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沾衣

第7章


阮湖的唇被轻轻一碰,便不自觉地张开,言魏之微有些诧异,喘了口气,深吻下去。
  曾经言魏之跟阮湖形容过欲罢不能的感觉,非常形象——做 爱时,明明知道是危险期,但是连带避孕套的功夫都没有。此刻言魏之便有如斯冲动,然而当他面红耳赤地脱掉阮湖的外套,伸手往里探时,却被阮姑娘一把拦住。
  “算了。”阮湖偏开头,低声道。言魏之呆立在原地,只觉进退维谷,万分绝望。
  阮湖余光瞥见言帅哥如小孩子一般沮丧的申请,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危险期。”
  好半天,言魏之才“哦”了一声,拾起地毯上的外套递给阮湖,说了句:“对不起。”
  阮湖正欲摇头说“没事”,却见言魏之衬衣的前几颗扣子不是何时解开了,碎额发下的双眸还有些迷惘,她笑了笑,伸手帮他扣扣子,又道:“还有饭局要赶。”
  阮湖的鼻息轻洒在言魏之脖颈的肌肤,又是一股热血冲上头脑,言魏之不由打断道:“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阮湖不解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极为暧昧,忙不迭松开手,退后两步靠墙自卫。言魏之见此情景,苦涩笑了笑,说:“你等等。”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冲进卫生间。
  水流声开得极大,阮湖在外间听到用水拍脸降火的声音,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快感。待言魏之出来,她走上前去又问了句:“需要冰块么?”
  言魏之正拿着浴巾擦拭头发,听阮湖这么一问,不由回头愣怔地看着她。阮姑娘脸上的微笑有些微坏意,言魏之又气又无奈,最后竟也笑了起来,说:“给晚上留着吧。”于是牵了阮湖的手,大步流星便朝门外走去。
  重逢之后,有许多次阮湖禁不住想问言魏之,为何当年要失信于自己。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克己且守信的人。那年言魏之接了一个项目,全身心要去做好,于是与她分手。阮湖问,若有可能,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当时言帅哥答得那叫一个成熟,以后的路变数太大,我不能做保证,也许吧。
  于是阮湖说,答应我一件事,未来两年,不要交女朋友,因为我会很难过,因为我需要时间站起来。
  阮湖没想到的是,不过半年多,言魏之便跟一个小美女好上了。其实有些话说出口,字里行间总带了些旁的意思。比如两年之内不要交女朋友的意思是,分手就分手吧,我等你两年。
  然而现在,阮湖却觉得没有必要追问。当言魏之牵着她的手,穿过繁华而多情的异国街道时,她忽然觉得前尘若梦。几年过去,往事如陷入土壤的花瓣,除了些模糊的唯美,再无迹可寻,然而春意热闹的枝头能开出同样绚烂的花朵。
  阮湖在爱情上,向来没有什么不变通的原则,如一定要男追女,如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想在尚还青春的时光中,若是认定了,便应当一往无前地去追求,即使伤痛,起码不会后悔。
  何况当言魏之干燥温和的手掌牵住她时,华灯初上的街头辉映着夕阳霞光,前方的男子总忍不住侧过头,看看她,小心翼翼地确认失而复得后,她仍在身边。
  晚饭时间约得是七点半,言阮二人在乌节路闲散逛着,说些近年来的趣事,光阴温软得像冬季晒过日光的厚棉被。到了七点,言魏之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叫了一辆伦敦式出租车。
  出租车全红,里面宽敞,行车平滑顺当。等过了闹市区,边上高速公路,一路直接通往东海岸。车内飘着柔软的法文歌,出租车司机不多话,偶尔随节奏晃动。言魏之进了车,还是不肯松开阮湖的手。阮姑娘笑了笑,转头看热带暮色风情。
  高速公路中间是长条花坛,近东边,各色花朵簇拥如云锦,十分艳丽。新加坡的国花是胡姬花,阮湖正欲转头问言魏之,胡姬花的通俗叫法是什么时,只觉身子忽然失重,身形一歪,伴着高速公路上尖锐的车胎摩擦声,言魏之的忽然揽手将自己护进怀中。
  东边下高速的一截有一个拐角,当时一条小奔驰忽然开来,出租车司机猝不及防,两车碰撞,轰然作响于将晚的高空。阮湖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巨颤,伴着尖锐的车鸣与警笛,还听见言魏之的闷哼声。
  “没事吧?”言魏之松开怀抱,阮湖慌忙抬头间,碰到被撞斜的前排座位,她惊慌的看了看言魏之,连忙问:“你呢?”
