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驯悍夫

第5章


这点,难道她不明白吗?
自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有了不同。
纵然,他内心有着无法控制的血腥和兽性,但只要有她的存在,他便感到生命仍有一丝希望。
她的笑容、她的纯真和善良,是他唯一与光明接近的地方。
他不愿放开她。
但他却怎么也没料到,让她离开他的,竟是他今生最痛恨的仇敌!
千不该、万不该,是他不该引狼入室。
早知道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
展剑辰咬牙。
在箭上碎毒,让那姓唐的缓慢、痛苦的死去,是他最乐见的事。他筹划多年,为的就是见到这一刻。
但叶铃却救了他,甚至准备医好他!
他一手带大的叶铃,却为了要救他的仇敌而离开他!
唐冷泽,果然是他命中的克星,竟连他唯一的光明也要夺走!
不!
他不能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这一次,他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做人呢,就应该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她安坐在马背上,跟在他身边叨念着。
潜移默化,是教化他的方法之一。
或许就是因为打小没人这么教他,所以他才会误入歧途。不过没关系,现在有她呢!她会帮着他,不再让他走偏了。
「……不要为了一些小小的缺点自卑……」她斜瞄着他,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又继续道:「……也不能老是想发脾气。 古人说过,修身之道……」
唐冷泽皱眉。
她在叨念些什么?
知道自己只剩三十天的生命,他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本来,能再次重见天日对他来说已是个意外,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再次重生,她只是多延续了他三十天的生命。
如果无法取得解药,或许,这三十天就是老天留给他缉拿「黑羽」的最后机会。
她说要带他往雪山寻药。
找寻一种叫「灵衣」的药草。
他不知道她说的这药草究竟有没有用,但他知道,他会感谢剩下的生命中有这样的女子陪伴。
纵然,她是聒噪了些、多事了些。
纵然他不愿承认--
但她纯真的笑容和温柔,却深深打动了他。
如果不是只剩三十天的生命、如果不是要追捕「黑羽」,或许,在适当的时候遇见她,情况会有所不同。
他调息内力,让自己维持在最佳的状态。他不希望,当「黑羽」出现时,他却保护不了她。
「喂,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她唤他。
他没回答。
反倒是他身下的「玄夜」喷着鼻息,像是极赞同她所说的话。
「瞧,宝马果然是宝马,『玄夜』就比你聪明多了。」她不悦地出言讽刺。
「到雪山要几天路程?」不理会她的话,他径自发问。
时日不多了,他不能浪费任何一分钟。不知为何,他知道,用不着他费力,「黑羽」会再次找到他。
费了如此大的工夫,想必「黑羽」就是要见他一寸寸痛苦地死去。现在连「红鹤」之毒都杀不了他,他确信,「黑羽」势必不可能再让他有机会活下去。
是以,他若能早一日取得解药,就多一分胜算。
至少,在他还有体力的时候,他还可以保护她不受到「黑羽」的伤害。
「雪山哪,」她偏了偏头。「可以三天,也可能十天。」
他皱眉。
这是什么回答?
「妳不知道往雪山怎么走?」
「知道啊!」
「那为什么会有三天、十天的差距?」她说话一向都是这么模糊得气人吗?
「三天呢,是我猜测『玄夜』的脚程。听说啊,这『踏飞燕之马』跑得极快快得能踏上空中的飞……」
「够了!」他制止她。「说重点!妳说的这些,我比妳更清楚。」
马是他的,还需要她来教?
她不满地斜瞥了他一眼,没耐心的家伙8如果让『玄夜』载着我们,我猜是三天,可要是像现在这样走,大概要花上十天吧!」她没好气地回答。
连聊天都不成,他的脾气也真是太坏了。
算了!
她就好人做到底,不与他计较,坏人脾气坏是正常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辰哥,他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大好人呢!
想起和辰哥的冲突,她不禁有些难过。
不过她相信,一向疼她的辰哥是不会与她计较的。等她功成名就回去,辰哥一定也会替她高兴。
「过来!」他闻言,立即侧身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带上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前。
「啊!」她失声惊叫。
「三天和十天,我当然选择前者。」说完,脚下一踢,唐冷泽带着叶铃,飞也似地往前方狂奔而去。
第四章
「啊--啊--啊?」叶铃骑在马背上,从原先惊愕的尖叫,转而为充满好奇的叫声。
「踏飞燕之马」真是太神奇了!
