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

第38章


传闻中的二人和和善善地坐着,偶尔为了粉饰太平而不得以冒出一两句皮笑肉不笑的言语彼此调戏,令他浑身冷汗,只恨没能中途退场。
如今看来流言也不仅仅只是流言。银魅的功力如今又更胜一筹了,想必定是有人在他耳旁稍微说了点玉华的话坏,吹了点儿风声,他便不辞辛劳跑来试探我,可见那二人确实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倘若让他知道,我一堂堂三殿的入门弟子,不仅被他的宿敌拿一破萧勾了魂,还上了别人的床。
只怕不仅前途堪忧,还性命堪忧。
忧来忧去我便胸口积郁过甚,然后便淡定了。
我望着这位站定于我面前,似笑非笑的银魅殿下,强定下心来,“这病是寻常的病,起因也很是寻常,是我一时稍不慎,误吸食了苗女新炼制的香。苗家姑娘慌乱着急得过了头,所以言语间将我的病况夸大了些许。不过说起玉华殿下的箫声……”我低头,作势顿了顿。
银魅那望向远方的眼神,蓦然朝我扫来,注意力全集聚在我这一张厚脸皮上。
我斜觑了他一眼,笑了笑,“玉华主公的箫声虽被夸得是只因上有人见难得回闻,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真真是令人昏昏欲睡。说起这乐曲造诣,还是殿下的更甚一筹。”
他像是未料到我会倒戈投向他,一脸诧异地望向我。我很恳切忠贞不二地与他对视。
银魅殿下嘴唇勾起,似是像是想到什么,笑了,“我的更胜一筹?”
“是。”
“只怕是更催人入睡吧?”
“您的琴声么悠扬,振奋人心。谁会那般无趣不懂欣赏。”
“不知是谁在洞内听我弹琴,听着听着,趴着我的腿照样睡着了么。”
我讪讪地陪着笑,脸红了红。
银魅笑了,抬眼揣摩着他的脸色,见他眉上扬,神色渐缓了,我也不由全身松懈下来,放宽了心,抬手抹着汗。
想来此番我是逃过一劫。
“你能这么想也好。你要记住,我自是每处都比他强。”
“是是是。”我垂目敷衍。
银魅伸手将我拉近了些,目光灼灼,有着复杂到我无法辨识的情绪,放低声音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不争气,体质弱倒不说,稍不留神还让人钻了空子。看来对你,我还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别介,该放松时还是得适当放松的。”我会儿被他摸得发怵,头皮一麻,抬头望他目光澄澄,便顶了一句。
银魅眼上挑,眼角微弯,似是在笑。
我一怔,噤声。
“你的脸平平常常的,看多了却也还过得去。”
他的眼神轻柔了些,手指摩挲着我脸颊上的肌肤,指腹蹭得酥麻麻地,我脸上顿觉热。
此番……
他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我观摩着他的神色,岂料此人表面功夫做得着实出众,一张脸俊是俊,却是滴水不漏,泄不出半儿神色与情绪。
我一时间不由得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料此番他不仅语出惊人,动作还格外的风骚,他的手顺理成章地抚摸上了我的唇。
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轻言细语道:“从今儿起,我教你法术可好?”
“殿下亲自教?”
银魅眯眼笑了,眼角弯弯的。
“是”一字飘飘悠悠地荡到我耳边,激起我浑身疙瘩掉地。
“我何德何能,倍感诚惶诚恐。”
他享受了我这番诚惶诚恐之后,心满意足地端起架子道:“你可知那苗家姑娘的银镯子为何会个一劲儿的抖且响个不停?”
我敛眉思索了半刻,“兴许是她的银镯子坏了呗,问这个干嘛,您不是说要教我法术的么?”
“方才谁说何德何能,才一会儿功夫就又迫不及待想学了?”
我着实有些汗颜,低头又诚惶诚恐了一阵子。
“你只管答便是了。问你的自与要教的有着莫大的关系。”银魅嘴扬起,笑得讳莫如深。
“苗女银镯子里养的是蛊毒,倘若附近有它的天敌的话,蛊毒定会蜷缩着寄于镯内不敢乱动。可如今银镯子响个没停,定是因为旁边有个令他,它们俯首称臣的蛊毒。能引起如此之大的轩然大动,想必也是个毒得不能再毒的玩意儿。”
“你倒不傻。说对了大半。”
我一脸敬畏地望着他。
他负手于身后,遥望着远处,斑驳的疏影倒映在身上,也有些别样的触动,“想当年,我可是玩弄蛊毒术的老祖宗,你那苗家姑娘的那小伎俩压根就入不了我的眼。今儿我也带了一个好宝贝,让你傍身。”
“小的受不起。”
他一双美目扫向我,端地是若有所思,却也没再说什么。
我被盯得心一惧,往后缩了缩,温温吞吞不确定地问:
“您亲自要教我的难不成是蛊毒术?”
