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

第61章


“我都按着他的意思。”
“为何要把我赶出上界。小妹……皇小妹,一定是你抢了我的银魅君,我要你不得好死,万蛊穿心。”
我吓得忙推开苗女。
她软软地趴在地上,一双眼没了生气,也不知道在看哪儿,脸部甚为扭曲。
“夫人您别和她计较。”那摊主许是想到井边打水,这会儿扔了空桶,一边道歉一边将苗女拥入怀,安抚,“这姑娘可怜,手脚都废了。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从上界下来的人里有她这么惨的,我捡到她时,重伤又发烧。我小摊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如今她的伤倒是养好了,脑子却烧坏了,常讲胡话,您别介意。”
怎叫我能不介意。
她只是有些认不大清人了,脑子并没烧坏,她记得清清楚楚,也说得明明白白。她做这么多是因为银魅,设计我的却也是银魅。
这么说来,便想得通了。
为什么当初迷迭香不是在苗女铜炉鼎里搜到的,而是在我衣柜里闻到的。为何我衣柜里每一件衣裳都有迷迭香的气味,因为衣柜里有一条帕子,而那条帕子是银魅当初在缘玠洞内递给我的。
至于,为何只有衣裳不见他物,想必只能问他们俩了。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摊前。
一大一小正坐在桌旁。
“娘亲,你总算回来了。”玉慕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汤团子都要冷了。”玉华捧着碗,一边暖手一边喂玉慕卿。见我来了,便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碰了碰。
“父君,你偏心。”玉慕卿一张脸苦皱起来,“我这一口还没吃上。”
“你这么大了自己动手。”
“我活到今儿个到才突然晓得原来娘亲竟还没我来得岁数大,惆怅得紧。”玉慕卿甚为调怅地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吹了吹气。
我失笑。
“别理他。”玉华眼里弯弯笑意。
这一口汤团子还没来得及入口,滑润软烫在勺子内滚了遭,我突然眉一抖,撑着桌子呻吟了声,一时无力,滑倒在地。
胸口又疼了起来。一阵胜过一阵,仿若要我的心脏掐揉,切成一片片。“卿儿,你怎么了?"
“娘亲!"
我咬着唇,就着玉华的力撑着桌子起身,跃过他的身形,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一双寒目望着我们抱作一团的三人。
他穿着婴粟花纹袍,脸色苍白,手执在胸处,像是忍受不住痛苦般,手指攥紧衣襟。
与此同时,一股子钻心的痛也从我胸口传出。
我顿时有种云散天朗之感。
趁着玉华搀扶我之际,皱着眉头道:“不打紧。我早前被银魅下了血蛊。聚着他一半精血的爬虫在我体内,估计是虫子闹腾了。”
玉华惊惶地望着我,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
玉慕卿爬在凳子上,双手捧来比他脸还要大的碗,小心翼翼地朝我端来,那汤水还一晃一晃的,看得我很忧心,他把父君挤开:“娘亲,您若不舒服,就喝口汤。”
“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可惜却是红杏出墙。”一道声音冷冷的,“玉华君怀里的人过不了多久便将是我的妻子,您还打算抱多久?”银魅一张脸寡白,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沉。
你姐,你妈才红杏呢,你们一家都红杏。
我愤愤不平。
“我倒不知你有夺人妻的爱好。卿儿一直都是我的,何时成了你的妻,就算是也要加个‘将’字,有我在的一日,便不可能。”玉华扭头,诧异地望了一眼银魅。
“卿言已被毁了个干净,何来第二个。你找兆曌上仙说要娶亲,他似乎给你订了个叫夭十八的姑娘,难道没告诉你了?还是主公傻了,所以忘了个通透?"
什么,玉华娶夭十八?