她睁着大眼,看着眼前的景物一幕幕自她眼前「唰」地飞过。
风扫过她的脸颊,有些隐隐作痛,但她却毫不在意。这辈子,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神奇的速度,一股莫名的兴奋让她几乎忘了一切。
但只是几乎。
他的双臂环绕着她,将她整个儿围在怀里。他坚实的胸膛成为她安全的倚靠,而他强劲的双腿紧贴着她的,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自他腿上传来的律动和结实的肌理。
她忍不住瞇起双眼,享受风的速度和他男性的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靠近他,她总会心跳加速,但同时却又感受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
她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有些担心。
那种全然被保护的感受,和与辰哥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纵然他的脾气坏得可以,也可能是个大坏蛋,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她毫无防备地偎向他,他整个人在瞬间变得紧绷。
软玉温香。
他的呼吸变得浊重起来。
她的身形是那么地柔软,似乎原就是属于他的。她偎在他怀里,他环抱着她,一切都再自然不过。她属于他?
他不自觉地皱眉。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类似的荒诞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难道,她对他的影响,比他所想的还要多得多?
「停下来!」疾驰中,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同过头对着他大叫。
「什么?」他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知道,「玄夜」的腿真的完全痊愈了。牠疾驰的速度,就如同往常,甚至他怀疑,更胜过以往。
而她温润的娇躯半偎在他怀中,他几度心猿意马。
她的一双翦水秋瞳,写满了纯真。
在风中飘散着的秀发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脸颊,几乎要勾去他的心神。
她倚靠着他,半侧过身,一双小手贴住他的胸膛。她的小嘴开合着,像是在对他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也觉得不重要。此刻在他眼中,除了她阳光般的容颜外,再也容不下其它。
「跟你说停下!你没听见吗?!」她再次大喊,担心着他的伤势。
让「玄夜」载着奔驰了这么久,她才突然想起他的腿伤,是不是能禁得起这样的疾驰。还有,她的马儿被他留在后头,她担心马儿会不会走失了。
他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却只是将剑眉微挑了挑,未作任何反应。
他这一生,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亲密。即便没有开口,他仍可以感受到她的温暖和信赖。
令他惊异的是,甚至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都未能让他有这样的感受,而她却轻易做到了。
他被撼动了。
一个小村庄里的女人,竟足以如此影响他。
但……他不禁怀疑她在所有男人面前都是这样吗?如此地不设防,还是只对他?
想到这里,他的眉不悦地扬起。
还有,那个她唤作辰哥的男人是谁?是她的亲兄弟,抑或是--情人?
思及那样的可能性,他生起一股莫名的醋意。
从头到尾,她没叫过他的名字。甚至,她根本不相信他就是「追风神捕」。似乎在她眼中,他始终只是个作恶多端的罪犯。
这让他十分不快。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坚持要救他,甚至毫未考虑到自身的安全?
对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如此,他能想见,她会如何对待那个她称作辰哥的人。他还记得当她提到那个男人时,眼底的崇拜和兴奋。
这让他露出明显的不悦,策马加快了速度。
「喂!我说停下来!」她回头,朝着他大喊。「你的腿!这样跑不行的!我要自己骑马,让我回去找我的马儿。」
他终于听见了她的话,但却未勒马停下,只是放慢了速度。
「我的腿,我自己清楚。」他望着前方,口气生硬。「妳骑的那匹马速度太慢了。我怕等妳跟上我,我早已毒发身亡。但如果妳担心的是那匹马,那我可以告诉妳,马儿懂得回家的路。除非--牠的主人太坏。」
虽然伤口的确有些隐隐作痛,但更大的伤他都受过,这点小伤并不构成任何威胁。事实上,和她那个辰哥比起来,他对后者还感兴趣些。
「什么嘛。」她对他的暗示相当不满。马儿会回家她当然知道,她只是担心罢了。「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她紧捉住他的手臂。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这人真是太冥顽不灵了!
竟还找机会讽刺她!
浸过剧毒的伤口,本来就好得比一般伤口慢得多。「玄夜」的伤和他可不一样,虽然折断了腿骨,但经过她的医治,早已经完全恢复。要不,刚才也不可能那样疾驰。
事实证明,伤了腿骨的马儿,只要好好医治,一样可以生龙活虎,她还没拿这事骂他呢!
「大夫是妳--」他同意。「但腿是我的。」
她轻哼。「是啊!要是全听你的,现在可能咱们还在忙着替『玄夜』上香呢!」
被毒箭射中的伤口哪能跟马腿骨折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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