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荆棘路

  永远一词，不能用得这么随便。
  安比：莉娜小姐，您哭了？
  莉娜仰起头。
  小小的面孔一片濡湿。
  莉娜：不，这是雨。
  安比：卑职告辞了。
  莉娜：等一下。
  安比：？
  莉娜（坚定）：带我去群狼之岛。
  安比闭目。
  下一刻，他再次施礼。
  安比：请允许我为您转移空间。
  群狼之岛。
  莉娜一眼看见杰洛士坐在地上，姿态相当奇特。
  一位身材高挑的美艳女性轻轻鼓掌，欢迎莉娜·因巴斯大驾光临。
  这就是杰拉丝？
  杰洛士的外表并不憔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脸上失去了笑容。
  莉娜松一口气。他看起来情形不坏。接着她又产生深深的忧虑，魔族的外表靠精神支撑，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汗如雨下或者诸如此类的反应，全得耗费精神能量。但愿他不至于到了顾不上外形的地步。
  她勇敢地走过去，拥抱他的身体。
  一个强烈的震动，仿佛一声凄厉的惨叫。
  杰洛士的本体出现在她怀中。
  莉娜：怎么回事？
  兽王：一个有趣的小法术而已。
  杰拉丝凑近他，嘴里念叨着什么。
  兽神官的人形再次汇聚起来。
  莉娜：你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兽王：他中了无限度扩大正面精神攻击创伤的魔法。（优雅地一笑）莉娜桑，你对他的关切，正在剧烈地折磨他哦。
  莉娜慌忙撒手。
  杰洛士死气沉沉倒在地上。
  兽王：撒手有什么用？除非你能停止你的正面情感。
  莉娜（沉着）：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兽王：我折磨了他七天，呵呵，再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既然他要派遣部下去请你，何不成全他呢？我肯定你的到来，会让局面变得越来越有趣的。小家伙玩的鬼花样，怎会逃出我的掌心？
  莉娜（战栗）：七、七天。
  杰拉丝朝他的小腹重重踢了一脚。
  兽王：你有疑问？
  莉娜：不要污辱他！
  兽王：我有权随时污辱我的奴隶，只要我高兴。
  莉娜：你——
  兽王：莉娜桑在场参观，我很荣幸，那么，现在一切做个了结吧。
  杰洛士（呜咽）：莉娜，怜悯我。
  兽王：她不信任你，这可能是一个苦肉计。（微笑）可怜的杰利宝贝，你把她叫来，你还妄想她会用重破斩。我不打算干扰你的策划，你来亲眼看看她是怎样无动于衷吧！
  激将法？苦肉计？
  “我要镇静！我不能莽撞。我得想想清楚！”
  莉娜心乱如麻。
  杰拉丝俯下头，嘴唇在她的神官颈上轻轻一触。
  莉娜（脸红）：你，你要干什么？
  兽王（沉思）：现在的形体不太合适。
  她的身躯冒出黑色的雾气。
  雾气散尽，莉娜面前站着一头巨兽。
  她抓起她的神官，张大嘴，露出利齿，一口咬住他的大半截脖子。
  莉娜微弱的人类精神体，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杰洛士的痛苦和恐惧。
  不是人类语言能够形容的精神创伤。
  那些她眷恋地亲吻过的地方——
  兽王（心满意足地呢喃）：杰利宝贝，我的心肝儿，你一向喜欢折磨你的对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们哭嚎求饶，让他们在备受折磨的痛苦和恐惧中灭亡。这是你继承了我的秉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不会痛痛快快吃掉你的，我要一小口一小口把你啃光，在你的女人面前，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你摧残你，品尝你无比美味的痛苦，吸收莉娜·因巴斯的悲伤愤怒，一小口一小口吞噬你的生命体。兽王杰拉丝即将成为魔界第一的恶魔，成为全魔界唯一的统治者！
  杰洛士面无表情。
  这让莉娜回忆起那个混乱的清晨。
  他的神色也是这样。
  他的眼睛半开半闭，迷惘地望着遥远的一点。
  好像被折磨的不是他本人。
  也许他已经麻木了。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不，人类用神经传递痛苦，时间长久神经系统就会麻木。魔族是精神体，无论如何也不会麻木的。”莉娜听到杰拉丝的声音，她一边解说一边咕咕直笑。
  莉娜决定做点什么，尝试着阻止魔王。
  哪怕中断片刻也好。
  “恶梦之王的碎片……”
  “解放世界的戒令……”
