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的理智与情感

  “哎，周老师。”
  “记得通知同学参加最后一次咨询会，你们要开始找工作了，这方面信息多了解一点。”周老师年约40，是方涵的班主任，很是欣赏这个心思细密的学生。
  “好啊，周老师，这次咨询会是关于什么的啊？”方涵推着自行车，边向校门走，边和老师聊着天。
  “你们这几年在学校里一定也听说了，以后上海要变成亚洲的金融中心之一。现在有这么多金融行业的新企业，会需要很多称职的文秘。可是我们学校的课程设置在这方面不是很完整，这次咨询来的主要都是金融机构的工作人员，一方面可以告诉你们如果真的从事这一行，还需要进修些什么，另一方面也是给学校以后的课程设置提供意见。机会不错的，一定来哦。明天下午5点，学校礼堂。”
  “好啊！那我先回家了，老师明天见！”
  周五下午，礼堂坐满了毕业生，唧唧喳喳的讨论晚上吃散伙饭的事情。方涵去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回来的时候看到周老师和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
  “方涵，过来过来！”周老师笑嘻嘻的招着手。
  “嗯，来了！”
  “给你介绍一下哦，这个人叫朱政，他以前也是我班上的学生，今天咨询会，我们也请了他来的。”说完，周老师回头朝那个叫朱政的人说：“这是我班上的学生，素质不错的。你别看小姑娘文文弱弱的，能力特别强。”
  “嗯，很高兴认识你，周老师夸奖的学生一定不会错，以后有机会合作啊！”朱政笑嘻嘻的和方涵握握手，三人边说边进入了会场。
  会上……
  “各位同学，作为你们的前辈师兄，我很高兴今天回到这里和大家交流一下上海金融业的发展，以及各位同学今后的事业规划……”朱政在台上侃侃而谈，方涵有些不耐烦，坐在前排就是这点不好，想溜出去都不敢，实在太扎眼了。更糟糕的是周老师就坐在自己旁边，买的零食也只好先放在塑料袋里了……她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不时的看看表……时间走的特别慢。
  方涵看到在自己左前方两排的地方坐着一个人，低着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东西，女的，戴着眼镜，头发不长。不知道为什么，方涵觉得这个人很扎眼，也许是因为其他坐在那一排的“嘉宾”都是男人，都穿着笔挺的衬衣，要么是白的，要么是灰的，可是这个女的却穿了一件橘红色的T恤衫。正看得出神，听到朱政在台上说：“下面我就请出我的同事，洛川女士，给大家举几个简单的数据采集的例子。”
  掌声还算过得去，方涵看到那个橘红色的身影走上台，有人在台下窃窃私语：“个子这么高啊……”“看上去有点man……是不是做这行就会这样啊？”“这衣服颜色真好看！”
  方涵没有参与任何讨论，而是仔细看着洛川的样子：皮肤黑黑的，好像被晒的不轻，五官很端正，高高的额头，说话的时候带着微笑，隐隐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要是仔细看，好像还有两颗小虎牙……洛川张口说话的时候，方涵愣住了……普通话标准极了，一点口音也没有，声音圆润低沉，富有磁性。直到洛川下台，方涵一字不拉，聚精会神的听着每一个从洛川口中吐出的字音……
  “周老师，我挺想做这一行秘书的，您能帮我留意吗？”会后，方涵不假思索对自己的事业做出了定义。
  “好啊！这样，我和你再找朱政聊聊！”
  ……
  2005年年初，方涵正在某基金公司任职。工作的时候，她和大家一样，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字：Sherry
  Sherry和朱政一直都有联系，后来知道了朱政等人自立门户的事情，她就打定主意，跳槽……在Sherry的心里，洛川已经不只是那个橘红色的影子了。基金公司的人平时家常里短，三八的都是自己行业里的熟人。她有几次听到洛川的名字，大部分都是贬义，什么不近人情啦，不想发财啦，沉闷无聊啦……可越是贬义，她就越想再见到洛川，也许是为了仔细看看洛川的小虎牙，也许是为了再听她说话……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Sherry想见见洛川，只是因为她好奇，想看看而已……
  朱政和Sherry通了几次电话后，偷偷的把Sherry的档案塞到了一摞应征者资料里，交给了洛川。其实朱政打定了主意，就算洛川不觉得Sherry合适，自己也会把她拉进来工作的。
