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自杀事件

第29章


  “我已经对你尽可能地容忍,可是为何还是认为我可能会有事呢?”
  她说着突然转身面对史汪。她第一次认真地对他说话,以镇静的语气宣布安格斯是自杀死的,和盘托出所有事情经过,并且强调她对此深信不疑、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这倒有趣,夫人,”史汪说。他刚刚喝下一大杯威士忌,正举着空杯子。爱尔丝芭的态度似乎让他很受用。“这么说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爱尔丝芭瞪着他。
  “生你的气?才没有!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是的,夫人,当然,”史汪附和着说。“我也知道这件事令你十分难过——”
  “那么,你相信我的话吗?”
  史汪把头一仰,大笑起来。
  “我向来听从淑女的话,夫人。不过如果你愿意和警方、菲尔博士或者这几位谈谈,你会发现若非有人在欺骗你,就是你在欺骗自己。我的消息够灵通,对吧?难道没人告诉你埃列克?法柏斯已经自杀,并且留下承认他杀害了老坎贝尔的遗书?”
  爱尔丝芭猛吸了口气,一张脸扭绞起来。她转身看着柯林。他点着头说:
  “是真的,爱尔丝芭。快跟上事件发生的脚步吧!你这一整天都到哪儿去了?”
  看着她的模样让亚伦一阵心痛。只见她摸索着坐下。在爱尔丝芭对外人展现的那张愤怒的僵硬面具底下,一个生动的人,一个有感觉、活生生、深受伤害的心灵浮现出来。
  “你没有骗我?”她顽固地说。“你敢对天发誓——!”
  接着她开始在摇椅上前后摆晃起来。她开始大笑,露出一口白牙,脸庞也跟着亮眼起来,仿佛用整个神魂在念着祷告文似的。
  安格斯没有触犯自杀的戒律,他不会下地狱。爱尔丝芭,这个没人知道她真实姓氏的爱尔丝芭,在椅子上前摇后摆地大笑个不停。
  眼睁睁错过这一幕的柯林?坎贝尔还在扮演酒保的角色。
  “你也知道,”他注视着她说。“菲尔和我丝毫不曾怀疑过他死于自杀。但无论如何还是得把整件事情给弄清楚。我想都没想过你竟然不这么以为,否则我爬也要爬下床去告诉你。好啦,有点雅量吧,我知道这个家还没结束哀悼。不过,你就勉为其难去替我找找风笛好吗?”
  爱尔丝芭站了起来,走出客厅。
  “老天,”柯林吁了口气。“她非找到那东西不可……你怎么了,小野猫?”
  凯萨琳望着门口,亮闪的眼神充满惶惑。她咬着嘴唇,目光移向亚伦。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我很快乐——”她凝视着亚伦。“但却也感觉有点可笑又乱糟糟的。”
  “你的语法很奇怪,”亚伦说。“不过你的感觉相当正常。爱尔丝芭此刻是这么相信的,而且也会一直这么相信下去。当然了,因为这是事实。”
  “说得也是,”凯萨琳迅速赞同。“我在想,柯林叔父,你是否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尽管说吧,亲爱的。”
  “嗯,”凯萨琳犹豫地递出酒杯。“其实也没什么;你可以再替我多倒一点点酒吗?”
  “这才是我的小野猫!”柯林低吼着说。“来啦……够吗?”
  “请再多一点。”
  “再多一点?”
  “是的,谢谢。”  
  “哎呀,”史汪喃喃地说。坎贝尔厄运威士忌的初期惊人威力,在他身上业已转变为絮叨不停的亢奋:“两位教授真是天作之合,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做到的。有没有人(现在可以吗?)想唱首歌呢?”
  幸福地将头埋在枕头堆里,仿佛稳登宝座的柯林这时举起猎枪.在空中指挥乐团似的挥舞着。他低沉的嗓音弹击着窗玻璃。
  我爱着一位姑娘,一位美丽的姑娘——
  史汪把下巴缩进领子里,装出一副庄严与自大。一阵预备性的咳嗽之后,他找到正确的起音位置,及时举起酒杯来加入。
  她的纯真好似山谷中的百合——!
  当亚伦向凯萨琳举杯庆贺时,他有种感觉,生命是如此美好,明天一切终将迎刃而解。恋爱的欢愉、痴痴望着凯萨琳的喜悦,和杯中物带来的必奋融为一体。他朝凯萨琳微笑,她回以一灿。两人同时加入合唱。
  她甜美有如石南花,美丽的紫红石南花——
  亚伦的歌声是美妙的男中音,凯萨琳则是悦耳的女高音,四重唱歌声充满整个房间。对于正拿着一组风笛回来的爱尔丝芭姨母——她寒着脸把它交给柯林,他急切地接过,没让歌声中断——来说,或许有种宛如旧时光重现的慨叹吧。
  “唉,”爱尔丝芭姨母无奈地说。“唉唉!” 
   