  言帅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一道血口子,潇洒道:“小伤,不碍事。”
  两人这才回神细看车内车外场景。出租车还算好,司机受震荡晕了过去,但没怎么受伤,然而另外一辆奔驰小汽车情况便要糟糕许多。车子斜翻在路边,车窗半碎,还有灌木枝桠伸进车内。言阮二人同时倒吸口气,忙开门下车。
  奔驰小汽车内有一男一女,男的受重伤已晕了过去,女的肩被玻璃划破,流了许多血。最要紧的是,车子斜翻,很难救人出来。言魏之思索片刻,与阮湖说:“我先将人就出来,你挂电话叫出租车。”说罢马不停蹄地将朝上的左侧车门打开,将男人小心翼翼地往外拖。
  “我叫救护车?”阮湖愣了片刻,问道。
  “快。”言魏之头也不回。阮姑娘又呆了,她的英文,顶多会听会看会写,若要说,便是难上加难,半天反应不过来。言魏之擦觉到阮湖的异样,又道:“电话号码是999,你说中文就可以,不用报地址,它们应该有卫星定位系统。”
  “嗯!”阮湖一咬牙,掏出电话便拨了过去,响了几声,那头来了句腔调怪异的英文,阮湖将这边的情况解释了好几遍,却只听那头噼里啪啦一阵鸟语,丝毫不知所谓,阮湖心想完了,听说新加坡华人只占总人口数的70%,剩下马来人印度人居多。
  抬头却见言魏之正将那男人拖出,男人皱了皱眉因为太痛而醒了,额头擦破,手无力垂着,想必也骨折了。她一情急,想也未想,直接又冲电话大叫:“Hi,my name is Yan Weizhi. A car fucked a car! I see red water, please call wuliwuli come!”
  此言一出,言魏之呆掉了,那个被救的新加坡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最后露出惨绝人寰的表情。
  Chapter 12
  救护车不久便来了,空旷的高速公路拐角,夜灯迷离。护士临时做了些施救止血措施,便载着伤者一同去最近的樟宜医院。
  言阮二人作为这起事故的历经者,自是要跟去,顺便跟警察做做笔录。同行的两个警察身着蓝装短衫,马来人,英挺且有些凶煞,对坐在救护车上时,这二人一直以奇异的目光打量阮湖。
  阮姑娘浑身不自在,转头瞟了一眼言魏之,见言帅哥至上车后,给蒋唯去了个电话说了下车祸的时,便一语不发了。他双臂搭在膝上,头埋着,看样子是累及了,有丝颓废的帅气。
  等到了医院做了口供已然近夜晚十点。樟宜医院的高层可以看到海,送去的两名伤患还在抢救。因一直没有联系到家人,阮湖与言魏之便在手术室外守着。言魏之的手臂划破了一道长口,是当时把阮湖抱在怀里,车窗玻璃扎的。处理伤口时,医生挑出些玻璃碎渣,阮湖看着都心惊肉跳,直说:“古时凌迟也不过如此。”
  言魏之淡笑着看她一样,说:“怕的话,去外面等着。”
  阮湖犹疑了一下,在他身旁坐下:“不去,你这也是为了我。”
  言魏之抬手摸摸她的头,医生笑了,说:“小两口真恩爱。”阮湖愣了半晌,说:“医生你搞错了,我是他亲姐姐。”
  于是乎,直到言帅哥包扎完伤口,与阮湖一起并排坐等在手术室外,他都沉着脸,一语不发。阮湖觉得憋屈,好几次欲引起话题,只得到言钻石单音节字符回答,例如“哦”,“嗯”,“啊”,最后不过一个“是吗”。
  阮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继续找话题,抬目望天花板时,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诶你说,刚刚在救护车上,那俩马来警察看我的目光,怎么就那么奇怪?”
  言魏之这回没有及时吐出单音节,身子僵了僵,空气里涌现出诡异的沉默。阮湖觉察出不对劲,用手肘捅捅他,道:“问你呢。”
  她这才发现言魏之的肩膀不知何时颤抖起来,他仍旧保留着手臂搭膝,埋头装酷的姿势,慢条斯理说出一句话:“Hi,My name is Yan Weizhi. A car fucked a car! I see red water, please call wuliwuli come!”
  阮姑娘忽然间愣住了,良久只觉气血上涌,头晕目眩:“那救护车也来了啊!”
  言魏之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是这么说的。”
  阮湖瞟他一眼:“那怎么说?”
  言魏之一本正经道:“ There is a car crush on the highway and someone are seriously injured. Please call ambulance to come over.”
  阮湖有愣了片刻,道:“懂英文了不起啊。”随即侧头往走廊口望去,瞥见急冲冲赶来的三个身影,领头一位穿着紫色衬衫,英气的眉宇因为焦急而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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