我征怔地望着他。
玉华这会儿脸色一阵惨白。
“三叔父,您这话就没理了。”玉慕卿一溜地滑下长条凳,毕恭毕敬地朝他鞠躬,一张脸矜持又认真,”‘叔父’二字虽说‘叔’排在‘父’字,但我并不认为这就表示我父君要让着您。虽然这些年他处处都在让。但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也没亲厚到那种份上,所以不代表我就要让。更不代表我这么长长久久唤你一声小叔父,是因为默认您抢我父君的妻子,抢我的娘亲。”
玉慕卿这番话让我觉得很体面也很受用。
可银魅似乎不这么认为,他阴沉着一张脸。“我倒不知少殿主认娘亲会认得这般快这般顺溜。希望夭十八进门的那一日,你也可以这么顺溜与畅快地唤她一声娘亲。”
“蛮儿过来。”银魅望着我。
既然他们都表态,我觉得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这年头最忌讳的就是落了下乘。
我握住了玉慕卿的手:“我要陪在他们身边哪儿不去,也不会去。’
“好。很好。”魅君脸上淡然,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面是悲呛,一双眼不见深浅。
他说:“甚好。”
可我觉得很不好,胸口的疼痛本已平复,如今却像是波涛般又涌了过来。
我深深地感觉到他内心的伤,不会比我少。
“银魅君你这是想干什么!”玉慕卿真的是怒了。
我脸色惨白,痛得只有呼气没进气。待回神后,竟已被银魅抱入怀,他说:“我带娘子告辞了。”
两个旧纸灯笼的光照在原地。
玉慕卿似乎极力与父君说着什么。
玉华握紧孩儿的手,静静地站着,一大一小的人不动,仿若化成了石头。
“你说你会长长久久地守在他们身边。可你看清楚了吗,他们却不一定能长长久久地守在你身边。你能指望一个傻子什么?"
周围的景致在眼前变幻,我被晃得头有些昏。
银魅手抚过我的发:“很难受吗,忍一忍就好了。”
我蹙眉不耐地闪避,银魅手顿住,笑得十分苦涩:“你伤我就这般好?我痛你也痛。说到底你与我在某种程度上早已合二为一。”
“是我大意了,你的蛊毒虽一下得用心良苦却不及计谋来得令人折服。”
银魅微微一笑:“这是你今日第一次诚心夸我。我很受用。”
玉阶上有侍者微微低头。
银魅拘着我嘴角微抿,似在笑。顷刻间,门被大力推开了。
“干吗?”我惊了。
“有没有人说过,我不太喜欢你身上沾旁人的味道。”
“那你可有没有在我身上闻出,我今日见了苗女。”
“你竟见到了她?”银魅微微诧异。
他这份诧异并不像是装的,我也好意提点他:“你断了她的手脚,彻彻底底地毁了她一遭,又将她赶出了上界,却忘了毒哑她。”
“下次我会注意。”
殿外头安安静静的,他绕过屏风,我见到一个木桶,水上的月光刺到了我的眼。我微觉不妙,还来不及反杭,就被他毫不留情面地丢入桶内。
我碎不及防,心往下悬,猛喝了一口水,扒住桶檐:“你想淹死我不成?”
他挑眉望着我,云淡风轻地说:“这水桶能否淹死人,还有待考究。”
他眼神缓缓移到水面上,停在我那浸湿的衣衫上,我往后退了退,可再退却也只能在这桶内。
银魅撩起袍子,单膝跪在岸边,捧着我的头,气息与我凑得很近,眉毛抬起,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艳光涟涟,眼神却很冷:“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要保护一个人就要倾全力去保护。”
他的眼眸映着水面,荡着很温柔的光,手摸着我的脑袋,滑到我的发间,五指缠上发丝:“可长大后我才知道,如果倾全力保护而得不到的话,也不要留给别人。我说的道理你可懂?”
我见过银魅生气,也见过他失态,却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陌生极了。
他又温柔地问了我一遍。
我点头。
“不。你终究是不懂。不然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银魅笑了,眸中艳光涟涟,摸着我头的手用力压下去。
我第一次,看到他望向我的眼里有着这般畅快淋漓的恨意。
水将我淹没,咸涩的凉水一拨拨地灌入口喉里,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我眯着眼睛,能看到银魅君站立在桶外望着我,一双狭长的眸子略有快感地望着我,寒冰深处隐隐浮现哀伤和悲怆,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无奈。
在水桶里被淹死,我怕是史上第一人了。
摸着桶缘的手脚冰凉得再也没力气了。我用尽所有力气朝他瞪了一眼。
月色朦胧,是一轮圆月。
他俯身,探入水,神色有一丝哀戚和茫然,嘴唇微动,捧着我的脸吐气。我眼睛发疼,五脏六腑也疼得紧。
然后我的手被人牢牢地握住了。
借着那人的力气,我扑出水面。
一股本能的求生意识,让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就算我这会儿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也绝不松手。
……浑身上下真是难受得紧。
“我不是真的想杀你。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银魅君银发松散,浑身湿透了,一双眼极其苍凉。
我有片刻的失神。
他说,我等了你一日。
他捧着我脸的双手,温度竟比我的体温还要低,微微抖动。我只觉脸庵被他捧得很疼:“以后少和玉华搅和在一起。不要再对我不忠。”
我只顾着咳,嘴边挂上冷笑。
他紧张地瞅着我,红眸里有忧伤蔓延。
他说:“卿儿,今日是我的生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