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

第68章


    这么帅的男子,换做苏薇也该花痴了。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
    出了电梯,夏寒笑着说:“背着你,我干的事可多了。”
    “啊!”苏薇大惊失色。
    “洗衣做饭,扫地擦窗,铺床叠被…”
    “你什么时候做的平面模特?”
    “在陪别人练网球的时候,被一个人推荐去的。”
    如果不是为了让苏薇能更轻松一些,他是厌恶这种抛头露面,以姿色博得别人赞赏的工作的。
    “上来。”夏寒背对着苏薇,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来。
    “不好吧!”苏薇扭扭捏捏,大厅里人来人往,而且有那么多双眼睛都注视着夏寒。
    “雨太大了,等你走回去,鞋子都湿透了,冰到脚要感冒的。”
    夏寒说的大义凌然,仿佛这是在做一件很有革命意义的事情,不过也对嘛,苏薇肚子里的宝宝,难道不是夏家跟苏家的革命火种吗?
    苏薇不再争辩,乖乖的搂着夏寒的脖子,被他背着走进雨帘。
    苏薇头一次觉得下雨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因为下雨的时候,每人都有一把伞,就像是一个行动的小屋,里面住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果然是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刚走到小巷,便看到雨停后的天空上横卧着一条彩带,很是壮观。
    快四个月了,苏薇即使穿很宽松的裙子也遮不住日渐长大的肚子。
    程波是最迟钝的一个人。
    某一天查房,突然问苏薇:“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肉全长肚子上了。”
    所有人都笑了,程波却不能理解。
    最后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提醒说:“程主任,苏医生是有宝宝了。”
    程波脸上表情很复杂,下班之后将苏薇叫到办公室。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想过。”苏薇低声回答,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
    “那孩子怎么办?”程波一直认为苏薇虽然单纯,但聪慧,可现在却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你不要名分可以,可是孩子却不能没有身份,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扯开肚子生下孩子来,一点法律的保障都没有。”
    “难道婚姻就能保障孩子的幸福吗?”
    你还不是跟前妻离婚了,佳佳还不是没有了完整的家,而苏薇自己,对于婚姻也是从来不信任的,父母那样将就了一辈子,给了孩子一个形式上完整的家,却不能给孩子一点幸福,法律又能怎样,婚姻又是如何,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障它的稳固。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是一位母亲了,你能不能成熟点。你忍心自己的孩子被别的小孩嘲笑吗?”
    “世事难料,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苏薇叹息,望着程波,心底有些忧伤,一直以来都自我麻痹,不去想这些,可是,这却是苏薇心底最大的困扰。
    自从知道苏薇有孕在身后,程波一直很关照苏薇,虽然他从来都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可是对苏薇却原则不起来。
    “这个病人很麻烦,让他转到别人手里去吧。”
    “逃得了一次,逃不了一世,总有一天我要独自面对这种难办的病人的。”苏薇执着病历对程波说。
    “可是,我最近要参加一个会议,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你找谁帮忙?”
    程波本来想带苏薇一起去的,这样,苏薇就可以把这个病人转给别人去管,可是苏薇现在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来回的奔波对于苏薇这样瘦弱的身子骨而言,恐怕有些吃不消。
    “相信我。”
    “这不是你逞强的时候,等你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要怎么折腾都随便。”
    程波的语气里带着微怒,难道真的是代沟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苏薇的思维,首先是未婚孕子,然后是怀里小孩之后没有丝毫的顾忌,该值班值班,该加班加班,仍然那样争强好胜,遇事亲力亲为。
    “我会量力而行的。”苏薇坚定的说,不容置疑。
    既然这样,程波也不便再说什么,看着她微扶着腰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隐忧。
    “金院长,最近这个会议,可不可以让别人去参加?”
    “你有什么要事?”
    “科里有个病人,比较棘手,我想亲自看着。”
    “呵,你不能总像个孵蛋的老母鸡,把所有的人都护在翅膀底下,不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一闯,受受挫,怎么成长呢?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实在不行,我替你看着,行吗?”
