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

  “拍够了吧？”一声极轻，略带怒意的嗓音，唤醒贼做得不亦乐乎的某人。
  “啊？小焰焰，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被逮个正着的端木逸，讪讪地笑着，声音不自知地有些高亢。
  “给我小声点。”南宫焰压抑着嗓子警告，然后小心地抽回手，翻身下床，温柔地替她盖被单。“出去。”
  耸耸肩，把带来的百合换上，端木逸率先走出病房。
  CHAPTER 36
  空长的走廊外，初晨的曙光洒在墙壁上，暖暖的静谧四处扩散。
  薄薄的光晕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对立而站，微风吹扬他们的发梢。
  幻似漫画中的少年，修长而美丽。微笑的脸庞，被晨光染照得剔透光洁。“偷偷告诉我，你是怎么俘虏小攸攸钻牛角尖的心的？”
  “你知道？”
  “那当然，我可是天下无敌的美少年小逸逸唉。”漂亮的画面，有了一道瑕疵。
  “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要先告诉我，昨晚你和小攸攸有没有……”端木逸卖起暧昧的小关子，留下令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没有。”冷峻地一口否决掉他的故意，南宫焰很不给面子地结束所有想象。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唉。”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
  很“烦恼”很“烦恼”的样子。“真的吗？为什么我眼睛里看到的小焰焰好像是一只偷了腥的春猫呢？”
  懒懒地靠着窗台，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好友一场，我会尽力搜索全世界的眼科专家诊治你的。”
  “焰，我很高兴看到你变开朗了，但因此而让你的大脑神经产生基因变异的话，我宁愿你永远忧郁。”发着感叹的哀怨，顶着心痛的表情，整一份忧伤之色。
  “废话少说。有没有查那两个老头这次回来的目的。”散漫渐渐被逐出他的眸。
  “应该是想让小攸攸认祖归宗吧。”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焰手插着裤兜，准备离开。“不准你吵醒她。”
  “安啦。”望着死党同样像泛着恋爱讯息的背影，端木逸不怀好意地开始计划他的“阴谋”。
  某人的某个决定，到时候一定会后悔到去撞墙的。
  大概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原冰攸安稳地睡到自然醒。
  当刺目的阳光洒了满室时，一道亲切的声音同时响起。“攸攸，醒了吗？”
  “白爷爷？”
  白老慈祥地微笑。“傻丫头，怎么会把自已搞成这样。那五个臭小子，连一个女孩都保护不了，还有脸嚣张。”
  “白爷爷，这不关学长们的事，是我自已……”
  “是你自已傻乎乎地跑去替阿泽挡下那一刀。”赫然冒出一个略带怒气的苍老嗓音。
  她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末齐身后满是严肃的老人。
  “攸攸，他就是你爷爷。”
  “爷爷？……”她傻呆呆的喃语，被单下的手不知所措地紧握。“真的吗？”
  水老走上前，皱纹斑斑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傻孩子，我当然是真的爷爷。”
  原冰攸脑子混乱了，不敢置信地以为自已在做梦。也许是她还没睡醒，所以出现了幻觉。可是，怎么会如此真实？发上的触感如此温暖？是一种从小渴望的亲情的温度……
  “是不是爷爷的出现太晚了？”见她一副“做梦”的模样，水老心里顿生无限感概。
  “你这么急干什么，让攸攸缓冲一下情绪。”
  思绪百转千回了许久许久，原冰攸终于能接受这个震惊了。在两位老人小心的搀扶下，她慢慢坐起。“白爷爷曾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人，就是……”
  她不大能喊出那两个字，怕不被接受。
  “是啊，攸攸……”
  白老还没说完，已被迫不及待开口的声音打断。“攸攸，爷爷知道这么晚找到你是爷爷的错，但爷爷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爷爷一定不会让你在外面受那么多苦的。”
  凝视着真诚又和蔼的老人家，她的眼眶涌上一团热气。
  “别的爷爷不奢望，只想听一句孙女喊的‘爷爷’。”十足的可怜老人。站在旁边的白末齐狂翻白眼。这老家伙有必要装得这么“善良”博同情吗？恐怕只有攸攸会相信他。
  她真的可以喊吗？她真的有资格吗？
  犹豫不决地深皱眉头，她迟迟开不了口，困惑地紧咬下唇。
  “白老，水老。”
  病房门随声打开。
  南宫焰清爽帅气地迈向他们。在病床边沿坐下，揽过亲亲女友的肩，温柔地问：“睡醒了吗？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吃早餐？”
