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在三年前就已经薨了!”馥晴明这下子似乎确定了什么,说话也不客气了许多。
这可大大的不好,芸萝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她虽然没有存心想要骗馥晴明,可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不入流演员演的拙劣戏码,也难怪馥晴明顿时就对她态度大变了。
但是她可以赌咒发誓,在与藿香的谈话中,从来没有知道过这件事情。藿香压根就没有跟她提起过馥芸萝的母后,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已经去世了,怕勾起馥芸萝伤心的过往,才故意没有说。
而她刚才说了什么?让一个已经去世三年的人不要担心她!这真是见了鬼了,也不怪他们两人会是这种表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至少她是补救不回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的压抑,馥晴明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如果说刚才还是一种试探,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抵触。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场骗局,他们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了。
番衍也是瞧着芸萝,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才硬着头皮道:“小王爷,娘娘看来忘得有些多。”
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芸萝会忘得这么彻底,原先还以为只是忘了一些事情,现在看起来,是忘了所有的事情,只差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早知道她三句话就把底给揭了,他真应该让她明天再见馥晴明的,这样他也好先与馥晴明说说她的情况,好给他一个准备。
“忘得果然多,这样看起来,不记得本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馥晴明冷冷地说着,再不看芸萝一眼,低头喝起酒来。
黎国来使(10)
场面更显尴尬,谈判的双方眼见着就这样谈崩了,却无法可想。
芸萝自己也觉得这个情景奇怪的很,说她不是馥芸萝吧,她的身体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说她是吧,她的灵魂却早就被偷梁换柱了。那她以馥芸萝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到底算是骗了馥晴明还是没有呢?
当然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不管她怎么想,在馥晴明看来,他就是看了一出荒诞的戏,番衍找了一个蹩脚的戏子给他演了一场马脚都没藏好的烂戏。
她看向番衍,后者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既然都是无话可说,那么芸萝也就决定不再委屈自己的胃了,管他后果如何呢,吃饱了再说吧。
四个人吃了好一餐沉默的晚饭,酒饱饭足之后,馥晴明当即就提出了告辞,连多留一晚都已经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急着回去告诉馥辛渝。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所有人都退走了,只留下番衍与芸萝喝茶。她吹着茶水上的浮沫,喃喃地打破了沉默。
番衍一径苦笑:“此事看起来要遭,谁知那馥晴明回去会如何汇报!”
“还能怎么汇报?”喝到口中的茶水似乎都变了味,芸萝的心情不会比番衍更好,“大概会说,我们找了个长得像馥芸萝的人冒充她吧!不晓得明日黎军那边会是个什么反应!”
“恐怕不止冒充这般简单!”
馥芸萝被囚以后这还是第一次露面见黎国的人,三句话不到就说的牛头不对马嘴。馥辛渝绝对不会以为就是有人冒充他皇姐这般简单,以那些民间传闻来看,他会是个什么想法番衍也能想到几分了,“他们怕事会以为,馥芸萝已经死了!”
芸萝一惊,正要说什么,番衍就扬声道:“来人!”
立刻有人应声进门,番衍冷然吩咐:“传令下去,今夜全城戒严。”
夜半的惊魂攻城战(1)
番衍果然料事如神。
奔波了半个多月,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得以在舒服的床榻上一会周公。夜半时分,芸萝好梦正酣,忽得门外一声接一声的呼叫,由远及近,越来越多的人响应,不出一盏茶功夫,整座将军府邸就成了清晨的菜市场。
“小茹,小茹!”
门外火光映成一片,嘈杂声响彻云霄,任是芸萝睡得如昏死过去也还是被吵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半坐起身,想要叫小茹进来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外面声音实在太吵,她连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一个人应她。干坐了一会,她起身开始自己穿衣服。
眼睛还是涩涩的,幸好外面火光够亮,屋中不用点灯也可以看得清楚。有脚步声朝着她的房间奔过来,“哗啦”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
番衍冲进来,身上已经穿好了铠甲,一阵“哐啷”之声。他也不多言,几步窜到芸萝面前:“快随我出去!”
“怎么了?”芸萝还在迷糊之中,被他拖着走出门,还在问,“出什么事了?难道黎军已经攻进城来了吗!”
“那倒没有!”番衍边走边回,“不过也差不多了,你且随我出去看看便是!”
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他一把就将她抱了上去,自己也坐上来。车夫一鞭抽在马屁股上,加速度让还没坐稳的芸萝一下就撞在番衍怀里。
她揉着自己在他的坚硬盔甲上撞疼的额头,伸手将窗子上的帘子掀了开来。外面的兵士成队成队的往城门口而去,两边民居里的百姓都在窗口露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显然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到底怎么了?”
她看向他,他倒是无比镇定,这大概就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该有的气势。
“黎军兵临城下了!连一夜都等不得。”他也看向窗外,眉宇间浮上一抹淡淡的忧虑。
夜半的惊魂攻城战(2)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芸萝跟着番衍一刻不停地跑到城墙上,刚踏上上面的平地,就觉得肚中一阵收缩,她禁不住低低“呀”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番衍回头,吓了一跳,扶着她肩膀急问:“你怎么了?”
她刚才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个身怀六甲的人,哪里能像以前那样蹦走跑跳。这一段阶梯跑上来,想是腹中的孩子开始向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抗议了。
疼得嘴唇有些发白,城墙上无数的火把,被北风吹得呼啦啦只晃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掠过一层层的波浪。她闭上眼睛,死命抓住了番衍的一只手,想要从他的身上借一点力量过来。
他伸手就搂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哪里去管的什么攻城守城。本来大声呼喝在城楼上来回奔走的士兵们一时间也住了声,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将军,等候命令。
“你要不要紧?”他将她斗篷上的风兜拉起,戴在她头上。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她的脸色惨得吓人,他的心也就提了起来,“若是不妥,我这就送你回府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说一句,就会将全身绷住的力气给泄了。现在全身只有一种感觉,疼痛,五脏六腑翻滚的疼痛。
但是城门外的黎军是不会管他们城楼上有人是肚子疼还是脑袋疼的,见上面忽然之间全部静默了下来,立时有人高声喊起来:“番衍,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城楼上马上有人对答:“闭嘴,我们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吗?”
这一唱一和将那几秒钟的默剧再次打破,芸萝咬住唇瓣,将目光看向城外,示意番衍带她过去。
几米的距离走的无比艰辛,比直上直下的攀岩还要让她觉得痛苦。可是目光一触及城外的阵势,她顿时就连疼痛也忘记了。
夜半的惊魂攻城战(3)
这是个月圆之夜,古往今来的月亮大体都是一样的,清冷冷的月光笼罩在城外广阔的平地上。
芸萝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大旗,上面一个花体的“黎”字,也亏得今夜风大,那么大的一面旗帜也被吹得直直飘了起来。
旗后火光一片,几排整齐的弓箭手搭着火箭,随时准备射向城头。再往后,乌压压的一大片全是军队,绵延到远处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这还是芸萝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这是个打仗人多就有优势的时代。不知道黎国带了多少人来,一排排铠甲步兵整整齐齐地排着,静默无声,像秦始皇陵的兵马俑。
也难怪楚城之中一时会乱成这样了,恐怕他们在这里驻守了一年,也没打过这么大的仗。
“这么多人!”疼痛稍好了些,芸萝扶着城墙讶然失声。
他在她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无奈:“这次馥辛渝可是要豁出去了!听说前几个月黎国上下征兵,青壮劳力全都充了军,也无怪于今次会来这么多人。”
番衍一在城墙露面,下面就起了一阵骚动,本来密集的队伍中间“刷拉”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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