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女寻肉说明书

仓廪实，饲草足，着实没有视察必要。既然见到纪离言安好，霍山不再担心，借口身体疲倦，一个人到营帐休息。那两名特别侍卫早已在帐内等候，似乎很不满她一声不响地离开。
    “姑娘，你这样做，我们会很为难。”一名侍卫说道。
    “下次我尽量记得知会二位。”霍山答。“我累了，请二位先下去吧。”
    “姑娘……”另一名侍卫望了一眼帐内的屏风。
    霍山摇摇头，脱下披风，无声地逐客。两名侍卫只得消失。看着二人走出营帐，霍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坐定。
    “那位贵客，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从屏风后转出一人，长衫飘逸，姿容绝美。
    “凤先生，来杯茶？”霍山又斟一杯茶，推到桌子另一边。
    “忘了你中蛊后，听力已异于常人。”凤先生落座，看着帐帘，“刚才那两位朋友也听到我了，这周围真是卧虎藏龙。”
    “你知道我的听力与人不同？”霍山皱眉，心中咯噔一下。这样说来，帅帐内的那一番对话，本来就打算让她听见？“你们这样，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沈节度使说你率直天真，看来真是小觑了你。”凤先生笑。
    霍山苦笑，她若不天真，怎会按照步步按照他们的安排前行，永远如此后知后觉，真是率直得几近愚蠢。
    “如果我推算无误，几日后，给你下蛊之人便会攻下岭南据地。”凤先生喝了一口茶，“你们很快会碰面，你怕不怕？”
    “怕什么？”霍山瞪大眼睛，“攻下岭南，就是说我们可以班师回朝，我大可以先行动身，避开他，有什么可怕？”
    “你是监军，代表朝廷，你家皇帝一定会着你阵前犒赏三军，面对面与他相见，恐怕你不会那么容易避过。”
    霍山皱眉，这点她没想过，监军竟然还有这样的任务，实在可恶。
    “不过，若你称病，让人代替，或许……”凤先生放下茶盏，微笑，“你是准王妃，这点特权，应该还是有的。”
    他黑瞳深邃，笑容诡秘，霍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会如此简单吧？称病推脱皇差，我一点不觉得可行。”直觉中，她不该顺着他们的话做，但是若要经历那噬骨吞髓的痛，她光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
    “还有几日，你自己考虑考虑。”凤先生起身，略一颔首，走出帐去。
    五日后，凤先生预言成真。
    淮西军大获全胜，在没有淮南军支援的情况下，一举攻破岭南。
    圣旨在捷报第二天便下达给霍山，来势之迅速，令人几乎疑心朝堂上那个人几乎是未卜先知。果然如凤先生所言，皇帝要求霍山代君犒赏。
    今日天气甚佳，天空澄明，云白若锦，连风也特别轻柔。
    霍山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帐外已经催促了两次，说三军到齐，只等监军到场，便可以开始封赏。她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连纪离言和沈沦凡也不许进来，因为此刻她需要安静地思考。说是思考，她其实已经想了整整五天。连做梦都想着逃跑。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她却踌躇了。沈爹爹不会害她，但是这个凤先生，她实在没有把握。
    “监军大人……”帐外再次响起催促声。
    “知道了，就出来！”霍山一咬牙，不过是头疼，莫说是头疼，就是头断，她也去了，这样瞻前顾后，不是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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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不肯听我的话。”军帐内，凤先生摇头，“此行多舛，此行多舛啊！”
    “凤先生，何出此言？”沈沦凡问道。
    凤先生只是叹气，看着纪离言，忽然问道：“华容公主此人如何？”
    纪离言不提防他这莫名其妙一问，很是不解：“华容公主？”
    “先生说得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华容公主？”沈沦凡亦是不解，刚才还在说霍山的事，怎么转口就提到了公主。
    “我听闻华容公主一向对纪公子青眼有加，十分看重，是真是假？”凤先生不理他们的疑问，顾自问道。
    纪离言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微微一笑，说道：“纪某与祺王爷也算常往常来，偶尔会遇见公主，公主一向待人有礼，纪某不觉得她有特别青睐。”
    “这就难怪。”凤先生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先生又算出了什么，可否对我二人言讲？”沈沦凡追问。
    凤先生又是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一卫兵在门口高声道，“禀元帅，将军，军师，淮南军已集结完毕，淮西军传话来，问犒赏何时开始。”
    另一卫兵匆匆跑入，手上拿着一份加急军书。
    沈沦凡接过军书，展开阅读，不由得眉渐蹙紧，挥手打发了卫兵，将军书递给纪离言，看了一眼凤先生，缓缓说道：“凤先生，你早算出这件事，对不对？”
    “皇上派华容公主作封赏官？”纪离言将军书再读一遍，心中疑云顿起。虽然大致明白皇帝心意，但是这一番奇怪安排，其中玄机盘根错节，他一下也找不到头绪。若依照最初安排，犒赏完毕就该班师回朝，根本不会有封赏官一说。他只觉眼前迷雾茫茫，不良预兆在心头弥漫难去。
    “公主鸾驾明日将到军营，请各位大人届时准备接驾。”已有先行侍女过来通报。于是，犒赏大会因此顺延一日。
    监军帐。
    “华容公主？”霍山很是惊讶，“她来做什么？”记忆中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安排。
    “公主是敕封的封赏官，代皇上犒赏。”前来通知的卫兵答道。“犒赏后，大军即可班师。”
    不是刚有圣旨让她犒赏三军的么，怎么又来了公主驾到？果然这皇帝的心思繁杂，不是她一介民女可以体会的。既然有人帮她揽了犒赏的活儿，反而落得轻松，只要去拜见一下估计就可以脱身了。更何况，她既可以躲过这要命的差事，又能马上返回京城，只要回到京城，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父母救出来，然后一家三口离开那是非地。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她急忙将一身行头全部除下，换上便装。人突然轻松，就有一种彻底释放的欲望。霍山望着蓝天白云，忽然发觉自从上路，还没有看过沿途风景。现在正是春光明媚，没有战事，没有任务，没有阴谋，没有负担，若是不在周遭观赏一番，实在有负大好时光。
    他们驻扎地边是一座茂盛森林，青葱郁翠，有着南疆特有风貌，是江南不曾见过的美景，趁公主将到，大家乱作一团准备接驾，没空管她的时候，霍山决定，要好好游览一下这无名的景致。至少以后回忆起这段有名无实的监军生涯时，有个景物可以让她怀念。
    打定主意，霍山支开两名如影随形的侍卫，绕开人群，一人偷偷向森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