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太医?付丞相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故交,如今早就入土为安的司方司太医。呆了一呆才记起,现在能来求见他的除了司方的独子司颜烁再不会有第二个司太医了。
“请他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书,自己也站起了身。自从司方被女皇帝赐死以后,他与这个故交的儿子也是再没见过面了。
门推开,司颜烁轻轻走了进来。院子里的风呼啸着卷过地面,他的身上却穿得无比的单薄。
“烁儿!”付丞相这边已经迎了上去,有几年的时间没有与他见面了,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瘦了许多。
司颜烁行了一礼,脸色淡然:“丞相!”
“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付丞相从来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弢国改朝换代几次,朝中的大臣丢官丢脑袋的数以百计,只有他,不管那九尊龙椅谁坐,依旧是在相位上稳稳当当。
深更半夜造访丞相,总不可能是叙旧,司颜烁也向来不是那种到处攀关系的人,听到丞相这么直接地问,立刻答道:“正是有要事!”
最后一击(番外篇)2
“先坐吧!”
付丞相将他让他一边的客座,伸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就在丞相倒茶的间隙,司颜烁已经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许多的小小药瓶,在桌上一字排开,每一个药瓶都做了记号,按着顺序排好。
付丞相看了一眼,完全摸不到头绪:“这是……”
他知道这个贤侄医术高明,不亚于司方,只是这么晚的冒着严寒过来,莫非就是要向他展示一下医术?
“不知道丞相是否还记得当年先皇的死因!”司颜烁并没有立刻回答丞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付丞相沉重地点点头,旧事重提,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我自然记得,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依旧不知道先皇是遭何人毒手,这不可谓不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失职!”
司颜烁又问:“先皇病重到驾崩,期间病情反复无常,丞相大人可还记得当时都是些什么症状?”
“这个,似乎有些久远了!”付丞相微抬着头想了片刻,“大略还是能记得的。”
他是老臣,皇帝虽然病重,到底还是皇帝。有些事情臣子不能做主,他这个丞相自然就要担负起进宫面圣的职责。当时的情形是,每次见到皇帝都觉得心中悲痛,他几乎是看着先皇一步步走向死亡的。
说完,付丞相又看向司颜烁,想听听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只见司颜烁低头拿起了最左边的一个瓶子,打了开来:“请丞相看看,陛下刚开始的病情是不是这样?”
话音未落,司颜烁已经将瓶中的药粉尽倾自己的口中,就着桌上的热茶一口咽了下去。
付丞相一时看的目瞪口呆,刚要说话,忽然就惊异的发现司颜烁本来清俊的脸色变得暗淡起来,脸上灰蒙蒙一片,再无神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付丞相失声了叫了起来,确实与先皇刚开始的病情一模一样。
最后一击(番外篇)3
司颜烁摆摆手,声音却明显低了许多:“丞相大人不必惊慌,这是小人自己研制的药。小人今日前来,就是要让丞相大人辨认一下,当时先皇是不是中了此毒。”
“你要告诉我,直说便是,何苦要以身试毒?”付丞相痛惜地拍着桌子,“我这叫人去请大夫!”
司颜烁可是司家唯一的血脉,他若是在丞相府有个三长两短,付丞相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故交司方。
司颜烁立刻伸手拦住了丞相,虽有气无力,但是暂时看起来还没有生命危险:“大人,我今日敢来此试药,自然不会不带解药。只求丞相大人能看仔细了,等我将药全部试完,再请丞相大人定夺!”
“你还要再吃?”
话音未落,司颜烁已经打开了第二瓶,吞了下去。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灰中似乎还要透着黑来。眉宇之间点点黑气聚集,双目充血,疲惫不堪。
“大人,当日先皇可曾有过这样?”
