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没有谋杀

第2章


  “唔,而且还是日本古文哩!”鉴定员留意到这一点。
  “什么?古文?”前川怀着好奇的心情又一次仔细地察看纸片,纸片上清晰地映出“逝者如斯”四个字来。
3
  学生时代,前川警部的国文成绩在班上就算得上出类拔萃了。考试合格时的欣喜情景常给他带来甜甜的回忆。类似“逝者如斯”这样的句子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眼看出绝非现代文。
  不过,他对古文总提不起兴趣,这四个字也就很难使他发挥卓绝的想像力。
  “啊!这不就是鸭长明作的《方丈记》中的一节吗?‘急湍若奔,浩浩澧澧,飞沫迹敛,逝者如斯’。嘿!这个我还是记得的罗!”
  鉴定员小泽笑起来:“对啊!你的记忆力蛮不错咧,后面的还记得么?”
  “如果这是《方丈记》中的章节,那这外国青年的日语能力可就呱呱叫了!”
  “奇怪的巧合,西洋人竟和《方丈记》有瓜葛……”
  “正因为如此,这纸片说不定是条重要的线索呢。我看先把《方丈记》的不同版本收集起来查对一下,看看这片纸是哪本书上的。”
  前川对意想不到的发现感到异常兴奋,他不停地搓着手。
  转眼间,他们就收集到了十五种《方丈记》版本,前川警部和鉴定员小泽一起,对每本书进行了仔细的核对,力图查出有与纸片相符的铅字体和纸型。
  很快,他们如愿以偿。一本小型文库本,A社出版发行的《方丈记》无论从纸型和铅字体均与该纸片相符,纸片是书中第75页的一部分。
  谢天谢地,小纸片的出处总算查到了。可这外国人何许人也?究竟为何要把这小纸片装在口袋?而且,仅撕下一角又为哪桩?前川越来越迷惘。这样小的纸片根本不适合放在口袋呀?
  可以断定,这张奇怪的纸片绝非毫无缘故地装入口袋,说是这怪人故意把书撕碎也难解释得通,如此难题,委实令人头痛。
  (……不,等一等,或许这件运动衫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假如这样,那就麻烦了……)
  警视厅完全陷入一片迷茫之中,仅仅靠一件装有《方丈记》碎片的运动衫,案情侦察根本无法推进!
  一天过去了,尸体无人来领,四处忙碌的警察们仍在捕捉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终于,第二天,一位自称是死者父亲的人出现了。
4
  出现在前川面前的是个身高1米8左右、自称为琼斯·普雷顿的魁梧男子。
  递过来的名片上印着他的头衔——美国航空公司WAL有限公司高级工程师。并且,他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日语。
  “我是从电视新闻中获悉这一消息的,大概是我儿子萨姆鲁,我很想看看遗体。”
  普雷顿眼窝深陷,凶禽般的目光咄咄逼人。
  为慎重起见,前川事先将萨姆鲁的相貌、身高等情况一一作了盘问,普雷顿对答如流,看不出破绽。
  萨姆鲁是密执安州立大学历史系的学生,酷爱登山运动,说是今年夏天无论如何要征服富士山,于是,一星期前他只身来到日本。
  “那么,他懂日语吗?”前川问起这令人关切的问题。
  “不,完全不懂。”普雷顿回答干脆。
  “噢?有这种事?”听到这样干脆利落的回答,前川本想问萨姆鲁能否读懂《方丈记》的欲念一丝也不复存在了。
  前川领着普雷顿去确认解剖过的尸体。革然内脏破裂和周身骨节摔脱,但死者面容仍清晰可辨。
  “是他,没错!”普雷顿刚掀开白布一角,就立即肯定地回答。他毫无悲恸之色,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
  这个美国人或许性格坚强,或许镇静异常,从他冷漠严肃的神色上看不出一丝感情的变化。
  前川面带疑虑,慢吞吞地说:“我想问几句。”
  “请吧!”普雷顿商大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压倒的威严感,甚至使人想起拳击运动员。
  “贵公子来日本之前,就决定攀爬‘阳光大厦’吗?”
  “我想不会,只听他说想登富士山。”
  “他在日本什么地方落宿?”
  “大阪公司,我的家。”
  “是WAL吗?”
  “当然。”
  “这么说来,萨姆鲁是来到日本后才想到去爬大楼的,是吧?”
  “有这种可能。到日本后,太概听到过有人爬高楼的事,他便跃跃欲试吧。”
  看来,纽约的青年人攀爬高层建筑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了。
  “噢,情况大致清楚了。还有件小事想附带问一下,贵公子穿的那件藏蓝色运动衣,是他自己的吗?”
