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38章


 
      她面容平静,可我敏感感应明显察觉她的心猛跳了几下,或许郭定华所做的一切不会被任何人接受,但同样任何人都会因他而有一些触动。她那满面的清泪也有这个有这个成分在其中吗?她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接着道:“你,要去了?” 
      话一至此,便仿佛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一向果断的我也犹豫起来,鄂震、追心、娘闪电般的现出,所以此时我的选择无意是去,不能留;可身为人弟的于小楼在这个时候真就能,见过亲姐,转身就走吗?想了再三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姐,我有军务在身,不能带你回去,待我过几日再来,为你赎身,再将你安置。”话一出口我反到吐了口气,是了,即便我不能带她走,也可以先给她自由,也不枉了一声姐姐。 
      于是,她笑了,笑的很明媚,灵秀的美丽并没有因为一夜的未眠而凋谢,而是在这笑容越发动人。“有你这话,姐姐已经很开心了。其实秦公子早已为姐姐赎了身,抱玉轩的老板不会为难我,但姐姐现在不愿走,在这个安身之地我可以专心的将家传的技艺发扬。好男儿该志在四方,不必担心姐姐,你安心去吧。”她对我又眨眨眼,像昨夜酒桌上一般:“你去看看你的朋友吧。不是说军令如山,勿要误了时辰。” 
      然后她紧紧的抱了抱我,“去吧。” 
      我走了出去。还在想着她的话,不觉走到了二楼。 
      推开云暖阁的房门时,那两个女子离开了,李叶二人一身狼藉,但已经醒了。 
      “你去哪了?”李潜问我道。 
      我淡淡道:“这里酒气太重,我出去转转。此刻快至辰时了。” 
      两人一听,慌忙整理了军装,叶云飞歪头突然对李潜道:“李胖子,你身上的有股味道怪怪的,你快闻闻。” 
      李潜面色突然一红。在他身上出现的这个神情倒让我一下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支吾了几句,将桌上的一杯残洒弄在身上,来回涂饰,弄得一身酒气。 
      “哈哈哈”叶云飞一阵暴笑。“他昨天晚上那个的时候,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了,哈哈,笑死我了。” 
      我听罢,也几笑出声来,这一笑,李潜神色倒平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当洒了杯酒。” 
      下楼时龟奴一个个谄媚巴结,我知道这是因为亭亭背后的缘故,这倒让我有些惊奇于秦公子的身份了。李潜、叶云飞对此倒很是受用。 
      抱玉轩外,马匹都寄放在了库房,我们三人只好起步而行。 
      “公子留步。”明香从楼上追了下来,“亭姐让我将这个包裹交于公子,让我代她道声珍重,这包裹还请公子回去再看。”说罢又如风般的去了,空气带着明香身上淡淡的香气,一时我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这抱玉轩中的香都如这般,不腻不浓了。 
      我回头看去,楼上的窗前,空无一人。突然心中似有所感,将明香的叮嘱抛去脑后,随手打开了包裹,里边有一个食盒,李潜凑了上来啧啧言道:“好一盒精致的糕点,于老弟你这就不老实了,昨天夜里肯定有故事。” 
      我没有答他,我看到了包裹中一封没有皮儿的信。打开看去,那字迹娟秀清美,透着灵气,正如亭亭的人一般。 
      看着这信中之言,我不由得,痴了。 
       
      
       
