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恋成记

许木子的生日会总是呼朋唤友，热闹非凡。众人先去吃了自助餐，又转战KTV。正是冬天，包厢内开着暖气，又闹又笑的，大家都成了红扑扑的苹果脸。
    这还是程宛宛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到于晨阳。优等生于晨阳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严肃孤傲，虽然不像她们相熟的朋友、同学玩得那么疯，但也蛮好相处。陪着玩玩大富翁，唱唱歌，他都不会拒绝，脸上总是和煦的笑，让人看着就舒服。
    许木子拉着程宛宛唱《浪花一朵朵》，表情动作丰富滑稽，屏幕上冷淡的背光忽明忽暗地映上脸庞，程宛宛转了个圈，瞥到于晨阳的侧脸，鼻梁俊挺，居然有点金城武的影子。大伙儿玩得正乐呵，包厢门却被重重踢开。
    “哟，人还不得少。妹儿不给面子，哥哥敬杯酒都不肯喝？”流里流气的戴着一边耳钉的男人架着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瓶啤酒。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混混，凶神恶煞。
    程宛宛他们定睛一看，不是去上洗手间的王欢欢吗？
    王欢欢的胳膊教那人牢牢拽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赵柯一看就火了，冲上去一拳朝那耳钉男人下巴打去，一把把王欢欢抢过来拉到身后。耳钉男人闪得却快，只是被擦到脸颊，身手利落地一下扭过赵柯的手腕，抬手就要拿酒瓶往赵柯头上砸。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包厢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看啤酒瓶就要砸上赵柯的脑袋，于晨阳从旁边一把抓住了瓶底，往门框上拍过去，“哐”地一声响，砸碎了酒瓶。
    “操！”耳钉男人撒手，朝于晨阳袭去，身后的混混也一股脑上来对着赵柯和于晨阳拳打脚踢。这还得了，包厢里的男生也冲上来，一时成了场混战，不可开交。值班经理上来劝架，还被乱拳砸到鼻子，流起了鼻血，表情痛苦地仰着脑袋打电话搬救兵。许木子她们也慌了神，在这里挨打吃亏不说，要是事情闹大让学校知道了，弄不好要吃处分。也顾不得挨不挨打了，忙和服务员一道上去劝架拉人。
    “雷四，今儿个非砸我的场？”施施然一个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上楼来，“还和小孩子计较？”
    双方稍稍松动。耳钉男人骂骂咧咧地停手，冷哼一声，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手底下几个混混见风使舵，跟着停了手，恶狠狠地朝赵柯他们瞪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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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去参加生日会的几个男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赵柯伤得最明显，可把王欢欢给心疼的，赵柯开始还绷着脸不作声，后来反倒是他安慰起王欢欢，众人起哄说肉麻，把他俩闹得怪不好意思。
    一袭风波，并没有他们担心得严重，不过是成长岁月里一个小小片段。后来回忆起这件事，许木子还大言不惭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这个寿星姐是兼职当了月老：那天参加生日会的男女同学不还成了几对嘛！
    于晨阳和程宛宛要同一大段路，两人一道等公交坐公交。下车后，走在人行道上，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地上结着冰，所以走得都慢。
    “看不出来，你也会打架。”程宛宛说。
    于晨阳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双倍奉还。”程宛宛顺口接了上去，那知于晨阳报复心没她那么重，根本就没念下半句。
    程宛宛不觉有点尴尬，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呵呵地笑出了声。
    “你的手不要紧吧？”于晨阳脸上倒是没留伤，可程宛宛看到啤酒瓶砸碎的时候有溅到他手上。
    “还好。”于晨阳摘下右手手套，看了看，不以为然。
    “都说十指连心呢，疼吧？”程宛宛看到他结着血痕的手心和手指，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上来抓住了他的手看。
    其实倒真没伤重，就是伤口有点长，血止慢了点，这时结了薄薄一层血痂，看上去有些吓人。
    “没事。真不疼。”于晨阳翻过手掌，一把握住程宛宛冻得通红的手，继续往前走，嘴角漾开笑意。
    程宛宛顿时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张了张手指，于晨阳没放开。程宛宛转头偷看他一眼，试着抽手。
    这回，隔了两秒，于晨阳就松手了，说：“下回记得戴手套。”程宛宛低头看看自己红萝卜似的小猪爪，顿时就蔫了，前一秒的春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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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一个星期，程宛宛都不在状态，想到于晨阳握住她手的那一秒，心里就痒痒。期间，许木子还无意提过几次别的班的女生让她帮忙递情书给于晨阳。
    “那你答应帮她递啦？”程宛宛问许木子。
    “嗯。举手之劳啊。”许木子点点头，笑嘻嘻，“再说了，有好处的。”
    程宛宛听了，竟然隐隐约约有点生气，“拿来我看看。”
    “我有职业道德的。”许木子不依。从前，两人帮忙递情书，偷看一下也不是没有过，过了两分钟，见程宛宛不再如往常来缠她，许木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喂。你不会是怒火中烧吧？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死木子！”程宛宛羞得无地自容。
    再见到于晨阳，是寒假时候的事情了。期末考，程宛宛物理杯具，程妈妈请了老师替她补习。程宛宛自己骑车去老师家上课，一周两次。开始一个礼拜，程宛宛还认真去上了课的，第二个礼拜开始，禁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开始偷懒。按时出家门，打个电话给老师请假说肚子痛要迟到之类，然后去书店和许木子会合看小说。时间差不多了再去老师家上半节课，下课后如往常一样回家。
    这一周，程妈妈大学同学聚会，去了A市，程宛宛更加嚣张，半节课业不想上，请了假直接奔书店看漫画去。到时间差不多，又各自回家。却不想在路上碰到于晨阳。
    “程宛宛——”于晨阳也骑自行车，加快了速度到她旁边。
    程宛宛慢下来，心里小鹿直跳，含糊地说：“咦，是你啊。好巧！”
    于晨阳笑了笑，“你不是和姜老师说拉肚子在家休息么？”说着，看看她手里的半个红薯。
    原来，于晨阳最近也去物理老师那里补习，不过，人家是为了下学期的物理竞赛。
    程宛宛的表情就像吞了苍蝇一下，嘴里一口红薯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很讨厌物理？”于晨阳问她。
    程宛宛老实地点点头。
    于晨阳踩了刹车，下车推行。程宛宛也跟着下车，心虚地跟在后面。
    过了几分钟，经过一家M记，于晨阳停下脚步，看看手表，“明天下午一点，我在这儿等你。”
    程宛宛受宠若惊，眼冒红心呈花痴状，却听见于晨阳继续道，“带好你的物理书。我给你讲题。还有期末卷。”
    程宛宛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于晨阳——”
    “嗯？有什么问题？”
    “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程宛宛有气无力地问，半晌，见于晨阳没什么反应，终于憋足中气喊了句，“于晨阳，我喜欢你！”
    于晨阳还是没作声，却好笑起来，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那一天，温度-3℃，刮着嗖嗖的西北风。
    但一个叫程宛宛的女孩心里，却是东风拂过，春意正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