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病症太医随便开副安魂药就能搞定了,根本不需要劳师动众地在全国寻找什么名医。
其实她寻找的也不是什么名医,因为往往有人揭了皇榜进宫来,在藿香那边就被打发了,根本到不了她跟前。
清兴城下雪了,是京城里的第二场雪,纷纷扬扬,飘洒大地。
芸萝看完今日的最后一份奏折,疲倦地偎在椅靠上。她觉得自己等得太久太久了,距离第一张皇榜贴出去到今天,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可是她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种被动的找人,如果那个人执意不肯见她,那么就算她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回霁宁宫的路上,雪被扫开了堆在两边,芸萝心中的抑郁无处发泄,随手抓了把雪就狠狠地往宫墙上砸去。
雪团在宫墙上碎的四分五裂,她忽然就来了兴致,捏了一个又一个雪球四处乱砸。番衍恰巧路过,不能幸免地被砸了一脸。
谁能医好思念的心(2)
“呀,你没事吧!”她还是晓得雪球的硬度的,被砸在脸上真不是好玩的。
番衍一抹脸上的残雪,被砸到的颧骨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无所谓:“陛下今天倒是好兴致。”
“不好兴致能怎么样!”她拍了拍手,将手上的雪抖干净,捏了雪团的手一片红彤彤的。
“陛下这是要回霁宁宫去吗?让我陪你回去吧。”
芸萝点头,遣散了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与番炀一起走回霁宁宫。霁宁宫离正阳宫其实有些远,她本可以坐轿子的,不过她把这段路当成是每日的锻炼,所以一直都是步行来去。
番衍自她登基以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帮忙处理朝中政事,不过两人也并不常常见面就是。
“还没有吃晚膳吧?等下穿膳的时候我让人一并传到霁宁宫来,我们一起吃吧!”
一个月的适应期下来,对于做皇帝这份工作她倒是有些上手了,看奏折也不再那么痛苦,不必每日还要挑灯夜战。
番衍自然毫无意见:“好啊,能陪陛下用膳,是我的荣幸!”
芸萝就苦笑起来:“其实吧,一个人吃饭也挺没意思的,连胃口都倒了三分。”最热闹还是以前跟着驴友走天下的时候,做好了饭,最简单的罐头食品,压缩饼干也因为分而食之的人多所以变得无比美味。
“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每日都陪陛下用膳!”对于番衍来说其实也差不多,自从去了楚胜关,日日刀光剑影之后,他对于现在这种安定到几近于无趣的生活也是有些无奈。
“好啊!”芸萝答得很爽快,完全没注意到一句简单的话就让番衍的心情渐渐扬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她忽然就叹了口气。
“陛下为何叹气?”
“你说,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她多么怀念风华宫的日子,可以每天与他一起吃饭,只有他。
谁能医好思念的心(3)
番衍有些默然,他倒不是不希望司颜烁出现,如果真是这样,他都不会给她出这个主意。只是她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
他不是司颜烁,什么时候出现,只有那个人自己才知道。
“陛下,我想很快他就会出现了吧!”
他回的力不从心,连她也可以听出这句话里的敷衍,但是她没有生气,甚至于还有些高兴。
“是啊,说不定明天,哦,也许我回到霁宁宫就可以看到他了!”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快乐。
她于是真的高兴起来,提起层层叠叠的罗衫开始奔跑,踢踢哒哒的声音响彻宫墙内外。
番衍吓了一跳,忙跑着追了上去:“陛下,地上湿滑,小心些!”
“没关系的,有时候跑一跑,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所有的东西!”芸萝边跑边说着,声音断断续续,“你也跟我一起跑一下啊,我们来比赛好了,看谁先回到霁宁宫!”
她知道这些日子连审番炀石青黛,还有其他一些牵连此事的人,番衍的心情也并不是太愉快,所以邀请他一起奔跑,暂时让心情都快乐一点。
当然她是跑不过他的,女人与男人想比有着体质上的先天弱势。可是他让她了,她第一个跨进霁宁宫的院子,喘着气回头笑他:“哈哈,我赢了!”
