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26章


之后肉下再镇以冰块,一般的厨子都能将其做得鲜美可口。只不过普通的厨子难有机会接触这样的上等名肴罢了。由此可见,能做出一两道华美玉食,不过是厨道的中上之品。真正的厨道高手,不只是能做出名餐贵菜,更是能将白菜,萝卜这等平凡之物烧制成绝佳的美味。自来军中之后,有一阵停滞不前的厨艺又大有进步。军中的大灶,一齐做千百人的饭菜是家常便饭,以前所注重一碟一碗得失简直是小儿科。” 
      听着他的这些话,倒真很有些道理:“李兄所说的大概就是返璞归真的境界吧,与我提及的也不矛盾。” 
      李潜思考了片刻,道:“确实那是从繁华归于平淡确实高妙。厨子烧菜首重火候,其次名厨都有自己秘制作料,第三便是刀功,不过面食又多了一层和面的讲究。小吃更是五花八门,我是吃在其中,乐在其中啊。” 
      我笑道:“听李兄这么讲还真让我大增食欲啊。” 
      李潜道:“于兄,来时经的城里独卖一种糕点,名为大轮饼,口感极好,有机会我定要请你尝尝。” 
       
      
       
卷二 杀敌万人前
      第十二章 练兵十日(上)
      初夏,天长夜短。在与李潜东聊一句,西聊一句中,原本那无心睡眠的漫漫长夜,显得倒也不那么长了。 
      不觉间天光放亮,一阵军号长鸣,才晓得已是过了一夜。李潜呵气连连,颓然对我道:“这一夜没睡,我觉得嘴里都是异味,浑身难受。我倒是真佩服你,现在看上去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我似笑非笑得道:“如果你试着,一个月之中有十五天,夜里不睡,你也能像我这样。只不过白天你要是站着睡着了,摔伤了就与我无关。” 
      他摇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于兄弟,我要先去看一眼,司伙营早餐准备的如何了,可不能耽误了士兵操练,你也先回去歇着吧,军籍上没你名字,去不去都随你,军营的事你就找老叶。”转身时还边走边道:“赶紧弄完差事,一定要美美睡上两个时辰。” 
      李潜得性格很直接,喜欢的厌恶的都摆在明面上。他昨晚盛情相请的那个面食“大轮饼”,似乎曾经也有谁对我提起,只不过印象有些淡漠。 
      他离开后,我也没打算睡觉。是否休息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关系,我倒想见识一下操练时的景象,目前多哪怕一点的军中经验也是非常必要的。洗了把脸,吃晨饭时候寻到了叶云飞。 
      太阳初升,挂得并不算高。但在这个时节,一个人阳光下立得久了,也会微沁汗水,但此刻却没有丝毫的烦躁。 
      校军场,地修得宽敞而又平整,绵延十数里。出了后营来到此处有两里的行程。场中高立八丈有余的云台。三军人马,横成行,竖成列。弓上弦,刀出鞘。马蹄踏地,盔甲抖动都不时发出声响。 
      天上风淡云疏。地下军鼓震天响起,军号长鸣,点将台上,站定五人。忽的一面黑旗迎风一展,天地间徒然变得肃杀沉寂,一个停顿。“杀——杀——杀”,三军将士齐声高喝,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呼啸而过,带来尘土无数。武器齐举,枪矛刀斧,密密麻麻,不透丝毫空隙,地上被遮挡得不见任何的影子,天上闪耀的阳光也变成逼目的寒光。这种感觉是我从来也不曾体验过的,这便是千军万马的景象。 
      骑在叶云飞的青花大马上,红氅环甲,我手提丈二红枪。这种造型以此刻身在万人当中来讲,根本体现不出任何惨烈的英雄气概。腾腾的杀气是千军万马整体所聚,并非一兵一将的功劳。高台上,旗风一转,蓝旗晃动,我感觉突然队伍由静动了起来,运动前气势,马匹已开始原地踏着蹄子。叶云飞转过头来对我道:“于兄随我来,不可走错位置。” 
      一个在动,两个在动,整个三军齐动,阵势如流水般的轻盈散开。万人空象,万马奔腾,又如一条铁链,环环相扣,不断不绝。一时间,三军直如臂使手,如手使指,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流畅,不露丝毫做作的痕迹。 
      大阵随顺逆之形反演变化,盾牌手、长矛手、斩马手、强弩手、折冲手,一层一层往来穿插不定。若不是我跟定叶云飞跨下的老黄,己身早已被甩在阵外。随着不断的变化冲转,我才渐渐感觉出这军鼓的声响并不急迫,是按着某种韵律节奏在敲击,急中藏缓,缓中藏急。阵势衍变的节奏就是按着这错落有秩的声音游走。 