第十九章
  亚伦?坎贝尔睁开一只眼睛。
  他的魂魄从某个影像声音俱模糊的遥远角落,挣扎穿越许多地道,再度爬回体内。就在最后一瞬,他记起他正在看一本家族相簿,里头有一张脸孔盯着他瞧,他肯定在哪里见过的,就在今天……
  然后他醒了过来。
  睁开一只眼已经够难受的了。但是当他睁开另一只眼睛,一阵痛楚窜过他的脑子。他突然明白自己怎么了,清楚意识到又犯了同样错误。
  他躺回床上,瞪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房间里充满阳光。
  他头痛得厉害,喉咙又干涩,但同时惊讶地发现,他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难受了。这让他产生一丝不安和疑惑。难道已经被那天杀的玩意儿给控制住了吗?莫非那东西(就像禁欲戒律中所说的)是效力逐日递减,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接着另一种感觉将他占据——至于兴奋与否,就看你如何看待这事了。
  他在记忆中搜索,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场景,风笛声响彻其中,加上爱尔丝芭坐在摇椅里开心地前摇后摆的景象。
  然而他心中不带一丝愧疚,没有罪恶感或者曾经犯下恶行的印象。他知道即使在轻松的场合,他的行为举止依然像个绅士。这感觉很怪异,却无比真实。甚至当看见凯萨琳开门进来,他也丝毫没有心生胆怯。
  相反的,这天早上满脸罪恶和惊惶的人是凯萨琳。她端着只托盘,上面有两杯而不是一杯黑咖啡。她把托盘搁在床头桌上然后望着他。
  “今天早晨,”她轻咳几声才说。“应该是你端咖啡给我的。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很不舒服,恐怕会睡到中午。我想你大概又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试图坐起,缓和脑门的阵阵刺痛。
  “糟糕。呃——我没有——吧?”
  “不,你没有。亚伦?坎贝尔,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爱摆架子的人了。你只是坐在那里盯着人看,好像国王似的。只不过你会朗诵诗句。当你开始念丁尼生的诗,我就知道不妙了。你背完整部《公主》诗剧,连《莫德》也差点全部念完。后来你竟然有脸边念着那句诗:‘放你温柔小手在我掌心,托付予我。’还边拍着我的手——唉,真是的!”
  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拿咖啡。  
  “我从来不知道我对丁尼生这么熟悉。”
  “其实你并不熟悉。可是每当你记不得的时候,你会停下来想一下,然后‘噜噜噜,啦啦啦’地含糊带过。”
  “那不重要。大家都没事吧?”
  凯萨琳把举到唇边的杯子放下,咖啡杯在碟子里发出喀啦的碰撞声。
  “没事?”她睁大眼珠重复着说。“那个讨人厌的史汪或许已经住进医院了,能算没事吗?”
  亚伦的脑袋剧烈阵痛起来。
  “我们没有——?”
  “不,不是你,是柯林叔父。”
  “老天,他又攻击史汪了?可是他们是哥儿俩!他不可能再度伤害史汪的!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相当平静的,直到柯林喝下大约15杯威士忌;而史汪呢,也像他形容的,嘴碎了点,而且得意忘形地拿出他昨天写的新闻稿来。报纸是他偷偷带进来的,因为怕我们不高兴。”
  “然后呢?”
  “老实说,并不算太严重,这我必须承认。本来没事的,后来史汪念到柯林决定到塔顶过夜那一段。”
  “然后呢?”
  “史汪对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么描述的。你还记得那时候他在客厅外面闲晃吧?他的新闻稿写着:‘极度虔诚的柯林?坎贝尔医生将手搁在圣经上,发誓说除非家族幽灵不再游荡于阴郁的席拉城堡,否则他将永远不再踏进教堂一步。’柯林瞪了他足足10秒钟,然后指着大门说:‘出去。’史汪还不懂怎么回事哩。柯林气得脸色发紫。他说:‘滚出这屋子,永远别回来。’说完抓起他的猎枪,然后——”
  “他没有吧——?”
  “起先没有。可是当史汪跑下楼的时候,柯林说:‘把灯关掉,拿掉遮光帘。他下楼以后,我要从窗口射他。’你记得吧,他的床就靠着窗边。”
  “你该不是要说,柯林在史汪往英维勒瑞方向逃走的时候拿枪射他的屁股吧?”
  “不是的,”凯萨琳回答。“不是柯林,是我。”
  她的声音变成了呜咽。
  “亚伦甜心,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先是你,现在又轮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我真的不知道。”
  亚伦益发头疼得厉害。
  “等一下!当时我在哪里?我没有阻拦你?”
  “你根本没注意。你正对着爱尔丝芭朗诵‘加拉汉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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