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夜十二情话

 
“……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寻着曼妙的女声，穿过小树林，坐在瀑布平台上的女孩正闭着眼睛念着诗，浓密细软的发辫，随风飘着，女孩有时会皱皱眉头，拂拂贴在脸颊上的几搂发丝，她忽然抬起眼，美目黑白分明、碧清澄澈，对他吟吟笑道： 
“耶？你怎么知道这是李禺写的《夫妻互忆》？哈，我才不相信你读过耶，念给我听。” 
“利害！我以为你整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想不到还挺行的嘛！” 
“哈哈！别生气嘛！我不是夸你的嘛！” 
“……喂喂……答应我，如果有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怨怼，他还隐约听见柔柔的叹息，风轻轻地吹过，带来远处的簌簌声响，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就隐隐地传来，似乎是她身上的香味，他霍然起身，疯狂地循着气味在身边寻找。 
“你在的！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他知道她就在这附近，他压抑着莫名狂乱的心跳，近似疯狂的举动，风吹草动，细微异响，每每都牵动他的情绪。 
寻遍整座庐山，却也不见她的芳踪，撑起虚弱的身体又回到瀑布平台上，却发现在地上刻着一行娟秀的字体： 
下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 
回忆一幕幕历历在目，那份刻骨铭心的爱和言犹在耳的承诺却真实地提醒他，他们曾彼此相爱。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阳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回响在庐山谷中，除了瀑布声，还有一种凄切孤独的思妻声。 
——下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
 
山羊 
修罗战 
日落，伸长的影子隐藏他狰狞的面目，疲倦不堪的神情却有着极度的茫然。 
他麻木地抬起双手，看着被喻为圣剑的双手－－神所赐与的骄傲，已经沾满黏稠的红血。 
手里紧握着怒意一步步走近，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 
…… 
…… 
从射手宫门口传来金属靴踩在宫殿大理石的哒哒的响声。 
才过了一夜，就已经显得如此萧瑟吗？ 
昨夜这座宫的主人被他以叛徒的名义处决掉了，宫里的守卫也已经撤走，也许就是这样，这座宫殿显得过于空荡宽阔。 
他刻意放慢脚步看着宫里的摆设－－这并没有什么目的，整齐朴实的装潢，每一个宫殿都是如此。 
待他由前门穿越到后门，离开宫殿之时，转过脸，眼角冷冷落在宫殿。 
“亵渎了女神，污辱了爱与正义，如果还重来一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那冷冽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宫殿里，久久散不去。 
端坐于宫殿之上的教皇，是前代的圣斗士，也就是在243年前的圣战中生还下来的白羊战士。 
他沈静虔诚，道德高超，除了是圣域里最德高望重的教皇，也是整个希腊最有影响力的人。 
当他告诉他，他制裁了最大恶极的叛徒，女神的生命因他而得救之时，他瘦削的脸上有着一抹喜悦的神情。 
“以后，还是要为爱、为正义、为女神而战，知道吗？”教皇的语气苍老沉重，却又不失温和，那是只有品性和蔼的人才会说出的语气。 
“是！” 
待他退出教皇厅，一个相貌丑陋，独眼，左眼镶着蓝色的宝石的男子从幕帘后走出。 
“很好的手下，你说是吗？”原本教皇的声音是苍老的，但此时的声音却是充满混重饱满的气息－－那是一个正值青年人才该有的声音。 
“是，可惜不是一个好棋子。”他轻轻逸笑的嗓音，是相当难听的沙哑声－－宛如喉咙被火烧到，发不出自然的声音般。 
“有差吗？” 
“手下，会想；棋子，不会想。” 
他的话让教皇顿悟，如何让一个“手下”百分之百忠诚自己？ 
那就是那他变成一个“棋子”。 
从教皇厅走出，他的心跳还未平静下来，虽然内心相当狂喜，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也许是三年的战士生涯让他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而且是一个10岁的小孩。 
几名侍卫侍女从他身边走过，都对他微微鞠一躬，他没有回礼，只用眼睛盯视他们一会儿，流露出一种睥睨的姿态，宛若像个天生的王者。 
“很高兴嘛！” 
低沉略微带有一些嘶哑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他扭过头去，一个打扮轻便的男子向他打了个招呼。这个男子便是隶属白银阶级的麒麟座战士，但他不明白，为何有着与黄金战士披敌的力量，却又不肯成为黄金战士？但他不曾，也没问过。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丝不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那是只有见到好友才会露出的笑意。 
“刚刚，一回来就听到你辉煌的战绩了。” 
“消息倒是传的很快。” 
“他不是你最尊敬的前辈吗？” 
“昨晚之前，他是；昨晚之后，就再也不是！”他直直地望着男子，轻轻扯动嘴角。 
“……是吗？”男子讪讪笑笑，打住了这个话题，“陪我去山下好吗？” 
平时人熙人攘的街道，因为黄昏已近而显得格外冷清，家家户户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着炊烟。他们穿越了几条巷道，来到一间与其它间无异的房屋，“依呀”一声，后门打开，走出一个小女孩，由女孩的身高看来，约莫4、5岁，生得眉清目秀，细细的柳叶眉、漂亮的小嘴及只有巴掌大小的鹅蛋脸，银紫发扎成两撮小马尾，拎着比她小不了多少的水桶迎面走来，由于小女孩聚精会神全在那只水桶上，没有看见地上有个小石头，脚一踏空，整个人都朝前扑去，男子的动作比小女孩突如其来的跌倒更加快速，他一手抱住小女孩，另一手接住水桶。 
小女孩似乎没被吓到，一双骨禄禄的翡翠色眼眸盯着男子的脸庞瞧。 
“亲爱的小公主，有没有受伤？” 
“哇！果然是哥哥！”小女孩伸手揽住男子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喜孜孜的笑：“人家好想你喔！” 
 
