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没有谋杀

第13章


  “唔……这么看来,好象不是心情烦躁的原因,太太……。”
  “什么?”
  “嗯……他只不过是想离开家而已……是不是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一下?”
  一色升吞吞吐吐地想就夫妻关系问题谈下去。
  “不可能。他决不会抛家不顾。”纯子大声说。“因为他能够住在这栋别墅里,能够在大学中取得这样的地位,全都是因为和我结婚的缘故。”
  一色升有点胆怯了。不过,他又接着说:“是这样啊,那么看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出自那神秘的威胁罗,如果不作最坏的设想……。”
  “你是说,我丈夫已经被人杀害了?”
  “现在还不能断言。但如果被人诱骗,那一定是来自作案人的那次电话。可至今他音讯杳无,我就不能不怀疑了……”
  “我不相信,这太可怕了。”
  “我也不愿意这么想。但处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还是作最坏的设想为好。”
  “请你帮助我吧!”纯子有点慌了。
  “这个毫无疑问。我既然到这里来,当然就会全力以赴。你把刚才电话里说的那备忘录拿给我看看。如果要报警,仅仅只说宇贺神不在家是不够的,警察是不会热心地为你破案的。何况这与少男少女们离家出走不同。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他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为此,太太你自己也应尽力协助。”
  “我明白。你看吧,这就是那本日记。”
  纯子翻开日记本的7月13日那一页,把它递给一色升。
  一色升仔细地看着上面记载着的很小的文字。
2
  一色升慢慢看着宇贺神写下的文字,一字一句,他完全被吸引住了。
  纯子却处在一种不寻常的紧张气氛中,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色升。
  假如宇贺神不是被诱骗出门,而是象这备忘录所记载的——为继续深入研究方丈记而实地考察去了,那么一去不返就很可能在什么地方遇到暴徒的突然袭击,死于非命了。
  这种假设一旦成立,一色升认为宇贺神的遗体理应在他经过的路途中找到。因而,一色升觉得这备忘录仿佛是深不可测,充满着魅力。
  备忘录的日期是七月十三日。上面的标题是:《今后研究课题》,写着五项内容。
  今后研究课题
  1、对有关清水氏的情况提出确凿的证据。
  2、继续研究注释“吾妻镜”中建历元年十月十三日和歌的真正含意。
  3、鸭长明去镰仓的真相,有待考证。
  4、重新作出方丈记自体的新解释。
  5、找出充分论掘,证明“火取泽”是否就是现在的“冰取泽”地区。
  “太太,这备忘录记载的事项,或大或小,都是我听宇贺神先生谈过的问题。”既然这次是被纯子特地请来,一色升决心定要将老师的情况彻底搞清楚。他满怀信心。
  “这备忘录暗示着丈夫的去向吗?”
  “唔,极有可能。现在还不能断言,要看最终的研究成果。我们目前只能逐步地、慎重地研究,找出其中的奥妙。”
  他神乎其神地说着。
  一色升沉浸在一种浪漫的幻想之中——他将成为一名出色的业余侦探,和这位美丽的夫人一起,冲破层层障碍,排开重重迷雾,领略那忧虑、激动和兴奋的滋味,结下段难忘的情谊……结局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他也随之闻名遐迩……
  “那就拜托你了。”
  纯子到底是要求助于一色升,她的神情不仅是胆怯,也有不安。
  “老师是在接到某人的电话出走的。接电话的时候,太太或者佣人在场吗?”
  “不在。电话铃一响,很快,他就出门了。”这句话让人扑朔迷离,简直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这电话和先生的出走究竟有无联系,尚不能定论罗?”
  “是啊。”
  “唉,真难办了。”
  “一色……”纯子有点亲昵地叫他。
  “怎么啦?”
  “你不要瞒我了,我丈夫出走完全是因为研究《方丈记》的缘故吗?没有别的?”
  纯子眯着眼望着一色,象是看一件很耀眼的东西一样。显然,她疑心重重。
  “正是这样,你有疑异吗?瞧他那拼命的劲头……”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有这样一件事。前几天,嗳……就是和你打电话以后,我丈夫令人吃惊地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这倒是少有的。”一色升清楚记得宇贺神是不爱喝酒的男子。
  “不啊!这半年来,他老是这个样子。”
  “咦?这倒很意外。也许先生是怯于某种威胁的阴影,借酒浇愁吧。”
  “怎么啦……我把当时的情况说给你听。”纯子望着天花板说:“丈夫用粗暴的声音喊着‘水!水!’。他手里握着一瓶威士忌,而且他还语无伦次地连连说:‘我害怕啊!我害怕啊!’”