  兽王：莉娜桑，你要使用神灭斩吗？
  “冰凍的黑色虚无之刃……”
  兽王（微笑）：杰利宝贝，叫她停止。
  杰洛士：莉娜，停下来。
  兽王：你该说得更迫切一点。
  杰洛士：看在我的面上，莉娜，求你了，快停下。
  他完全被控制了。看来奴隶的生活确实悲惨。以前杰洛士的待遇不错，但纯粹是因为他的主子乐意。难怪他不惜一切代价要自由。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用了重破斩以后，被lon样附身的莉娜，是否愿意为他运用光灵石。lon样的意识，可能选择杀死他，就像杀死菲不里佐一样；也可能兴之所至想毁灭世界；还有更多的可能无从猜测。他得赌一下运气。
  “与我的力量我的身体結合……”
  杰洛士已经不能自主，他不知道他该要什么。
  莉娜替他决定袭击兽王。
  杰洛士：莉娜，住手。
  兽王：有意思，杰利，我命令你……
  “一起迈向毁灭之程,连众神的魂魄都被击溃！”
  莉娜读完漫长的咒语。
  她吃力地操纵着手中庞大的剑，向兽王砍去。
  杰洛士瞬间移动到兽王身前。
  无情的利刃，几乎将他劈为两半。
  他的躯壳下面，黑色气流卷成狂躁不安的漩涡。
  莉娜：为什么？为什么？
  兽王：奴隶不能违抗主子的旨意嘛，（本体）我等待这一刻等待很久了，莉娜桑，谢谢你的配合哟。
  杰拉丝飞速扑入兽神官体内。
  一时之间，莉娜无法了解这是怎么回事。
  “莉娜，永别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脑中说道。她辨认出里面熟悉的轻佻味儿。初次见面时轻薄的飞吻，心慌慌的少女，用暴力掩饰着羞涩。
  他的道别中没有蕴含痛苦，也没有荡气回肠，平静得仿佛一句早安问候。
  （待续）
  正文31
  黑色利刃消逝。
  莉娜疲倦地坐倒在地。
  两个恶魔的身体分开。
  杰拉丝恢复人形。
  她搂着她的神官。
  她的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直到它们重新整整齐齐。
  兽王：可怜的宝贝，你受苦了。（吻着他的额头）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你的创造者为你切除了你对愚蠢的人产生的感情，你再也不会为这种傻事烦恼啦，（抚摸他的脸颊）那个混账老魔头，打伤了你，破坏了你的意识体，把争取自由的念头塞在你意识里，妄想藉此策反你打击我的势力，他不会得逞的。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杰利，我永远会照顾你。你的魔力太强大了，超过一个神官的极限，接近于魔王的雏形，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已为你解决这个难题。哦，我并不舍得真的吃掉你，只是去掉你不应该拥有的力量罢了。你被我吓坏了，你这坏小孩，是应该好好教训，以后不许再犯错了。
  莉娜（平静）：你早就想利用神灭斩的力量去给杰洛士洗脑？
  兽王（微笑）：群狼之岛岂是人类出出进进的地方？
  莉娜：你想杀掉我吗？
  兽王：哦，不，我正忙着呢。
  莉娜：我可以走了？
  兽王：我的神官，跟客人打声招呼。
  杰洛士（彬彬有礼）：莉娜桑，bye-bye！
  莉娜转身，慢慢向门外走去。
  她不知道回家的路。
  她也不想回家。
  太可笑了。
  她的神灭斩，劈开了杰洛士的精神体。
  然后，他把她忘记了。
  “假如这是一个骗局，那么就让我当一次傻瓜吧。”
  她无声地诵读重破斩的咒语。
  比黑暗还要漆黑者……
  比夜晚还要深沉者……
  在混沌之海中您伟大的存在……
  金色的黑暗之王啊……
  我在这里向您请愿……
  我在这里向您发誓……
  对于阻擋在我前方……
  所有的愚蠢之物……
  集合你我之力……
  赐予他们平等的毁灭吧……
  重破斩！
  “亲爱的，只要你想，你就能进来。”
  “进来，到我的体内来。”
  “啊，它是我的意识体，包含着我对莉娜全部的记忆、情感哦。”
  她朝他扑过去，扑入一片黑色的虚无。
  金色的能量弥漫。
  不是攻击，不是毁灭，是净化……
  祥和地包围着黑色……
  光灵石送过去……
  一点紫色的微光……
  “在lon样的意识控制我之前。”
  把光灵石送过去……
  让他自由……
  即使所谓自由不过是一个骗局……
  兽王：……你偷偷地念了咒语？
  莉娜退出杰洛士的精神体。
  她发现自己仍然拥有自己的意识。
  Lon样的精神能量源源不绝，在她手上流动。
  而她，莉娜·因巴斯，清醒。
  她可以随心所欲操纵混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