  尽管前川警部竭力扮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一直镇定自如的普雷顿还是倏地一下惶恐不安起来,他明显地失态了。
  “啊,不,那不是……”
  “那么,是您的吗?”
  AP·RU和琼斯·普雷顿的发音毫无共同之处。
  “不,也不是我的。不过……我想也许是我儿子把公司的衣服拿来穿的。您干嘛要问这个?”
  “是这样的,由于我们当时不了解贵公子身份,就检查了运动衣,结果,我们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印有日本古典文学名著的小纸片,既然贵公子对日语是一窍不通,想必运动衣的主人就是日本人了。”
  “唔,这样……”普雷顿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这篇古文,是距今约七百多年前的日本人写的,普遍的美国人很难对此感兴趣,所以本职方提出这种疑问。”
  “这篇古文与我们毫无关系,请把衣服还给我吧。”普雷顿恢复常态。
  “只是破得厉害……”
  前川警部点点头。《方丈记》和外国人之间的关系似已明瞭,但言谈中普雷顿为何那般惊慌失措呢?前川心里淤塞着,一个疑问接一个疑问在他头脑里盘旋,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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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列车奇遇
1
  一色升从座席上站起来,看着手表。十六点十分。“光72号”列车如果正常运行,预计十八点零八分抵达东京。
  他觉得有点口渴,于是慢慢走向9号餐车,想去喝点什么。一色升现为《历史问题》月刊杂志的副主编。总编向坂先生由于身体欠安,委托他出差去向一位学者约写一篇重要的稿件。
  他刚刚去了京都的岚山,拜访了有名的京北大学教授仁科先生,得到了他撰写的稿件。
  一眼望去,新干线列车绿色车厢里寥落无人,空空荡荡。
  当他步入11号车厢时,突然止步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容意想不到地扑入他的眼帘。这不是他大学的老师宇贺神亮二吗?这位前辈现任私立横滨郊南大学文学系副教授,眼下,他正出神地看着膝头上放着的书。
  “您好哇!”一色升走上前寒喧道。
  宇贺神听到声音,侧过头来含笑额首。不过,神色似乎有点勉强。
  “先生就您一人吗?”一色升躬躬腰问。
  “唔,是的。贱内在名古屋下车了。”宇贺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摩着前额。
  一色升一眼瞅见宇贺神座旁放着的一条女用手帕。这条漂亮的手帕可能是女室下车时忘记带走的。
  “是夫人的吗?”一色升拿起手帕。
  “对,是的。”宇贺神微微发窘。
  宇贺神之妻纯子是一色升的同窗好友,是一个感情奔放、性格开朗的女人。这一点一色升是很了解的。
  “我想去餐车喝点咖啡什么的。”一色升说。
  “不忙,呆会有人会送过来的,坐下聊聊吧,你是出差吗?”
  “是啊,我刚刚从京北大学的仁科教授那里……”“是岚山吗?”宇贺神一下打断了一色升的话。
  “对。我为了拿到他撰写的稿件,一共住了三天,并且支付给他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稿费。其实,编辑部的经费并不宽裕,稿酬标准似乎高了点。”说着,一色升在宇贺神身旁坐了下来。
  “不过,仁科教授对南北朝的研究确有独到之处啊。”
  “诚然如此。”
  “他的文章往往有一种大学问家的气派。”
  “是的。不过写作手法略嫌陈旧点。算了吧,不谈这些。您今天上哪?和夫人一起去拜见岳丈老人吗?”一色升问。
  “哪有闲工夫。我一直在潜心研究《方丈记》好久没去日野的方丈庵古迹了,眼下正准备去看看。贱内也要去京都买些土产之类的东西……”
  著名古典学者鸭长明居住过的方丈庵旧址,位于靠近京都的醍醐寺附近。一色升为了研究中世纪文学,曾带领一群摄影爱好者去过那里。
  “情况还顺利吗?”一色升对此有点兴趣。
  “唉,有人在与我争锋夺缨,唱对台戏呀!”宇贺神把嗓门压得低低地说。其实,疏疏落落的车厢里,即使用平常语调也不必担心被人听见。
  “怎么?有人与您作对?是大学、系里面的学术论争吗?”一色升马上作了如此联想。
  宇贺神点点头,用自嘲的口吻说,“大学可实在是个刀光剑影的是非之地啊。表面上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实际上是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特别是被老教授们盯着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己容不得自己了……”
2
  正说着,列车乘务员推着食品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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