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

第43章


  “再次感谢。我能不能把这号码交给一起工作的朋友司徒亚特呢? 如果事情变得更麻烦了,我就需要跟他谈有关的交易量的事。”
  “你看着办吧,白面包。”德如说。
  说得差不多了,彼得挂上电话。他先看了这周围一下,然后开始跑步,一边还在考虑着走哪条路好。
  那风在这十五六度的气温里,吹在身上颇有些凉意。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天气跑步是再好不过了。”
  他决定走偏僻的小路。这样,他一直跑到圣塔弗牧场镇里的小道上。他上了这条小道,朝东跑着。为了避开视线,他把衣领立起来,又往下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儿,以便挡住脸。十五分钟之后,他来到了圣塔弗的外围。他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参天大树的树阴好像给他那正在滴汗的身体带来一阵凉意,他身上有点儿发抖。他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向前跑着。他看见一个路标,又继续向东跑去。约一分钟之后,他来到一条向山下绕行的很陡的小路上。这条路一直通往艾尔斯的住宅。
 
               第二十一章
  艾尔斯的住房外有一堵两米多高的花岗石砌成的围墙。墙上的石块问水泥缝很宽,很便于攀登。墙头上的绿色铁栅栏使围墙看上去有点儿令人生畏。彼得调整呼吸以后,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战胜了墙和栅栏两道障碍。他先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藏了起来,以便不让路过的人看见。在这里,邻居是看不见他的。有一台剪草机在房子后头轰轰地响着。一个花工把小卡车停在六车位的车库边上。这个停车的地方有篮球场那么大。
  彼得弯着腰朝前门走去。他走过一个窗口,窗帘已被拉起来。在头顶上,刚好有一架直升飞机在低空盘旋着。直升机的肚子底下印着“8 屏道新闻”字样。眼下这个场面看上去有点儿傻:当直升机的影子落在艾尔斯房前的地上时,他立即趴低了点儿,好像是在躲避摄像机镜头似的。
  “沉住气。”他小声对自己说,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
  房子的前门由两扇门组成,约有四米高。门上端是弧形的,门上的玻璃镶在杉木框子里。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人看见彼得在艾尔斯家的院子里。他借着那茂密的灌木遮挡住身体。从整体上讲,红屋顶给房子平添了一种地中海的建筑风情。这幢房子从彼得所站的地方看,简直是完美无缺。这令他惊叹不已。
  当他走到门廊时,彼得先是敲了一下门,然后又按了门铃。门铃发出一种音乐般的声音,“该有人开门了,艾尔斯先生。”他这样说。他的手指交叉着,希望这次来能碰上好运气。
  他用脚数着拍子,数到三百一十时,他说:“别告诉我说屋子里没人。来人哪,他妈的,来人哪。”过了一分钟,他又按了一下门铃。又过了几秒钟,他开始往回走,心里很祖丧,因为他连这样一件简单事都没办成。这时又起了大风。翻墙那阵子,他身上出了很多汗,而现在,衬衣粘在身体上,他像条刚洗完澡的狗一样,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着。
  到这会儿,彼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又回到树阴底下。
  可是他刚走开,门就开了。他突然有点儿紧张,背靠着墙,就像他根本就没准备来会谁似的。他藏身在灌木深处,他看不见前门,也没人看见他。
  当他站在那儿一声不吭时,他想到了很多取消这个计划的理由。艾尔斯反正不愿帮忙,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也许更糟的是,这个律师会出卖他。
  “喂! ”是凯娣的声音。这一下就打消了彼得要走的念头。
  “是谁在那儿? ”
  听到凯娣的声音,他感到十分意外。他完全惊呆了。他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来,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犹豫了一阵子,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那些灌木枝叶拍打着他的脸。灌木叶子在刷刷地响着,他的脸上也是一阵阵地有痛感。他不小心被一个喷水龙头绊了一下,要不是他把手扶在黑色的桂子上,差点儿摔了一跤。他慢步向前走,又使劲地按了几下门铃,手指都弄弯了。
  “千万,千万,别把我拒之门外。”他此时早已把与艾尔斯的会面抛在脑后了。他看到门又开了。
  两人目光相对,凝固了。凯娣的头发像是刚从浴室中出来,还是湿的。看上去,她好像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瞬间,好像空气都凝结了,因为在她眼中只能看见冰冷的目光。
  “我已订婚了。”这是二人见面后她的第一句话c 尽管他早已知情了,这句话还是像毒针一样扎在彼得的心上。“我已知道啦,你父亲告诉我的。恭喜你啦。”