银魅微微笑,“你果真聪慧得一点就通。这上界啊,会法术的人多了去了,我也观摩了你许久,发现你也不是学法术的料。绞尽脑汁去学那难懂的东西还不如让我教你些实用的。”
我一脸动容。
“正所谓暗箭难防,而所有暗箭中最最难防的莫过于蛊毒。”。
我略微有些些心动。
但忆起苗女那一身诡怪的毒,和那连吃饭睡觉都戴着银镯圈,一派蛊毒不离身的架势,我便硬生生地压住了内心的欲望,痛定思痛地说:“殿下待我真真是好,可惜小的天生愚钝,炼不出毒,也没苗女那般勤勉,能天天与蛊毒培养感情。”
“是以,我也有想到这层。”他失笑着摇头,“对于你这种懒骨头也有懒人的教法”
我眼前一亮,“不炼制蛊毒,不携带于身,不费力修行,也能学到大好本事?”
“错不了。”
银魅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来。
我眼一眯,唯唯诺诺地靠近了。他眼梢上扬,一手悄然搭在的肩上,微一用力将我揽入怀。我一惊,还未惊过头,便见他腾出另一只手,纤长优美的手指从右边袖袍里伸出来,指头无暇如玉,却苍白得有些过头。
我微一怔,
只看得他食指突然一颤,一粒血冒了出来,鲜艳欲滴。
“咦,受伤了?!”
“小声点。”他修长的眉毛扬入发鬓,双眸专注。
我身子也微微向后抖了抖。只见那血慢慢凝结成一条细长的虫子,浑身暗红透明,颚齿极为锋利,还有两道须在风中微抖。
“神物神物……长得真是……呃……”我盯着它那双尖牙,浑身毛骨悚然,纠结万分,真不晓得该怎样形容。
银魅一双眼望向我,
那掌心上那条令人浑身发憷的虫子,也似乎能听懂人话般的,微昂起上半个身子,直立着望着我。
神情基本上和他主人平日里看人时上样。
清高中带着不屑,不屑中又有点自傲。
我头皮又一阵发麻,捋直了舌头,继续赞道,“这神物神武……又讨……喜。”
“你也觉得它讨喜?”
是啊,讨得我浑身发抖,欢喜得只想拔腿就跑。
银魅眼微微一眯,“你若一样欢喜,那太好了。”
不知为何,他眼一眯,平添了不少魅惑之意。
而每当他如此魅惑众生的时候,我便从内心由衷地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在我抗拒的眼神里,那血虫子也懒洋洋地,着实不屑地望了我一眼,慢吞吞地朝我爬来。
我脚一软,就像扭身跑开,无奈银魅殿下像是早有所察觉,将我的手一拧,毫不怜香惜玉地揽着我,将我困于他的怀中。指头拎着那虫子,按在我的脖颈上。
一时间我惊惶地乱扭了起来,眼角余光瞄到那虫子也在扭,似乎和我一样极不情愿。
不情愿归不情愿……
我和它的命运都一样。
终究,它不情愿地对着我的脖颈咬了口,
而我纵使多也不情愿也生生受了它这一咬。
我们两泪涕双流。
眼见都妥协到这份上了,银魅不满意,冷眼旁观道:“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止些,别磨磨蹭蹭了。”
我大惊。
那血虫子,默默地望了银魅一眼。
我竟看到它闭眼,像是心横住了一般,颚齿颤了颤,复又趴在我伤处,一副视死重归,慷慨就义地摸样。
又惊又吓之中,我便觉得脖颈处传来轻微的疼痛,然后便是麻木,酸得很,这感觉像是千万条蚂蚁在爬,然后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
我啊的一声。
银魅也在同时放开了我。
坦白从宽
我忙不迭地拿手去捂脖子,除了一块黏糊糊的液体外,哪儿还有虫子半儿的痕迹。
银魅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心里头疑惑了,脖子上还在渗出血,似乎被咬出了一个针眼大的小洞,莫不是那虫子钻进去?!
拿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快,快把它弄出来。”
“迟了。”银魅一本正经,事不关己。
脖颈处酥麻极了,血往回收,指腹敏锐地感到原本被捂着的那个小洞,竟自己愈合,结痂,一会儿的功夫竟那一处的肌肤竟无暇,除手上残留的一小片血迹,哪儿还有半痕迹。
他他他,他竟然将这么恶心的东西放入我的体内。
说不准,还会吸的我血吃我的肉。
我由衷地怒了。
“莫要担心,这是我用自身一半精血凝聚而成的蛊毒,它对人没有害处的。”
“没害处还长那么大的牙。”
银魅有些失笑,“它将是你我二人的纽带,你我以后生生相息,若是可以我的毕生神力也将你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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