付丞相见他态度如此坚定,心中又疑惑他这样做的用意,当下配合地仔细打量了他的神色道:“确实有如此过,我还记得,是在陛下卧床之前十余日。”
“好!”司颜烁的手伸向了第三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打开吞下不过顷刻之间。
这次又与之前大不同了,药吃下去没有多久,付丞相就看到司颜烁肩膀瘫软下来,只能靠在椅背上。正是先皇病重卧床不起的时候。
“这是先皇后来病重,已经开始卧床不早朝!”
司颜烁艰难地点点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拿起了第四瓶。
刚刚吃下去,他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手中的瓶子没有拿稳,“啪啦”一声在地上砸的粉碎。
此时已经不需再多言,付丞相脸上担忧与疑惑交替,他想要伸手去扶着司颜烁,他已打开了第五瓶。
最后一击(番外篇)4
那种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开来,付丞相忙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司颜烁就着丞相的手喝下去,才喝完,就尽数喷吐了出来,落在地上的水里混着丝丝的血迹。
“烁儿,不要再吃了!”付丞相再看不下去,按住了司颜烁颤巍巍的手,“快些把解药吃了,把话好好与我说清楚!”
桌上还有两瓶,司颜烁闭着眼睛深深地喘息了好久,冲付丞相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道:“丞相大人且看完了再说,也许我会弄错,先皇并非中了此毒!”
“不会!”付丞相肃然说着,“你已吃了五瓶,症状皆是与先皇一样,剩下的两瓶再不用吃了,你想告诉我什么,我都相信你!”
“那么,就再把第六瓶吃下去吧!”司颜烁执着的,甚至是倔强的将手指一寸寸地挪向第六瓶。
这本来是一种慢性毒药,服食的人若是少量食用,身体便会渐渐的消减,渐至全身无力,卧床不起,最后就是毒性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毒发身亡。
但是整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是人得了重病,大夫是发现不了的,只会当成疑难之症来医治,可是这就意味着那个中毒的人是活不了了。先皇是死于投毒,也是到了他驾崩之后才被发现的。
现在司颜烁把本来该是三个月甚至半年的药在片刻之间吃了下去,身体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伤害。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想到能还自己的父亲一个清白,这点苦楚比起死亡来又算得了什么?
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他查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医书,他那么执意地不肯离开皇宫,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他终于研制出了那种药,杀人于无形的药。他终于可以向世人揭示,到底是谁的黑手将一个王朝推上了末路,让百姓陷入到无边的战乱之苦中。
最后一击(番外篇)5
第六瓶药仿佛催命剂,使司颜烁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付丞相已经看明白了,不需要再质疑,就是这种药,先皇就是中了此毒。
“烁儿,快把解药吃了!”付丞相焦急地在桌上的药瓶中翻找,呼啦啦倒了一片。
司颜烁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这种药他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到这一刻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到了这最后的关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丞相终于找到了他认为是解药的药瓶,比着给司颜烁看:“烁儿,可是这个?”
他才点了一下头,就满头大汗,气若游丝。
付丞相立刻喂着他将解药吃了,焦急地观察着司颜烁的反应。他闭着眼睛,唇角轻颤,但是气息却渐渐平稳了下来。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
“烁儿,你这又是何苦!”付丞相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刚才真是让他这个半老头子担心到极点了,“你直接将这些告诉我,难道还怕我不信你吗?”
“丞相大人,我不能让你为难,空口无凭那是栽赃诬陷。只有让丞相亲眼所见了,我接下来说的话,才能使人信服!”
再厉害的解药,也不可能解完毒就立刻让人生龙活虎。司颜烁现在只是不再感到有更加强烈的疼痛袭来,至于刚刚受了折磨的五脏六腑一时半刻还无法恢复。
他慢慢地将衣襟掀了开来,里面有布另缝的口袋,付丞相帮着将缝的结结实实的线拆开,抽出一叠卷纸来。
“这些东西,以及这些药,足可以证明,当初下毒毒死先皇的并非女皇陛下,而是另有其人!”几句言辞剧烈的话说得他气喘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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