“陛下是天子,自然与我不同!”
“得了吧你!”她依旧笑着,抓起一把雪撒他。
此时心情正好,看着满院子的积雪,立刻就突发奇想起来:“来,我们来堆雪人吧!”
“堆雪人?”
瞧他一脸的茫然,也不知道是弢国的娃儿不玩这个还是就他自己没玩过这么有童趣的事情。芸萝不由分说,让藿香拿了些工具来,开始拉着他一起堆雪人。T i l l y . L i u 虫下,米。電,孒。書,整。裡
拍了好多好多雪,弄出个比芸萝自己还要高的雪人出来,她拍着手笑道:“今晚就让它在霁宁宫守卫好了。”
谁能医好思念的心(4)
今天是近几个月来芸萝最开心的一次,太久没有的快乐让她有些忘形,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连内衫都被汗湿了。
这是一个燥热的夜晚,芸萝入梦没多久就觉得整个身体像被泡在滚烫的水中,亦或是穿越了寒冬,安眠在某个闷热的炎夏。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却怎么也无法张开眼睛。梦里像在演一场电影,脱节的锁扣,令人目眩的青崖山,冰冷的水,滚烫的水。番炀,石青黛,番衍,耶律宁远一个个地在她的眼前滑过。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他站在离她那么远的地方。她伸出手,怎么也抓不住他。她往前一步,他就退后两步,她开始奔跑,他就渐渐消失在虚空的深处。
“司颜烁,司颜烁!”她绝望地跌倒在地上,嘶哑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泪雨滂沱,匍匐不起。
有人的手伸过来,温暖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她回头,看到他回来了,就再也不肯放开。可是这只手渐渐冷却下去,他的人也渐渐虚无飘渺起来,她整个人扑出去,重重地磕在地上。
“不要走!”
她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脑中一片翻江倒海,所有的记忆混成了一盘大杂烩,分不清谁是谁。
“陛下!陛下!”
她挣扎在肮脏的地上,听到有人不停地在叫她,忽然身体像冲破了所有的束缚,她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做什么皇帝,我只要他回来,我只要他回来!”
那声音就近了,仿佛在她的耳边低吟:“陛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倏地芸萝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床上的顶账,屋子里阳光满室,做了皇帝以后,她再没有了睡到日上三竿的权力。
她病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芸萝想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手才刚刚一动,就敏感的发现她的手里真的握着一只手,一只温暖的手。
谁能医好思念的心(5)
“藿香?”
她疑惑地喊着她的名字,会在这里陪她的,除了藿香不会有别人了。
“陛下,是我!”
脑中一阵惊雷响过,芸萝僵硬的手指掐进了他的手心。多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让人心尖颤抖。她忽然不敢转头,这还是一个梦吗?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陛下,您感觉好些了吗?”他还在问她,另一只手已经搭上她的额头,“热倒是退了。”
她慢慢地将目光聚焦到了床边:细长的双眸,微微拧起的眉头,瘦削的双颊,苍白的脸色。是他呵,她等了很久很久的他。
“真的是你?”她还是不敢相信,讷讷地问着,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是我!”
她居然就呆住了,很小心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看得感觉眼角鼻尖都是酸意:“你笑一下给我看看呢!”
她提着奇怪的要求,他照办了。她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以前在风华宫的时候,他笑得再开心,眼底都有抹不去的愁绪。但是现在没有了,虽然他只是微笑了一下,她就瞬间觉得屋子里的眼光都没有刚才明亮了。
芸萝没在说话,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扑向了他,她现在一点也不像一个病人,手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陛下,小心着凉了!”
“生病了才好,病了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她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抱了许久许久,才微微松开了一点,端详着他。
司颜烁笑道:“这可不应该是陛下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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