    “好。”程波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前沉思。
    “苏医生,你快过来一趟吧,41床不行了。”
    苏薇迷迷糊糊的接到电话,惊出一生冷汗来。
    “怎么了?”夏寒看着苏薇慌乱的摸索着去开灯。
    “出事了。”
    “别急,我陪你过去。”夏寒帮着苏薇穿衣,自己也套了件衣服。
    夏寒扶着苏薇,感觉到她浑身不自主的在战栗,而且皮肤冰凉:“你一定要镇静,别怕,没事的。”
    在苏薇进入抢救室之前,夏寒紧紧的抱了抱她。
    抢救室的灯从凌晨两点亮了之后便一直没熄。
    夏寒坐在门对面的长椅上,看着弹簧门被反反复复的推开又自动阖上,穿着白衣的护士将患者的丈夫叫了进去,接着一个看上去较为年长的女人一面穿白大褂一面被簇拥着往抢救室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蹲在抢救室门口的家属已经忍不住开始痛哭,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被无声哭泣的老人抱在怀里,他毫无知觉的酣睡着,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毫无预警,白里透红的脸上还露出无邪的笑颜。
    早晨六点半,天空破晓,阳光微弱的发出橘红的光,又是立秋后的一个大晴天。
    七点半,小男孩饿着醒来,哭喊着要吃牛奶。
    八点,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护士一个个出来,却不见苏薇。
    “医生,怎么样了?”那个上年纪的医生走了出来,立即被病人家属团团围住。
    “你们联系后事吧,我们都尽力了。”
    立即哭声一片,小男孩似懂非懂的哭喊着“妈妈”,兴许是饿了,兴许,是心灵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开。
    夏寒被领了进去,看到呆坐在窗前犹如雕刻的苏薇,那微曲的身影跟四周的一片惨白融合成一块,分不出彼此,随着一个生命的流逝,时间似乎凝固了。
    “薇薇。”夏寒从背后圈住苏薇,轻轻的摩挲她的凌乱的头发。
    “她告诉我,她的小孩才两岁半,丈夫要跟她离婚,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照顾自己的小孩。”苏薇的指甲抠进肉里,胸中郁结的难受却不能化做眼泪流出来:“她求我救救她,她求我…”
    苏薇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眼中流露出求生的**渐渐熹微,那玛瑙色的瞳孔逐渐扩大,而窗外,晨光冲破云翳生机盎然的洒满人间。
    第一次直面死亡,第一次,跟死亡短兵相接,任苏薇做出了种种努力,最终还是不能从死神手中抢回病人的生命,病床上那个女人,至死,喉咙中都含糊的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苏薇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孩子啊,妈妈太无能了。”
    “苏薇,下午不要来上班了。”程波语气沉重的告诫苏薇。
    “为什么?”苏薇打了水准备洗脸,手上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夏寒帮她将电话拿在耳边。
    “病人家属对于这次事情有些分歧,而且,情绪有些失控。”
    程波竭力轻描淡写,他是躲在在洗手间里给苏薇打电话的,因为外面闹成了一锅粥,根本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护士站的电脑都被砸了,医生值班室被堵了,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嚣张的坐在主任办公室,叫嚣着要把主管医生(也就是苏薇)告上法庭。
    程波听到病人死了,便中途退出会议赶了回来,结果还没到医院,金院长便亲自打了电话来,让他快点去处理,病人家属已经在医院门口拉了横幅,要不是制止的及时,就等着上明天的头条了。
    “难道他们认为是医疗事故吗?”
    这怎么可能,谁都不能够保证每一个病人都康复,医学的局限性以及不确定性都是公认的事实,而且在接到电话之后,苏薇没有半分怠慢,整个抢救过程也是写了病程记录的,苏薇不相信自己有任何差池,更不认同病人的死是自己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程波查阅了所有的记录,根本没有任何不利于医院的证据,可是,他们就是人多势众无理取闹,谁叫病人死了是事实,很多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同情了死者,而且医患关系的紧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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