“丫头！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回来！” 
“哥……哥！大婶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挣脱男子的怀抱，小女孩一溜烟地冲到门口，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依依不舍，“下次再来看我。” 
“为什么不让她到圣域来？”他不解的问：“凭我们两人在圣域的地位，可以为她安插一个不错的职务。” 
“有多好？”男子没有正视他，只冷冷的反问。 
“起码比在这个污劣环境好太多了。” 
“喔，是吗？我不觉得。” 
“你没看见她混身是伤吗？”瞧男子一副不在乎，他恼怒了，“你是她亲哥哥，理应要更多关心她一点！” 
“你还什么都不懂，“男子抬头，眼睛牢牢的看着他，嘴角漫延着苦笑说：“就是因为爱她，我才不让她去圣域。” 
“什么意思？”他不懂男子的坚持是什么，宁愿把亲生妹妹扔在这个没有亲人陪伴的地方，也不愿让她来圣域。 
“没什么。奉劝你一句，看到的事实并不等于真相。”男子低叹一声，似乎有许多话都咽在心中。但他，毫无查觉。 
十年岁月，十年战。 
身为战士，只有战斗才是自己一生的使命，也是唯一的命运。 
在这几十年之间，他已经经历了无数大小的战斗，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执行教皇的命令－－运用各种手段掩饰身份密杀、追缉教皇认为该杀掉的人。 
早期的训练，将他培育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后期的战斗，将他改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机器。 
不知疲倦地战斗着，成为一生只为战斗而存在修罗夜叉。 
仅管他的一生为战而战，仅管他是无根的漂泊者，他的内心依旧有个敏感脆弱的地方，哪怕他在杀人的时候显得那么的冷酷。 
十二年前的那个稚气的小女孩，也已经蜕变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她每一次与他相见，就一定会先问：“有哥哥的消息了吗？” 
他每一次都回答：“没有。” 
再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低着头，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没落，“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他只是太忙了抽不出空来，你要体谅他，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等等，”她拉住他，如翡翠般的眼神忧郁迷离，“不……没事……”接着就松开了手。 
他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就走进人群之中，只因为他看见了替教皇带话的侍卫以口语告诉他： 
“有新任务。” 
…… 
…… 
“不……您搞错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哑了，也慌了，“他怎么可能……背叛圣域……” 
十二年来毫无音讯的好友，却在这时得知他背叛的消息，使得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微微颤抖。 
教皇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他畏畏颤颤地接过，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迭的照片，照片里有他，也有几个男孩子，顶多不过十五岁，似乎相处的很融洽，但最重要的，是那一个长直紫发的女孩子，她的存在竟让他感觉有些熟悉，但最多的是－－温暖？ 
“这个小女孩，在日本竟然自称是女神，还找来一群圣斗士公然对抗圣域，她不仅污蔑了女神，也玷污爱与正义。”教皇的声音相当沉重，“麒麟座明知道她不是女神，还胆敢对她会晤，承认她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