  “害怕?是说害怕吗?还是……”一色升反复玩味着宇贺神所说的这两个字。
  “……记得他还说了,‘即使在大学研究室里,还是有人不断地打来电话,真叫人心烦啊!’等等。我觉得他老爱欺骗我。”
  看来,纯子对丈夫相当不满。
  “但是,太太,现实的情况是你丈夫已经失踪了,所以你说话应当谨慎才是。万一先生发生了什么不测,搞不好会牵累到你。”一色升提醒纯子说。他非常担心感情容易冲动的纯子会信口乱讲些什么。
  纯子好象也有点窘。
  “当时,他把这瓶威士忌看得比我重要得多。他的行为令人莫名其妙啊。所以,今天一想起此事,我就气恼得很呐!”纯子叹了一口气。
  纯子的心里交织着对宇贺神的爱与恨,她的那颗心象钟摆一样在隐秘的深处激烈摆动,这成了我的动力,我一定要找到宇贺神的行踪。一色升的决心更坚定了。
  “先生的下落目前是至关重要的,我们的行动方针就这样开始吧。先把这备忘录交给警察。不过,报警后,警方是否全力以赴,我们尚不得而知。”
  “因此,我们在报警察的同时,两人还要密切配合,将有关线索源源不断地向警方提供,以期引起足够的重视。类似备忘录这样的东西也许还有,这就需要你留心了。”
  “那当然,我定尽力。”纯子随口答道。
  “那就好!现在行动吧,你仍去收拾他的书房,我虽帮不上忙,但我也想尝试着钻研一下这资料。即或不象先生那样搞出名堂来,但也能体会到老师的心情。这样,老师的去向也许能够猜个八、九成。”一色升仿佛已经掌握了宇贺神的来龙去脉,他显得有点颐指气使。
  特别是想到宇贺神这般器重自己,将那封信寄给自己的时候,一色升更是亢奋,他深信解破宇贺神之谜非己莫属了。
  “那么,拜托你了,先把这事报告警察吧。”纯子说着,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等一等!一旦把这事交给警方,一切就得按他们的意思办。我想至少,我们还是从这备忘录里理个头绪,发现了目标后再和他们联系为好。”一色升改变了主意,他想借此露一手。
  “那么……这事就……嗳,口真渴,你想喝点什么吗?”
  “就来杯冷麦茶吧。”尽管一色升是这么说,纯子端来的却是杯热红茶,也许这正表现了纯子的任性吧。
  一色升又一次看着宇贺神的备忘录。这五项内容也许正好说明宇贺神副教授的行踪吧。
  此时此刻,一色升巴不得马上就解开这个谜。在学术上,他略知宇贺神研究的大致轮廓,这正是得天独厚之处。
  “一色升先生,如不介意,请到我丈夫书房里去,在那里可以随意翻找。”
  一色升非常感激纯子的邀请。同时,他又觉得纯子太不理解宇贺神了。假如是自己,外出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别人闯入自己的书斋里来的,尤其是发生了这种大事的当今,纯子仍然我行我素,毫不为丈夫着想,实在太不通情达理了。
3
  一色升一走进宇贺神的书房,马上就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从哪里看起才好,书房里放着一张很大的、檀木制的书桌,可能也是纯子出钱买的。
  刻着“瑞士制造”字样的座钟后面,满满地堆放着专业书籍,其中还有比“吾妻镜”和“方丈记”更为珍贵的中世纪文学藏书。
  宇贺神舍弃这一切,包括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声誉的研究而离家出走,这委实令一色升想不通。
  宇贺神备忘录的五个项目之中,第一项和第五项属于实证考察,他必须外出。可能是十三日出去,这一点很清楚。只是一色升对其它三项的研究难以理解,他缺乏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怎么办呢?对宇贺神的研究课题都视如天书,而想从中去发现宇贺神踪迹谈何容易?
  “我究竟了解些什么呢?”一色升扪心自问。他有点动摇了,面对这浩如烟海的书籍资料,刚才在女人面前的一时的亢奋,不知泄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既然到了这地步,也无退路可走,只得背水一战了。
  “湿毛巾放在这里呢。如果你觉得热,我把空调开大点。”纯子走进书房对一色升说。
  “谢谢!这么复杂的问题,我简直头疼,一下子得不出答案。”一色升说的是实在话。
  “不!你是出色的杂志编辑,我早就听说过你是个思路敏捷、智力超群的人呐!我认为关键在于,我丈夫他到底在考虑什么问题?只要把这个抓住,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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