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清百合

他虽然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男人，但是，他的确是我遇见的最让我心动的男人。他传统又十分有情调。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以说是很多很多。我也能十分真切地感受到，在他心中藏匿的那份对我的真真实实的爱。可是，如果我说与你听，你也不会相信，我们在近一年多的交往中，除了亲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漫欣，你想，现在的男人，在美色面前，能保持一份定力，能坐怀不乱，光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的了。我真想让时光倒流，把一个女人最纯真的初夜给他。然后，给他生下一个像皮皮一样乖的孩子……好了。你看我都快被幸福的感觉弄得晕头转向了。等你到北京后，我再好好地讲给你听。对了，你一定把皮皮带到北京过６·１儿童节。我一定会请假陪他玩的，他不是老嚷嚷要吃“必胜客”吗，我一定让他吃遍每一个花样。 
5
    我走到了李漫莉豪华的卫生间。依我做女人的经验，我认为，最能体现一个女人风格和品位的，就是她居住房屋的厨房和卫生间。而对于李漫莉的房间而言，厨房和卫生间也是当时没有铺撒玫瑰花瓣的两个地方。我想，也许，这两个地方留下的作案人某些重要信息比别的地方更多。从目前已经勘查到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排除李漫莉的死是自杀这种性质。那么，对于一起死亡事件而言，不是自杀，不是意外事故，剩下的惟一可能，就是他杀。能把一个他杀的命案现场搞得如此不慌不乱从容不迫，如此华丽而风情，说明一点，凶手一定是一个与李漫莉的生活有关联，而且关联程度十分密切的人。而一个与死者有着如此密切关系的人，难道不会介入她的生活吗？而厨房与卫生间，恰恰是一个女人生活中重要的空间与区域。我想，这个凶手无论他（她）把手脚做得有多干净，他都会在这个特殊的生活区域留下些信息的。我先走进了厨房。厨房干净而简洁。我依次打开了厨房里的每一个抽屉，里面的餐具与厨房用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尤其是那些擦拭得十分干净透明的玻璃器具，让我强烈地感受到了李漫莉生前对生活热爱的气息。我最后检查的是紧靠着冰箱左边的那个外形是一只熊猫的垃圾桶，在里面，我发现了一个棕色的标着英文字母ＭＥＲ圆柱形的玻璃瓶。我戴着手套，轻轻地用双夹钳把它夹了起来。一看那上面写的中英文相配的说明，当即我便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因为，我对那瓶子太熟悉太了解了。我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将它放入了专门装送检材料的小木箱里。我当时也不曾想到，就是这个我熟悉的棕色玻璃瓶子，竟然将李漫莉的死亡与我的生活联系在了一起。
    我在卫生间里发现的最为重要的一件东西，是一只三五牌烟头，它被扔在了便池旁边的垃圾篓里。它上面沾着谁的涎液，只能等法医去作检验。
赵明、张锐他们也都分别有些收获。诸如从李漫莉的卧室里提取到三根毛发。还从她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她发给一名叫漫登的几封没有删除的电子邮件。 
华氏集团公司位于京城的东部，地处北京通州区的境内。它是一家独资企业，主要是从事制药生产。近年来，它的大部分资金投在了保健药品的生产上。这种投资的转向主要取决于以我父亲方清卓为首的国家课题小组对美莉奈尔的成功研究，这种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女性保健品投入市场后，获得了包括我父亲方清卓在内的未曾预想过的那种成功。国内几乎是所有的媒体都对其作了高规格的报道。一时间，竟出现了许多妇女在各大商场药店排队购买美莉奈尔的场面。许多媒体对此进行了跟踪报道。从一种保健药品的服用，使中国的女性第一次极为清晰地意识到，在生活中，不仅仅要爱自己的爱人，爱孩子，还要懂得疼爱自己。而且，留住青春和让青春长驻并不只是一种梦想，只是需要投入。这像是一种商品游戏，有了投入，才会有回报。正是这种观念的改变，使美莉奈尔在市场上的营销经久不衰。几乎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对中国妇女界发生了重大影响的一件大事。这种社会效果和所带来的经济效益是生产厂家以及研究者所不曾预料的。那一年，华氏集团单单生产美莉奈尔一项，就赚纯利润高达１５个亿。我父亲方清卓，作为美莉奈尔这个课题组的具体研究人员和负责人，以及华氏集团的老总，一时间也享誉国内外，成为本年度最有社会影响的企业家和科技精英派人物。还应该说，我父亲也是最大的一个经济受益者。那一年仅仅美莉奈尔这项科研成果奖以及华氏集团公司给予我父亲的利润奖可以说是超过了８位数字。当然，我作为我父亲惟一的女儿，也是其中的受益者。父亲的科研成果奖和特殊贡献奖给我们家庭带来的直接结果是，我们搬进了枫林小区。父亲还特意在我的银行户头上存入了一笔可观的现金。 
