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觞

昏暗的烛光下，阳光静静地望着我，灯芯“啪”地爆了开来。
    良久，我开口说道：“阳光哥哥，很晚了，去休息吧！”
    他点点头，说道：“好，遥遥，回来一次不容易，这次能否多待些时日？”
    “对不起，”我躲开他的目光，说道：“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这一生能再回来一回我已经很满足了，和安然谈好山庄的事，我应该很快会离开。”
    阳光没有回答，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说道：“嗯，那你休息吧。”
    送走他，我一动不动地躺地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直直地瞪大眼睛盯着账子顶。
    想不起光的颜色，我的世界总是黑暗，前世的我、今生的我，想记得记不住，想忘的忘不掉，走了那么久，还停留地原地，所有人都离我远去。好孤单，好孤单，他还活着，却不记得我了，也许，忘记挺好，他曾经那么辛苦。
    门响了一下，进来的人脚步很轻，我向床里面移了一下，轻声说道：“对不起，没去找你，我累了，你要不要上来陪我睡？”
    小狼不满意地叫着跳上床，蜷缩在我身边，我抱住了它，吻了吻它的眼睛：“乖，小狼，让我抱着，什么也别问，乖乖睡觉。”
    时兴匆匆忙忙流走，我们怎样才能回头？过了那么久，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星空下想再抱你一回，却犹豫不决地不知该不该？阳光，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明媚！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这个世界没有属于我的一丝一毫。
    今夜无人入眠，今夜无人入眠
    天快亮的时候，耳听得一点动静，有人在我的床前，睁开睛，一不小心正好对上来人的凑近的容颜，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的目光里有几分好奇，几分探究，半晌，他冷静地直起身，说道：“原来你是女子，难怪！我来找它。”
    冰玄指了指我怀里正睡得沉稳的小狼，我一摸脸，糟糕，昨晚上忘记将面具带上了，忙坐起身，小狼耳朵颤了颤，装着没动，我晃了晃它。低声说道：“起来了，你起来了，他找你来了，你还不起？我知道你醒了，你再不动，我揪你耳朵了！”
    小狼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对着冰玄叫了一声，然后又闭上眼睛装睡，冰玄冷冷地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我试着问道：“要不，就让它睡这里？”
    冰玄的剑瞬时抵在我的脖颈上，冷若冰霜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我一愣，吱唔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狼猛地跳起来，挡在我面前，对着冰玄大声地叫起来。
    我忙捂住它的大嘴，急切地骂道：“笨蛋，大晚上，你叫什么？想把大家都吵醒？”
    看到如此奇怪的情景，冰玄愣了一下，剑回鞘，拉过凳子在床头坐下，说道：“我想你原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想了没想就打了身边的小狼一下，它却故意惬意地叫了声。
    “你和小狼的关系似乎比我和它还要好，”冰玄看了小狼一眼，说道：“我要这么拍它，它肯定发火了。”
    我调息了一下呼吸，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谁？”我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他一呆，问道：“你和我一样失忆了吗？”
    “不，不是，”我摇摇头说道：“是，我的身世太复杂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呢？失忆后过得怎么样？”
    “我，”冰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既又说道：“很好啊，当年在京城被人暗算，受伤太严重，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兄他们对我都非常好。说说你吧，我很好奇，师兄他们很重视你，小狼和你又这么亲近，为什么？”
    我盘腿坐在床上，平静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叫路飞遥，进庄那年大概十二岁，那年冬天我掉进安若院的湖里，后来，我叫左云，庄里的人、庄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小狼是我养的，十五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山庄，再后来，天下山庄那一战，我掉下了断肠崖，苏醒后，改名水镜，一直为当今皇上做事，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解决清陵山庄和皇上之间的矛盾。”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还有你的脸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伤痕？”静了一会儿他问道。
    “噢，那是，天下山庄那一战留下的。”我含糊地说道。
    他接着问道：“你对庄里那么熟悉，怎么还易容回来？”
    “是，是因为，当年有些事情，让我觉得很愧疚，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我回答。
    “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冰玄问道。
    我直接气结，心里默喊，苍天啊，大地啊，你饶了我吧！“少主，他们没告诉你吗？”我反问道。
    “有说啊，他们说和我现在是一个样子。”他冰冷地脸上带着疑惑。
    “嗯？玄哥哥，怎么可能？现在的你温和地像兔子，以前的你冰冷地像冰山上的冰块，”我摸着小狼地耳朵说道，却猛地抬起头对上满脸阴霾的他，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站起来，杀气迷漫了整个空间，对着我低声吼道：“你叫我什么？玄哥哥？记住了，这不是你该叫的，下次再让我听到决不会轻饶了你，无论你是谁。”
    小狼也站起来，和他对峙着，为何会这样？比当年的冰玄还恐怖的一个人？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的恐慌的表情，他满意地坐下，继续问道：“我大师兄等的人是你吗？”
    “等？怎么，他还没成亲吗？”我一愣。
    他摇摇头，说道：“没有，他等了你这么多年，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我也饶不了你，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心里一团乱麻，小心地问道：“那你呢？有没有成亲？”
    “还没有，”他如此回答：“小狼是你养的，师兄说是我养的啊！”
    “那是我们俩养的。”我头上开始出汗。
    他脸黑了一圈，说道：“我们俩？这词用出来很别扭，以后莫再用了，这么说，我们以前我很熟悉了？”
    “是，是，还差不多。”我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好象很怕我？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他瞥了我一眼，问道。
    我艰难地说道：“不，不是，你对我很好，非常好，那次我掉进湖里就是你求我上来的。”
    “噢，我想起来了，”他慢腾腾地说，我一愣，冰玄又说道：“天下山庄一战，江湖上流传的，是有这么一回事，说是一个女子为了爱人一夜白头，然后在天下山庄几乎灭了当时江湖所有高手，最后却跳崖自尽了，那个女子是你，你没有死？”
    “嗯，”我平静地点点头，眼光迷离地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快忘记了。”
    他站在窗口看了一会，转身对我说道：“今晚的月色很好，其实，那些伤心的事能忘记也不错，忘不了，就慢慢接受它。”
    “能活着，真好！”我轻声说道。
    痛苦，悲伤，都已经成为过去，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都活着，真好！
    冰玄忽然笑了笑，对我说道：“你离庄那么早，肯定还不知道，如今冰魂有两个儿子，冰魄却有两个女儿，他们整天唉声叹气地说要把儿子女儿换一换，真好玩，是不是？”
    对于完全佰生的他，我强颜欢笑，说道：“是，蛮好玩的，对了，飞飞现在如何？”
    “他啊，一点都不像二师兄，倒像足了大师兄，一幅很温和的样子，对武学也没有多大兴趣，只肯学轻功，没出息地说逃跑起来方便，又整天这想着研究那些草药、毒虫什么的，说什么治病救人才是硬道理，都不知道他和谁学的这些。”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想到我对飞飞的影响那么深。”
    “你，”他满脸黑线，说道：“路飞遥，算了，我好象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对了，当年我受伤怎么回事？”
    我的脸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血色，半天才问道：“少主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有，但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冰玄迷茫地说道：“他说我当时是青龙院主，天下山庄为了落花流水，想擒住我要挟他，结果我身受重伤，昏迷了好多天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