  “刚醒一会儿，还不饿。”见到救星般，她眼睛立即闪亮起来，露出甜甜的笑。“学长吃早饭了吗？”
  “没有。等一下陪我一起吃。”
  “好。”
  瞧着他们甜腻腻的画面，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发出相同的疑问。“你们在谈恋爱？”
  “对。”
  “什么？”白老惊得张大嘴巴。怎么喜欢上阿焰这小子了？还以为攸攸会和阿瑞走在一起。阿焰……算了，这小子也不错，重要的是攸攸喜欢。
  “喂，你有意见吗？”水老颇为不满他的反应。他不在意攸攸选择的对象的谁，因为只要他孙女喜欢就行了。
  “没有。“
  水老这才满意地把注意力放回他孙女身上。“攸攸啊，不管你跟谁交往，爷爷都会支持你的。”
  原冰攸动容地，悄悄抓住南宫焰的手指。“我真的可以喊您爷爷，做您的孙女吗？”
  “傻孩子，竟说一些傻话，你本来就是爷爷的孙女啊。”
  泪水承载不住喜悦，一颗颗地跑到脸颊嚣张。
  “爷爷！”
  “乖。”水老开怀地笑眯了眼。他终于得到这句“爷爷”了。唉，孙女喊的就是比孙子喊的甜。
  被苍老的手握着，她有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爷爷，我有爷爷了，我真的有爷爷了，好像做梦一样，但我真的有爷爷了。”她快乐地呼喊，似乎要把所有的心情传递给每一个人。
  看着她小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水老愧疚极了，却也更加深要接她回慕容家的决定。
  “攸攸，跟爷爷回家好不好？”
  “回家？”
  “是啊，你是慕容家的子孙，理应回到慕容家。”
  白老再一次叹气。“你干什么，总得留些空间给攸攸消化吧，不要一次把所有问题都抛出来行不行？”
  “干嘛，你嫉妒我有孙女你没有啊。哼……就算嫉妒也没用。”
  “我是没有孙女，但有的话，一定不会像你这么紧迫盯人。做你的孙女，还不如没有爷爷来的好。”
  “臭老头，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
  面对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老人，原冰攸想跳下床却说，却被拦住。
  “要吵到外面吵，我的女人需要安静。”一声烦躁的怒吼敲击耳膜。
  水老不但无被晚辈“教训”的怒气，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阿焰，你记得以后都要这样爱护攸攸。”
  “废话。”南宫焰不屑地撇嘴。发现老头儿们讲的话全是没营养的。
  他只是会意地点点头，转朝他的孙女。“攸攸，好好考虑爷爷刚才说的话，想好了到电话给爷爷。爷爷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不能留下来照顾你。”
  “爷爷什么时候走？”
  “下午的航班，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安心养伤，不可以再乱跑了知不知道？”
  “好。”
  “那爷爷先走了。”
  “爷爷再见！白爷爷再见！”她说不出那些因任性而挽留的话。
  “一定要好好养伤，不然爷爷会担心的。”
  望着微驼的背影走远，原冰攸一时仍收不回目光。才刚刚见面，就又要分别，不舍的泪水隐隐浮现。
  一切都显得好仓促。
  不爽的，南宫焰挡住她的视线。该死，他的魅力竟然比不过两个老家伙。
  “学长？”她不解地平视着宽阔的胸膛，然后仰头对上他微愠的眸。
  成功抓回注意，他上扬唇角。“昨晚有没有梦到我？”
  “学长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可是，我怕学长听了真话会生气。”
  “那就是说，没有喽？”眯长的瞳里迸射出一丝危险。
  她扰扰头，“嘿嘿”地憨笑。
  “笨蛋。”
  拉住他的衣角，她可怜巴巴得像流浪的小狗。“学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好饿哦。”
  明明知道她是装的，南宫焰仍投降了。“等着。”
  “好。”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小心翼翼地下床走近浴室。
  瞅着那张陌生的甜蜜面容，她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从来不知道，她也会有这么明亮的表情。
  眼底闪烁的光芒，好像可以照耀出另一个原冰攸。
  肯定的是，那被丢弃的熟悉面具，一定戴不回现在这张脸上。
  但是，它不重要，也不需要了。
  如果有一天闪闪发光的双眸黯淡了，她会再去捡回那张面具。
  “好好吃。”眼睛像月牙儿，弯弯的，密卷的羽睫洒下薄薄一层阴影。
  流泻一室的阳光，暖暖，柔柔，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喂，吃慢点。”
  “学长，你都不知道医院的食物有多不好吃，要不是逸学长喂……”她话说到一半，就被剥夺了继续说下去的权利。
  “逸喂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