平常，我基本上不去华氏公司。因为我能充分想象得到，作为董事长的女儿，一旦进入那个集体就应该享受某种特殊待遇。而事实上，我在高二的时候，我父亲就一心想让我到美国去上大学的预科班，然后考哈佛大学攻读金融贸易专业。这是我父亲对我的梦想之一。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特让父亲伤心。因为，我枉费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那个时候，我也说不清是触动了那股神经，一心一意地想在国内读大学，而且，还想读法律专业，这与我父亲最初对我生活的设计蓝图大相径庭。我父亲没有强迫我改变意向，同意我在国内参加高考。不过，在大学录取的时候，我与父亲再一次爆发了一场“战争”。原因是，我不只是报考法律专业，还报考了警察类大学。因为警察与军事类的大学都是提前招生，所以，我填报了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实际上就成为我的第一志愿学校，从来对我不说重话的父亲为此大发雷霆。而我偏偏是十分固执地要坚持自己的自愿选择。我要挟父亲说，如果不这样，我就拒绝上任何一所大学。父亲无奈，只好忍气吞声被迫同意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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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现实浪漫主义色彩的女孩子，我渴求我的生活里有些比较刺激的东西。这样，可以让我体会生命精彩的一面。这其实就是我当时心血来潮，一心一意想当一名刑警最初的想法。 
    真是没有想到，我能顺利地被录取。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是既高兴又难过。我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说服自己的父亲，说服他同意让我做一名刑事警察。 
我至今都不会忘记，我父亲在得知我被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录取的消息时，那一脸的绝望与痛苦的表情。那天晚上，他没有吃饭，也没有再与我说一句话，一直关在他的房间里。第二天，当我打开房间门时，我看见父亲独自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浓浓的咖啡。我想，面对感伤的父亲，如果他还在生气，如果他直接责怪我，也许，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可是，他没有，他是在用他的爱，还有他能最大限度承担的痛苦，对我作了让步。父亲说：“馨馨，说到底，爸爸是不愿意你有任何不测与风险。爸爸是舍不得你呀。昨晚，我一夜没睡。想来想去，爸爸也想通了。虽然，你在爸爸的心里眼中是金枝玉叶，可是，你也是一个有知识、有思想、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呀。爸爸不能狭隘地只想到自己的感受，而不管你的想法。馨馨，昨晚呀，我又想起你妈妈。面对你的一切问题，我都会想起她。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现在，你妈妈不在了，你就是我最爱的人。馨馨，你要明白，爸爸是狭隘了些，那也是因为爱你才变得狭隘的。你会理解和原谅爸爸的这种狭隘吗？” 
我突然把双手搭在爸爸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我驾着白色的本田雅阁在开往华氏集团公司的途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父亲方清卓。他算得上是一个成功而且充满魅力的男士。他身高１米８３，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使他作为一名企业界风云人物平添了几分知识分子的儒雅之气，也使得更有一种风骨在其身上。我父亲生活上的严谨与他在科研和商界上的成功同样著名。他从来不近女色，达到了坐怀不乱的地步。这在现代的商界，可以算得上是一件价值珍贵的古董。父亲手下的几位干将，是清一色的男性。但是，他的市场营销部经理却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现代美人。她部室里几位公关小姐，也是一个更比一个靓。刚开始，父亲从一大堆求职的大学生中挑中了那位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漂亮女生，并大胆起用她做公司市场营销部经理时，华氏集团为此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一是在这位漂亮的大学生吴飞飞就职于华氏集团之前，集团公司根本没有市场营销部一说。公关、营销之类的事宜基本上由市场公关部负责处理。但是，公司自正式启用吴飞飞后，父亲就决定在华氏集团正式成立市场营销部，由吴飞飞出任部门经理。公司当即有人议论，说这是因为父亲看上了才华横溢又卓尔不群的吴飞飞，说我父亲完全是情感取代了理智，因人设位。吴飞飞也是那种很前卫的新生代大学生。她是有才必露，有抱负就得去实践的人。她的一个又一个关于市场营销的战略与策划大胆而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在公司董事会上，在是否启用吴飞飞一个又一个的市场营销策划方案的问题上，我父亲以绝对的领导集中制原则，几乎没有参考什么“民主”的意见，就毅然决策，让吴飞飞的计划一个一个地变为公司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