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

  
可她非但不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着。  
“嘁，蠢女人。”  
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她竟摔倒了。腹部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向全身。她咬咬牙，站了起来，脚步蹒跚，视线模糊。突然她感觉身子一轻，似乎踩空了什么，只感觉往下坠着，堕往黑暗。  
“处女大人！”李塞鲁惊呼，“她消失了！！”  
“没必要惊奇。”圣少女清冷而言，“她只是掉进了‘蚀果’里。”  
“‘蚀果’……？”  
“一种幻象的结界。那样的话我们也省力得多，她会死在那里面的，在没有出口的幻景中迷失。现在只需要在这里等待，那个人的到来。然后，一起制裁他们。”  
 漫天嫩芽被火焚毁，化作飞灰落下，纷纷扬扬，如一场没有终止的火祭。  
花组那三人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她们以前的主子，麻仓叶王，微弱的超灵体在身后闪动。  
他静静地望着她们，面无表情的，一语不发。沉默在扬起的发丝间扩散，只听得那呜哑的风声和沉重的喘息。  
突然风向逆转，雪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花组的人冷笑起来：“感觉到了么？这风？”  
他抿紧了唇。  
“死了呢…那个女人……”  
瞳孔忽然黯淡，眼中的光芒逝去了。  
她能感觉到那朵朵娇嗔的彼岸飞掠于她的颊边，阵阵清香。她清醒，但是她无法睁眼。  
痛。如此的痛。  
她不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了，腹部的疼痛如海浪，一阵又一阵地试图淹没她。  
她咬住牙，不肯出声。  
“你的心绪好似乱了呢，叶王……”  
他轻嗤一声：“你能看出我的思路？真是可笑……”然后他转身，准备离去，“我没有兴致陪你们玩了，再见。”  
“果然还是担心么…但她已经死了呢，去了也没用。而且，你认为我们会轻易放你走？做梦吧！”  
三人又发出攻击。零碎的进攻彻底激怒了他，大手一挥，三大灵体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下一秒又立即恢复，前仆后继般毁灭。  
仿佛又回到了星之圣地那天，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同伴成了眼前的敌人，罢了。  
叶王举起右手，火灵化为灵剑，指向空中的某点。乌云忽然袭来，电闪雷鸣，“滋滋”的火花绕着剑体。尔后向前一挥，结束，一切。  
地上道道的斩痕冒出缕缕青烟，心中无闲顾瑕连尸骨都不剩的花组，他走向那片火海，奔向彼方。 
5.逝  
忌林深处。  
“来了呢，叶王。”马尔高一行人已在此恭候多时。  
他看了看他们身后那隐隐约约闪动着的蚀果，说：“让开。”  
“可能么 ？”李塞鲁笑道，“而且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死了。”  
“让开。”  
“嘁…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们？”马尔高再次推了推眼镜，“恩怨就在此了解吧，叶王，你这罪恶的化身将在此接受制裁。”  
“火灵。”他打断他，说，并召唤出那火红的精灵，“看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战斗开始。  
但仅仅只有一秒。一秒之后两人及那尊铁铸像全全倒地。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蚀果，脚步急切。  
忽然从内脏深处传来一阵难以遏制的翻腾。  
他咬住牙试图平复。但是那丝丝的血仍是止不住的从唇隙间溢出。  
险些昏去的晕眩感。他知道是他过度使用巫力的缘故，但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的错，不过是咎由自取。  
疼痛如潮水般再度席卷。她紧闭双眼，黑暗汹涌而至。她在这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喊出声来。喊出声来。  
“七祭！”他惊呼。  
但在这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中他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只看得那绯红的海浪起伏，只听得那痛苦的喊声回旋。  
“七祭！七祭！！七祭！！！”他发疯似的寻找着她，呼唤着她，朵朵的夕花被折枝飞扬与空中，散开落下。  
他的眉头无法舒展。他的脚步不能停息。他那紧绷的心铉不能松懈。  
——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不安的低喃。  
——为何你的所在离我如此遥远？！  
又听到了，那此起彼伏的凄惨的叫声，令他心急如焚。忽然那叫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婴儿响亮的啼哭。  
他怔忡。迅速拔足向那声源处奔去。  
还未见人，就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祥的阴影始终似一重浓雾布满心间，无法散开。  
看见了，那满身是血的赤子。  
看见了，那染血的白裙。  
看见了，那凌乱的红发。  
看见了，那苍白的脸庞。  
“七祭…”低唤一声后紧走几步跪在她的身畔。  
他握住她那无力的手掌，说：“我来了，七祭。”冷寒透彻心骨。  
——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扣住十指，将额头靠在手上。  
他闭上眼。  
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我来了，来带你离开。可为何你不回答。  
“叶王……”微弱的声音，她的樱唇微启，竟开口说了话。  
他愣愣地抬起头，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七祭……！！”  
那女子绽开的笑容，虚渺。  
“叶王……”她的眼神迷离而朦胧。  
“什么事？”他轻轻地应着她。如此温柔的。  
“…叶王……叶王……”可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一直，唤着他的名。  
“……叶王………叶王……”近乎呓语的低喃，声音轻微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什么呢？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么？”他茫然。  
“…叶王啊……”  
心生不祥，他摇晃着她的肩膀：“七祭？”  
但她疲惫地闭上眼睑。  
“……你要什么时候…才来接我，离开呢？叶王……”  
纤弱的白荑从他的手中滑落，绯瓣纷飞。  
静寂。  
他突然间笑了，抑制不住的。先是嘲虐似的冷笑，然后就是笑，大笑，狂笑，笑得如此声嘶力竭，近乎绝望，在这空荡的地方回旋。  
亦是在一瞬间，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崩裂，大口的鲜血再度涌上心间。他生生把它咽了下去。但他清楚自己，已到尽头。  
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俯下身去吻她，尔后慢慢站起，缓缓迈开脚步，开口轻吟：  
“风萧瑟，黄泉路，曼珠沙华，欲问相思处。  
彼岸隔，朦胧雾，红尘世俗，慕情是何物。  
血色唇，白色露，伊人憔悴，落泪为谁故？  
腐骨奖，漾地府，一程残瓣，香满天涯路。  
……  
…………”  
踏过后的彼岸丛迅速枯萎，漱漱凋落，那绯色的空地也开始褪色，火灵也伏在他的怀中散发出灼热的光芒，一时失神，那处已没有任何人在。  
只有飞灰。  
火红的，火红的飞灰，在掠来的风中，飘摇不见。  
此时在那凋零腐烂的花丛中两朵血色的夕颜忽然绽放。  
殷红妖娆，娇妍无双。  
“逝去的…终是逝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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