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情缘

  小弟点头。
  老板送来最后一份菜，他们点的都上齐了。桌子中间是鸳鸯汤锅，一根太极线隔开了乳白的清汤和香辣的红汤。牛肉片，羊肉片，猪肉片摆在锅边，小白菜，菠菜，艾蒿，土豆片，金针菇摆在外围，豆腐和粉条已经被彩虹丢进了锅里，这两道菜一向是女孩子的最爱。汤锅冒着气翻滚着，把刚放入的肉片推到一边。
  苏婆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好热！哈哈！夏天吃火锅最好了！”
  “为什么？”
  “因为吃进去的养分都通过流汗排泄出来，所以积累不了养分，吃多了也不会长胖。”
  彩虹撇撇嘴，这只是胖子嘴馋的借口。
  苏婆吃了几口肉，有了精神。
  “彩虹，其实表演来源于生活，你平时要注意观察，等你真正表演的时候就用的上了。”
  “怎么观察？”
  看彩虹不信的样子，苏婆想了一下：“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慢慢蹲下去，扎了个马步，只是两腿分得较宽，然后抬起两只胳膊，在胸前伸着，拳头握起来，像是抓着什么东西。
  “你说我这是在干嘛？”苏婆斜着眼睛问彩虹。
  座上那两位早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快说呀，我坚持不住了。”
  “你这是在练功。”
  “不对！再猜！利用你们的想象力。”
  “你在学猴子杂耍。”
  “胡说，算了，我告诉你们吧，我这是在骑电动自行车。”
  他这样一说，看上去还真有点象。
  苏婆又把两脚分开点：“这样呢？”
  其余两人摇头，他们一直笑着。
  “这是在自行车梁上放了一个箱子，所以两腿只好分开了。”
  “怎么不放在后座上？”
  “后座上已经有一个大箱子了。你们要用想象力。”
  苏婆突然往下一蹲，然后五官挤在一起，但是两眼放光紧盯着前方，身体也绷紧了：“这个呢？”
  那两人笑得快不行了，趁换气的档回答：
  “我看象是……便秘。”小弟的口气有点迟疑。
  “说什么呢，正吃饭呢。”苏婆教训他。
  “告诉你们吧，我这是顶风骑车。”说完了站起来，坐到桌边接着吃，也不理笑翻的两人。
  “也可以说是骑车上坡？”彩虹问。
  苏婆对彩虹点着头：“孺子可教也，情景不同，表情，姿势自然不同，这是我在等车时，观察到的。”
  彩虹突然觉得苏婆说的很对，也许她真的应该认认真真的学学表演，好好地观察生活。自从遇到了张小东，这种活着的真实感已经从她身边消失很久了。
  小弟看着在一边忙碌的老板和老板娘，他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能拥有自己的一家店，象他们一样就好了。
  在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里，三个人专注地吃着东西，周遭的吵杂他们都听不到了，他们各自思考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都暗暗期待着从明天起一切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一次
  有人敲门，彩虹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她的好朋友小薇。自从彩虹离开家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好像连电话都没有再打过。彩虹知道这是为什么，都是因为张小东，为了张小东，她疏远了这个大学时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再见到她，彩虹的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欣喜。想到张小东，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叫着彩虹的名，彩虹奔到窗边，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条河，张小东站在船头，向她招手，叫她下来。要在平时，彩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管他是不是有十层楼那么高，管他下面是悬崖还是激流。可是这回，彩虹没有答应他，她隐隐觉得她还有什么事要做，好像是要去上学，于是她冲张小东摇摇头，摆摆手。小薇一定是来找她一起去上学的，可是当她再回头时，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又转头朝窗外望去，那条张小东的小船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彩虹挣扎着睁开眼，马上又用手捂住眼睛，阳光从窗外投进来，好刺眼。彩虹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Today is another day，新的一天开始了，多么美好的天气。彩虹从床上跳起来，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去表演培训班报到的第一天，她看了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七点半了，彩虹睡意全消，手忙脚乱地冲进厕所，刷牙，洗漱，上厕所，然后换衣服，一气呵成，就跟她吃饭一样快，到她成功冲出去，关上大门，她只用了十分钟。
