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

第十三章


龚漪已经搬出了他和杜军的家,在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区租了个公寓房,只随身带了一些衣服、日常用品和一部笔记本电脑。搬走的时候,杜军在家,看着她收拾东西,看着她走出家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抽烟,但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和沮丧。
    今天是周末,龚漪准备出去买些东西,完了打扫一下卫生,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经过这么几年的婚姻生活,突然变成单身,龚漪有一种久违了的轻松,只是想到赵亚帆的时候,心里一阵阵地疼。
    电视里正播放着某个韩剧,女主人公正嗲声嗲气地对着老公撒娇,浑身上下洋溢着婚姻生活的幸福和满足。龚漪关了电视,顺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放下。终于,她抓起电话,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赵亚帆气喘吁吁的声音,“喂,亲爱的,你起来了?周末也不多睡会儿?”
    龚漪鼻子一酸,“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不想我了?你在干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是,我妈前几天身体不太好,带她去县城医院去看了一下医生,顺便在我妹妹家里住了两天,昨天才从县城回来。我这会儿在我家后面的山上爬山呢,好久没锻炼了,真有点累。”
    龚漪关切地问他妈妈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赵亚帆忧心忡忡地说:“我也说不清楚,老是头晕,浑身没劲,记忆力也不好,……可能真是老了。”
    龚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向杜军提出离婚了,我已经搬出来了。”
    赵亚帆楞了一会,带着歉意地说:“龚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龚漪打断了他,“不,我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那是我愿意的,也是一种爱的代价吧。咱们不说这个了,亲爱的,我想见你,怎么办?”
    赵亚帆沉吟着,“恐怕没这么快,我妈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一时半会走不了……也许中间我可以回来一趟。”
    “那我过来看你!”龚漪带点喜悦地提议道。
    “那怎么行,你还得上班,我已经快失业了,你不能再失去工作了。”赵亚帆着急地劝道。
    “没事,我还有好多天的公休假,不会影响工作的。”
    赵亚帆没有再表示反对,他只是一再叮嘱龚漪路上小心一点,这时候内地比沿海城市温度低,走的时候多带几件衣服。
    “我偏不带,反正到你那我都不穿衣服。”龚漪开玩笑地说。赵亚帆心里涌起一种甜蜜的冲动。
    S市离赵亚帆的老家并不远,头天傍晚坐火车,第二天早上就到了。赵亚帆头天到了县城,在妹妹赵亚萍家里歇了。他只说是要见一个大学同学,第二天一大早借了妹妹的车子,往火车站去了。
    看到赵亚帆,龚漪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到他怀里,柔软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赵亚帆的嘴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快活的叫声,引得路人不时往他们这边张望。赵亚帆揽着龚漪朝车子走去。一落座,两个人的嘴唇又贴在了一起,双方的手不停在在对方身上四处游移。好一会,赵亚帆才发动车子开出了火车站广场。
    赵亚帆带她在县城的一家宾馆开了房间,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一阵激情过后,赵亚帆提议道:“亲爱的,我带你到一个地方,风景特好。”
    “什么好地方?我那儿也不想去,就像这样在一起就挺好。”龚漪撒娇地说道。
    “不行,你这样会长胖的,我可不喜欢。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好!再说,你这么远到我们这儿来一趟不容易,看看这儿乡下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的。”
    龚漪揪了揪赵亚帆的鼻子,“好吧,听你的,不过要是风景不好的话,我可要吃了你哟。”
    赵亚帆在她腋下胳肢了一下,“那可说不定,不等你吃我,我就把你卖了,卖给我们这儿种地的农民兄弟,让你生一大帮孩子。”
    “你敢!”龚漪说着清脆地笑了。
    出了城区就上了一条乡间公路,沿途没有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灰褐色的田地和散落其间的白墙碧瓦的农房。不知走了多远,只见一条银带子似的河流从远处的两座青山之间蜿蜒着流过来,两岸点缀着一些竹丛和庄稼。偶尔有一两头黑色的水牛在沙滩上悠闲地吃草。