 春天刚到，洛川感冒了，面试的那天她正发低烧，不停的擦鼻涕……有的应征者进来，看到洛川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皱着眉头，好像洛川得了禽流感一样；有的人进来，洛川还没问呢，他就自说自话的先标榜自己的能力……洛川有点不耐烦了，随手抽了一份档案，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得很矜持。
  “方涵小姐。”洛川开门喊了一声，然后继续擦鼻涕……
  “在。”Sherry心里暗笑。
  “嗯，说说看，你觉得这个工作每天都要干什么？”洛川鼻音沉重的问道。
  “哦……”Sherry几乎是一字不拉的背诵着当年洛川在学校咨询会上的发言……
  “不错，嗯。你的缺点是什么？”洛川心里觉得非常满意。
  “我的缺点就是有时候希望一下子就成功，显得有点急燥。”
  “嗯，我们为什么要请你呢？”洛川脑袋一歪，看着Sherry。
  “你们不请我，我就会跑到你们的竞争对手那里去。”Sherry也歪着脑袋，看着洛川。
  “呵呵，嗯，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们近期会通知你。”
  “嗯，这个给你。”Sherry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这个牌子很软，不会掉纸屑，你的鼻子已经蜕皮了，擦得轻一点。”
  “嗯，谢谢……”洛川接过纸巾，心里已经决定聘请这个方涵了。
  三天以后，被洛川传染了感冒的Sherry在家里听到了朱政的内部好消息，她已经是洛川的助手了。
  初夏时候，工作室的事情越来越多了。Sherry总是陪着洛川加班。有一天晚上，她看洛川接了个电话就神神秘秘的跑出去了，又是好奇心作祟，就这样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秘密……
  Sherry自白：
  我认识洛川都快要三年了，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当时在学校的一段话，会对一个人影响这么深远。
  05年的时候，工作室多灾多难，先是股市天天惨绿惨绿的，然后是朱政天天愁眉苦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后来听说是快要失恋了。当然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小职员，老板的事情我才懒得理会。
  我只想理会洛川……她那时特别好说话，我做错好几次数据库，她每次都特耐心告诉我怎么弄，然后还帮我改了……没事的时候，她就给我介绍金融的书和杂志看。有时候事情多要加班，她没有一次让我呆到9点以后。我对她的感情渐渐从好奇变成了喜欢……
  我不是同性恋，这没什么可以质疑的，遇到洛川之前我有过好几个男朋友，都是大学里认识的。在喜欢上洛川以后，我也不会认定自己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洛川这个人，碰巧，她是女的。
  我一直在猜洛川的取向，可是她这个人很奇怪，身边没有男人，没有女人，只有一只狗，经常给她电话的人，除了客户，就是她的父母。后来我有几次下班偷偷跟踪洛川，什么收获也没有，我开始怀疑洛川性冷淡，外加爱情白痴，外加彻头彻尾的独身主义，外加遁入空门，代发修行……你对她好，她笑着说谢谢你，你对她发脾气，她笑着说别生气，如果堵上嘴，洛川基本就是个千篇一律的人……渐渐的对她失去兴趣了……可是那天的事情，让我改变了以上的推论。
  05年刚入夏，不经意看到洛川接电话的时候露出了特别罕见的笑容，虽然那明显不是笑给我看的，我却很切实的感觉到甜甜的味道……接了电话，她就跑了出去，我好奇心再起，跟在她后面，结果她走到大厦后门绿地的旁边，紧紧的抱住一个人，然后吻了她……借着路灯，我看清了，那是老板的女朋友晓燕……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之后一年多的时间，经历那么多变化，我始终默默地站在洛川身边，渐渐的变成了透明人……她对我真客气，客气的让我没了脾气，客气的让我伤心。洛川，已经变成我心里的一道伤疤……
  十九、嘛叫激情？……
  邱慕颖周日的时候接到了范云翔的电话，说是内部消息，学校要搞个对外的公演，曲目尚未决定，但极有可能从勃拉姆斯的小提协奏和德沃夏克的大提协奏里选一个。按照学校的规矩，这种对外公演一般都是由自己培养的年轻人才担任独奏部分和指挥部分的。范云翔神神秘秘地说：“邱邱，我听说这次不是我就是你，指挥已经选好了，就是和你一起上过钢琴课那个秦乐伟！”
  “秦乐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