  小弟穿戴整齐，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苏婆趴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苏婆又熬了个通宵，快天明时才睡，小弟不敢吵他，轻手轻脚地走开，打开大门出去了。今天是他上工的第一天。他手上的石膏还没有拆，这让他跑了几十家餐馆，都被拒绝。直到他垂头丧气地往金马小区走，路过沈肥肠的时候，看到一辆小面包车把一些货卸到路边后开走了，那个端盘子的小妹一个人吃力地把货品往店里搬。由于上一次打架，毁坏了不少店里的东西，每次从这里经过，小弟心里虚虚的。小弟走上前去，扛起一袋面粉，冲走出来的小妹笑笑，然后往店里走，路过柜台时，店主老太太抬头看看他，没有讲话，只对他点点头。
  就这样小弟找到生平第一份工作，他帮忙老太太在店里打杂，帮忙搬搬扛扛，擦桌子，扫地。老太太管小弟两顿饭，没有工钱，这是小弟主动要求的，作为自己给小店造成的损失的赔偿。
  小弟把桌椅从店里搬到外面，把它们摆放整齐之后，就看见彩虹慌里慌张地从面前跑过，小弟叫她。
  彩虹冲小弟挥挥手，脚步并不停留：“我赶时间，我们晚上见。”
  小弟也冲她摆摆手，叫她快走。
  看着阳光下彩虹的急匆匆的身影是那么的充满活力，小弟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街上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虽然是早晨，太阳已经很有热度，加上脚步匆匆的人群，亮的晃眼的栏杆，汽车急躁的鸣叫和刹车声，让这个世界显得那么的热闹而浮躁。小弟抬头看了看天，天是那么的蓝，那么的宽阔，他依旧是那么的渺小，可这一次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晚上小弟回到家时，苏婆没在家，小弟在每一个房间搜寻着，最后循着一股危险的味道来到阳台，是火炭的味道，小弟探出头，就看见苏婆和彩虹在隔壁阳台冲他招手：“快过来，我们吃烧烤。”
  小弟点头，又往阳台另一边望了一眼，好在那边的房子没人住，否则那家如果刚好在阳台上晾了衣服的话，就遭殃了。
  苏婆又在那边大叫：“记着把家里的啤酒都拿过来。”
  木炭已经烧得红彤彤的，间或迸出叭的声响。
  彩虹给每个人分了一点沙拉。
  苏婆夹起一片肉放在烤架上，肉马上不舒服地发出吱吱的叫声，苏婆的汗也跟着流了下来，小弟递给他一瓶冰镇啤酒：“怎么想起来吃烤肉？”
  苏婆得意地回答：“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的我的那个室友吗？”
  两人点头。
  “他结婚了。”
  两人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他的老丈人呢，是国际大酒店的主管。今天国际大酒店新来了一批日本牛肉，我那个哥们一直帮我惦记着……”
  “国际大酒店可够远的。”彩虹不禁感叹，跑一趟来回最少两个小时。
  “没关系，我打的去的。”
  “那得花不少银子吧。”
  “没办法，时间就是金钱，我得赶快回来，把这肉腌上。”
  正说着，一块肉烤好了，苏婆夹给了彩虹，然后又放上另一片。
  “尝尝看，好不好吃。”然后他又转头对小弟说：“没办法，烤架太小了，你稍等一下。”
  那边彩虹切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发出一句赞叹：“很好吃！很嫩！你是怎么做的？”
  苏婆显得更加得意了：“我是有秘诀的。”
  彩虹：“快说！快说！”
  苏婆不紧不慢地把肉翻了一个面：“首先用盐，胡椒粉，大蒜粉给它入味。再少加点白兰地去腥，在把牛肉放到烤架上之前，再加些嫩肉粉。”
  苏婆把烤好的肉夹给小弟。
  小弟吃了一小块后，连连点头。
  苏婆满意地笑了，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快接着说啊。”彩虹催促着。
  “下面我要说的是关键，烤牛排最重要的一点是保证焦炭要热，在焦炭正在变白的时候，把牛油，就是平时我们从牛排上切掉的那部分肥的，把被切成小块的牛油放在焦炭上，紧挨着牛排，牛油发出的火苗能收汁，使牛排保持鲜嫩。”
  苏婆说完从烤架上拿下一块肉放在自己盘子里：“终于轮到我自己了！”
  小弟站起来接替他的位置。
  苏婆举起啤酒瓶：“让我们先碰一个杯！”
  三人碰瓶，其余两个人嚷嚷着谢谢苏婆之类的话。
  “你们不用谢我，其实是我自己想吃。你们给我讲讲你们的第一次吧。”
  其余两人马上傻眼，互相看着，不知怎么回答。
  苏婆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今天一个第一次去上课，另一个第一次去打工，感觉怎么样？”
  其余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弟：“我的工作就是打杂，擦擦洗洗，搬搬扛扛。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里的厨师很好，他说要收我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