    出生在东北城市里的龚漪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便渐渐地兴奋了起来。赵亚帆开着车沿着小河边一条窄窄的水泥路往山里走,不一会便到了山脚下。只见满山的油茶树掩映下,一条落满了树叶的土路弯弯曲曲向上面延伸。
    赵亚帆对这儿很熟悉,在县城一中读高中时,遇到周末不回家的时候,他就经常和同学一起到这儿来。
    车子终于在一个水库大坝上停了下来,走出车门,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粼粼的水面在几个山头之间扩展开去,似乎看不到尽头。山风从水面上徐徐吹来,一股夹杂着树木和水草的清香钻进鼻子,沁入心脾。赵亚帆跑下大坝,走向停泊在下面的几艘小船,只见他和船主人一番商谈后,便向大坝上的龚漪招手,示意她下来。
    小船在嗒嗒塔的马达声中离开了大坝,向着水库深处驶去。这是一艘两层高的木制小船,下面一层摆着几排木椅,中间还有一张小桌。上面一层是船顶,四周用铁栏杆围住,上面用帆布搭了一个棚子。船尾用木板隔开的是船主的卧室和厨房。龚漪上去时,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洗米洗菜,似乎准备做饭的样子。龚漪有点诧异,便问赵亚帆是不是准备在船上吃饭,赵亚帆点了点头。
    小船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上行驶着,赵亚帆和龚漪一人搬了把躺椅在船顶坐下,悠闲地欣赏着这四周的景色。赵亚帆又从随身携带的旅行包里拿出两本杂志,递给龚漪一本。龚漪接过杂志的时候紧紧地握住了赵亚帆的手。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凝固了,以往的一切都消逝在浩渺的烟波和空灵的山谷中。龚漪幽幽地说:“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赵亚帆摸了摸她的脸,“又想啥呢?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时船主上来向他们提议道:“前面有个庙,挺灵的,要不要上去看看?”
    龚漪高兴地说道:“好啊,我们上去许个愿吧。”
    庙不大,却有个好听的名字,“水云观”。门两边一副对联“翠竹黄花皆佛性,白云流水是禅心”。进得门来,里面的陈设和一般的寺庙差不多,一尊说不出男女的神仙塑像,面前是一个香案,香案上摆满了燃香、纸钱、红烛、水果之类的东西,一旁坐着一个长须束发的道士,着一身皂色的道袍,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本子,上面写满了一首首解签的诗句。
    看到赵亚帆他们进来,那道士热情地用家乡话招呼:“来来来,这位妹子过来抽个签。”
    龚漪不知所措地看着赵亚帆,赵亚帆笑着将龚漪拉到神像面前,悄悄地说:“别理他,我们许个愿就走吧。”
    他们在香案上各自拿了几根香,点燃了,先后在垫子上跪下。赵亚帆随便拜了几下便站了起来,看到身边的龚漪还跪着,头抵在垫子上,一动也不动,好一会才站起来。赵亚帆看见她的眼里噙着泪花,不禁心里一动。
    在船上吃过午饭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了,他们在水库各处转了转便开始往回走。
    回到宾馆,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累,聊了一会便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赵亚帆被手机铃声惊醒了。是妹妹赵亚萍打过来的,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他看看表,已经5点多钟了,便说不回去了,车子明天再借用一天。
    “你用吧,我反正上班也用不上。只是爸爸上午打电话来说妈妈还是感觉不舒服,整天昏头昏脑的,走路都好像走不稳。你明天抽空去接她到城里来检查一下,我问了县医院的脑外科医生,他建议作个核磁共振。”赵亚帆答应了。
    第二天,赵亚帆带龚漪在县城转了转,吃过午饭他便动身回家接她妈妈了,龚漪缠着要和他一块去,赵亚帆说他是胡闹,龚漪不高兴地反驳:“怎么胡闹?就说我是你在S市的同事,过来这里出差的。听说你妈病了,过来看看不行吗?”
    赵亚帆没有理他,径自开车走了,剩下龚漪一个人在房间生闷气。
    赵亚帆接了父母亲回到县城,先将他们安顿在妹妹家里,然后开车赶到宾馆,龚漪眼睛红红地打开了房门,撅着嘴唇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赵亚帆只得又想方设法地哄她,直到她破涕为笑。赵亚帆突然觉得很累,甚至有点烦躁。但是转念一想,她也不容易,为了看自己,一个人大老远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想到这里,他的心又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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