      四方红旗高悬,鼓声突然暴豆急响,叶云飞在刚才阵势变化已经折到了我的身后,我忽的被带动着向右侧急退。阵型如割裂般的分开两片,鼓戛然而止。只一个停顿,后排的弓弩兵向前插上,梆子响起,万箭齐发,如暴雨泄地;再射,如洪荒奔流。两射后,我所在队伍复又兜身向前,在弓箭兵之前呐喊一声:“杀。”万支投枪如雨掷出,“杀”又是一轮再出,旋又向两翼散开,此时只有我的马的得胜钩还挂着两支投枪。 
      步军与后,齐正相合,削刀手,藤牌手守住阵脚,但见人强马健,杀气腾腾。台上白旗一闪,锣声连响,天地又起风云变幻。转瞬间,人回本队,马归阵前,转眼间演化成初状。我举目看去最远处是箭矢满地,然后是刺枪在地上参差不齐。影响的范围直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同样是离手而出,不见得多准,也不见得力道有多强,唯余一个多字,即使是天地至境的绝世杀法的威力也难及其千百分之一。 
      台上帅旗高竖,正是营前所见的“震”字玄旗,看到这一幕我立刻意识到,鄂震正在点将台上,那一手攻守聚合的阵式,定是由他亲自指挥的。果然——万人雷动,大声呼喊,远超过刚才那个杀字甚多。“大帅,大帅。”…… 
      一人从旗后,转至台前,黑袍黑甲。迎长风而不动,凛然立于云天,摆手间,三军将士肃然而静,无一人妄语。浑然天成的气势,在一举手一抬足中尽现。一个随意的动作,随意的步伐,尽将破绽空处封住,好一个鄂震,竟似精通江湖搏杀技击之道的高手。 
      “儿郎们。”这三字,字字有声,也不见如何费力,在空旷若此的三军操练之地,便显出了其中的不凡。 
      我闭上双眼,慢慢的将神识感知沉于心际,武器散发的冰寒锐气,人马由内及外的森森杀气,均被心火燃起丝丝真元阻挡在外。将士,高台,马匹都已经不被感觉,只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在不同的层面存在着。我的肌肤敏感,毛孔也在收缩,于是我感觉到了内力流散在空间的痕迹,阵中是我,台上是他,舍此之外,我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蓦的又是气流涌动,我睁眼看去,其音已出“拖欠三个月的粮饷两日前已从京中起程了。这三个月来辛苦将士们了,我鄂震愧对大家。”言罢鄂震深鞠一躬,台下三军见此,纷纷下拜,众人所向,我也不敢例外。 
      鄂震又道:“大家请起,如今金国主战一系掌权,陈兵勒马,南侵在即。我等俱是大宋男儿自该保家卫国。勤练兵事,常查兵情,片刻不怠,今日我临台亲点,三军上下阵法娴熟,令人颇喜。然则兵法之道变化莫测,兵士之力也千差万别。不能指望一个阵式就战无不胜。昔岳家军便是擅打野战,不拘于阵法。兵无常法,战无常式。但无论如何弓马,枪刀去是胜利的一个基础保障。我见汝等弓箭未精,投枪未远,骑兵未利,尚需努力。望务以国为念,加紧练习。” 
      “为大帅愿效死力。”随着台下一人高呼,众人齐声呼喝。“好,各营指挥加强单兵练习,团练结束。”言罢,鄂震转身。 
      这一个背转露出空门,这空隙却确是一线机会,此时若用那张双弦强弓,可有七成把握得手。念头将起,真气已不自觉得从体内流转。 
      鄂震猛然转身,我心突的一跳,目光正向我望来。仿佛透过千重人浪,与我目光相交,我惊骇欲绝,连忙内敛精气。鄂震若有所思,但只这一转身,又引来呼声阵阵,摆手终于消失在帅旗之后。 
      难道他竟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如果是象他那样运气说话,感应到气机,我已能做到。但在我刻意收敛真气,又距离近千步,如他还能发现我的存在,厉害的太离谱了。但他若不是看我,他又看什么呢。 
       
      
       
卷二 杀敌万人前
      第十二章 练兵十日(下)
      夏季的天,本就是寡云少风的。但自鄂震现身后,便风起不止,万流不息。这仿佛是天人交感之类,玄之又玄。 
      原本以为鄂震乃马上战阵之将,纵使枪术超群,力道万均,也难敌江湖技击搏杀之术。只需卧底军营,伺机而动,必可一击成功。 
      但见识他的气势,举手抬足间的法度后,让我不得不对这次行动要做一个重新的估算。此时我发现即便我有与其单独放对的机会,也并无胜算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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