石!
我心知不好,却见蓉妃嗖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向右手手腕割去!
第七章 齐王儿时的小小艳遇
风吹过殿后的竹叶飒飒如急雨,武德殿内忽然有许多声尖叫此起彼伏,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锋划过静谧的夜,又如骤然而至的一阵风吹进忘不尽的林子般森冷。我身上猛地一激灵,看见蓉妃明艳的背影跌在殿上,满头脸衣襟上皆是散乱的发丝,黑色地毯上星星点点的腥红悚目惊心。
我拂开夕颜的手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翻过蓉妃的右手腕。接着掀起碧罗笼裙,一小截洁白的腿裸露出来,用嘴咬住白色内衬的一角,“哧拉”撕下一条,使劲系在蓉妃的手腕上部,然后撕下另一条一边按在伤口处,由于撕得太急,瘦弱的手臂使劲地抖着,指甲也在紧攥着的掌心折断,我向那傻跪着的那群人厉色道:
“太医!快啊,传太医!”我想我的声音一定很森冷,可能眼睛都红的,以至于一群小太监们吓得忘记了还在殿上的齐王,纷纷跑出去。夕颜脸上也变了颜色,跑过来帮忙。
紧急处理后,我才开始查看蓉妃的伤势——
纱布只被血晕开了指甲大小,看来伤口不深,应该没有伤到动脉,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而在蓉妃的脚侧,齐王的袖管下,却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我掀开袖子,血光乍现,齐王的左手掌上竟有三厘米左右宽不知道多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流如水柱——竟然是他握住了刀刃!
那么蓉妃应该只是——吓晕了。
嫔妃们这时候也缓过神了,围到齐王跟前,而齐王却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那只被血染红了的妙手莲华丝帕,若有所思。
我拦住一个匆匆忙忙从我身侧跑过去忘了行礼的小宫女说,“赶紧将蓉妃送至莲华阁,好好侍奉。”这时一直沉默的静妃突然走过来,声音低到只有我能听见:
“不,还是送回松生阁,我来照顾她。”她回首用团扇指了指红儿,“现在送回莲华阁,会有人好好侍奉么?”
这才注意到静妃今日的打扮很特别,只鬓发半垂遮住脸容,头上一支累丝银凤斜斜地垂下细碎的银丝,未着披帛与纱衣,只一件连身的银泥裙上,窄袖宽裙,无腰饰,自胸襟至裙角与众不同地绣着龙飞凤舞地墨字,静如娇花临水时,可窥其神;动若拂柳摇风时,可视其形。似是《诗经》中的“静女”一篇: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往日在园子里偶见,虽留下淡雅的印象,但却没有今日更让我赞叹!
我能不能相信她呢?之所以要保住蓉妃是要找到真正的凶手,然而这个想用害我之名除掉蓉妃的阴险之人会不会是静妃?如果算错了人,把虚弱的蓉妃交其手中就相当于把自己也交于别人手中!
静妃,杨静女,听说是大唐门下省长官纳言杨恭仁的侄女,这个官职相当于宋朝的宰相,相当于现代的总理或最高参政官,是一个纯粹的贵族女子。可是贵族女子的心便一定可靠么?看这殿上的嫔妃,哪一个不是世家出身?据说蝶妃也是辅国将军刘弘基之弟刘弘殿之甥女,当今圣上李渊起兵之前,这些人都是李建成与李世民在河东、晋阳所招募的豪杰,日后在大唐凌烟阁上“画影图形”留名青史。
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坚信一点:人品是否美好与身世贫富无关。天地生人,有少量的大仁大恶者,余者全是有仁恶特性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中,虽无修治或挠乱天下的影响力,却也有着自身的信仰与修行,仁者所秉,天地灵秀,恶者所秉,残忍乖僻。
也因此有了境界之分。
在前世的世界里,与我竞争的人,一直无法用排挤和欺压战胜我的地方,那就是刚毅和傲骨。一个人执着、正直,经年累月,历经苍桑,自然会成就无言谦卑气质。仁者看得高远,宽容仁厚,不役于物,也不伤于物,不忧不俱。
这便是天地仁秀给仁者的高洁吧,天地给世人的公平吧。如果说硬要和皮相有什么关联,那么应该是人的气质吧,人品高洁、胸怀洒落之人,目光必如光风霁月,也必是清姿素容。
那么便应该相信静妃吧!
正举棋不定,静妃似看穿了我,淡淡道:“害你的人不是蓉妃。今日之事后,王爷也不会再难为蓉妃。如果你有兴趣知道原因,可以跟我来。”
看来我应该走这一遭!
当下,命两个小厮将蓉妃先用肩舆抬至松生阁,自己则与与静妃二人款款前行。
刚刚行至殿门后,忽想起昨夜题过的团扇还仍在殿内,于是让静妃在花荫下稍等我片刻。刚刚行至殿门侧,忽听遗落殿内有女人声抽噎得蹊跷,躲在门后向里看去,即见蝶妃正盛气凌人地立于跪着的红儿面前么,突然扯起她反手狠狠两个耳光,直打得她嘴角破裂、血丝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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