  “你不是在说心里话。”
  “是没有,我心里很难受。”
  “你没有权利就这样出现在这里。”
  “我又不知道你在……”彼得笔挺挺地站着。他简直无法移开盯在她脸上的目光。
  “即使在一起睡过觉,对你来说也不意味着什么。我想,咱们也就只有成为朋友了。”她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她开始关门了。
  彼得用一只脚挡住门,“我要跟你谈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父亲讨厌你。因此,他是不会告诉你我在家的。”
  “你父亲讨厌我吗? ”
  “他说得对,金钱的确改变了你。也许你从来就是个笨蛋。”
  彼得后退了一步。难道艾尔斯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给他提个醒吗? “彼得,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
  “我是来找你父亲的。”
  “父亲? 为什么就不能打电话找他? 你是不是昏了头,还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了。”
  “我以为我遇到麻烦了。”
  “你以为? 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就不明白? ”
  “那请你来解释一下吧。有人,我想可能是摩根,或是她的手下,在我的衣服里、车里、房间里都安装了窃听器。至少,这是调查官多森说的。就连我的跑鞋里也被放上了无线发射器。”
  “行了。既然已经确诊了是神经不正常造成的,那么就干脆接着说,到你说到外星人钻人人体内的时候,我就给你找个我认识的好的‘脑萎缩’看看。”
  “行行好吧,凯娣。你不必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我也不会怪你。可是你不能嘲笑我。这件事很严重。我也许不是个好男朋友,可以说连个一般的朋友都谈不上。但这可不是开玩笑。”
  凯娣把大门拉开。“那好,彼得,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还可以听你说一会儿,至少听到父亲回来为止。他一回来,我就叫他跟你谈。我肯定他会把事情搞清楚,把你的这团乱麻理理顺。”
  彼得含糊地说了声“谢谢”,就迈步而入。
  在那天的晚些时候,你要是叫彼得回忆一下这屋内富丽堂皇的布局陈设,他肯定是什么也不记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大理石的地面、旋梯,进口处上面的大天花板,还有那明光闪闪的大吊灯。他只记得屋里摆着一个法式的乡村风格的沙发,沙发上镶嵌着木条;还有一座壁炉挂钟在滴答地响。可是此时此刻彼得的脑子乱得很,根本没有听见这钟声。他现在是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进。或者可以这样说,那天他凡是看见或是听见的东西就没有在记忆中留下来。那个感情冲动的凯娣已完全占有了他的身心。
  “我确实是想给你打电话的。”他一边说,一边跟着凯娣往屋里走。“我是想见到你的。我也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不给你打电话。我甚至于连个瞎编的坏理由都没有。”他在遏制自己想伸手抚摸她的欲望。“我想念你。”
  “你想过我? ”凯娣突然转过身来,大发一通牢骚,“咱们一起睡过觉,尽管那是我一手策划的。你的甜言蜜语好像会把咱俩的关系引导向什么地方似的。咱们只是相互发了两个电子邮件,后来你又不发了。我打过电话,邀请过你参加聚会活动,可你总说太忙了,来不了。那也行。我就对自己说,这也难怪。你还是对咱俩的关系有兴趣的。可这是因为你是个懦夫,没勇气跟我说要断绝关系……”
  “哪里话,那里……”
  “后来,我又打电话给你。我不停地打着,只是因为我的运气太差。我也给你留过电话留言。你知道我留了多少次录音吗? ”
  彼得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你当然不知道。十个,我留了十条录音信息。起初,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事。后来,我又傻傻地问自己:为什么一个举止有魅力的好小伙子,而且好像你也喜欢我,不会回一个简单的电话呢? 当时,我找不着答案,现在我还是找不着答案。也许是因为我搞错了,你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啦,我说完了,彼得。”
  “我是个笨蛋。”
  “确实有罪。”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父亲的书房。彼得也跟着进去。
  彼得在她的身后说:“你订婚的消息对我是当头一棒,以前我没意识到我是这么笨。”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感情? ”
  “没有哇,也许你是该跟这位教授先生结婚,我没资格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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