卷三 何需千杯醉
      第七章 三月期限 (上)
      颖昌府,这等规模的城市只因处在边关,却商旅穿行络绎不绝。无论从视觉最直观的反应,还是城门口的税收来说,都充满了种种的活力,便是汴梁等前朝名城,在金人占领后比起此地,也死气沉闷得多。 
      辰时未到,除了一些门面光鲜的大店铺之外,街上做工吆喝、贩夫走卒之流,均已忙碌起来,懒散随意永远都不是穷人应该拥有的品质。 
      虽然油条、豆花等各色早点小吃,已是随处可见,但李、叶二人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图,而与此同时食盒中的糕点,被其一摇头晃脑,小口慢品;其一狂动嘴唇,大口吞嚼,片刻间已吃了大半。而后其二人美其名曰:不与兄弟我见外。 
      转过府衙很快便是库房,两地相距如许之近,倒也利于时常动用钱款。府衙门口还是清冷之至,看来颖昌这个城市的活力是很难波及至此的。将至街角时,我的视觉尽处,但觉人影一闪,一人身行迅急的跃进了衙门。 
      我不由一楞。这人身法快则快矣,但最奇的是此人似乎是我所识之人,虽然并不熟悉,但感觉又绝对在哪里见过。“怎么了?”叶云飞道。 
      “无妨走吧。”行在道中,我一直纳闷不已,心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想出结果。 
      我们到得库房之际,还差一刻便到辰时。看着早到的以及陆续到来的官军,一个个神情庸懒、疲惫异常。叶云飞骂道:“一个个跟病猫一般,上了战场还不得把小命都给送进去,都给我列队站好了。” 
      众兵士立刻强打精神,迅速列成了个方阵。只不过这方阵中间缺少了一块,看起来并不完整。这倒不是因为少了我,因为我一向都是与李潜置身事外,众兵士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在他们看来,真正厮杀时,无论将我放在那个位置上都不存在着配合生疏的问题,甚至放在阵势外边,我的作用可能会更大些。 
      军饷粮草装车已毕,众人取好马匹之时。刚才列阵处空着的十余人才将将赶来。我目光看去,正是昨夜云吞摊前同饮的几人。 
      叶云飞面色阴沉:“你们是否看我平日与你等言辞欢笑,便胆大妄为起来。竟敢误我军令,以为我不能治你们的罪?” 
      一人慌忙低声答道:“叶大人还望见谅,属下等人虽然耽搁,却事出有因,并非故意怠慢。” 
      叶云飞脸色不豫,正待怒叱。我捅了一下李潜,他当即会意:“有什么事快快道来,便免你们误时之罪。” 
      那人继续道:“今晨郭大人一人出城了,他有伤在身,我等放心不下,便一直跟随其后。却被他阻住,这才赶回,却误了时辰。” 
      “哦?郭副兵马使,他因何受伤?独自出城回军营了吗?”叶云飞沉声问道。 
      “郭大人去的并非军营方向,而是另外一边。”回话之人明显在避重就轻,并没有提昨夜之事。 
      此刻的李潜来了兴致,便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这一来,这人支吾不过,便略略的讲了出来,好在众兵士站的甚远,这种属于争风性质的事件才没有流传开来。 
      叶云飞看了我一眼,目光若有深意。我苦笑一下,道:“当时的情节便是这样,我如何解释他也不肯听,认准了我夺了他的心上人,最后我又不能眼看着他死,那个时刻能救下他已是万幸,伤他也算是意外。” 
      李潜明显是一脸的怀疑,想了想:“也好,老叶,他走了正好,回去之后看看,没什么别的情况你就将于老弟推荐到副兵马使这个位置。” 
      叶云飞也点点头:“我也早有此意,早看他不顺眼了。” 
      “不过于老弟,真是你姐吗?”李潜终于忍不住道。我微微点点头,没有答他,此刻与他纠缠越少越好。 
      可惜他终究没能放过我,还是问了过来:“虽然京城科考落第,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武举出身。所谓穷文富武,你更家有万贯,也该是颇有头脸的一户人家。如何有流落烟花之地的姐姐呢?”李潜思量了片刻后如此道。 
      我心猛的一突,万没想到他会如此推敲,其实也确实如此。此事初一听来仿佛有些道理,可是若将我过往言行一一贯穿,就会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抱玉轩之行,看来是真是万万不该,青楼此处今后更该少去,甚多罗乱。 
      看着李潜那似乎抓住我把柄的满脸坏笑,神色龌龊异常,我念头一动,说道:“李兄何必如此在意,莫问便是。” 
      我越是隐讳不言,便越坚定了他心内的想法:“还给你一封信,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不够朋友。不过亭亭长的是真漂亮。” 
      我一脸默认状,倒省去了他不少罗嗦。“对了信里写的什么?”李潜低低的问道。 
      “李兄你不觉得无趣吗?”我淡淡的道。 
      “哈哈。”李潜笑着走开了。 
      库房画押签字,办完了所有的手续,便起程回营。我与李潜走的队伍的最后边,行至城门我不禁回头看了看。 
      夹在孔雀画册中的信中之言,如亭亭之音,似在耳边。 
      “公子怜见:请谅亭亭欺瞒之罪。 
      昨晚得见公子,初时几认作亲弟。但奈何姐弟之情,骨血相联,关乎切肤,知公子并非楼弟。但乍闻亲人音信甚是欣喜,竟不愿承认事实,直认公子为弟,此刻想来实属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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