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有神

小白龙，你……快带他走，我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小白龙忙回头冲悟幻小声道：“您就快走吧，不然怕是没命了……”一边说一边拉扯悟幻的衣角。
  悟幻想了一回，道：“我这次来到贵府，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为了救窈窕的丈夫骆莫而来的，我听贵公子说过，你其实也是想要救他，我待会看看他的样子，待救了他的姓名，我便回去的了，决不敢多加叨扰！”
  那门口听了悟幻的话，沉默了片刻，再也没有了声音。悟幻听里面没有了声音，于是又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所做过的好事，上天都会记得的，一时的不公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自己问心无愧。”
  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露出一张悲愤的脸来，那妖慢慢道：“这话几年前我也曾相信的，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为了做一桩好事，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悟幻听他说是“我们”，心下生疑，不由得凝神细看起来，眼看着眉目有些眼熟，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心想：“这人怎的和卷帘童子如此想象？”半信半疑的道：“唉呀……大……大哥！是你么？你怎得变成如此模样了？”
  那妖怪终于将门打开，握住悟幻的手：“三弟，你还记得我！”
  两人意外相见，都忍不住悲喜交加，原来那日卷帘童子从南天门被贬入凡间，丢进这流沙河内，天上刚过得十几日，在凡间的卷帘童子已经变做了一个鲁莽青年，虽然模样变了，虽然经历了十几年风霜，可是他的心终究向往天庭的。
  刚才在岸边初见小兄弟，内心不由得又愧又羞，当下便想闭门不见，后来终于被悟幻一番话说的心动，加上悟幻也是要救骆莫，心下也有几分好奇，这才开门相认。
  小白龙见他们竟然兄弟相称，更是惊奇，心想：“这个小和尚，竟然占我便宜！看我呆会找机会再好好报复报复他。”
  卷帘童子对小白龙道：“还不给你师叔倒茶去！傻站着干嘛？”一副老爹教训儿子的模样。小白龙气鼓鼓的走出门去。
  悟幻忙将他尾巴上的绳索收了回来，等见他走远了，忍住笑，好奇问道：“大哥，你倒是从哪里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卷帘童子压低了声音，在悟幻耳边说道：“他是顺水飘来的一颗龙蛋孵化出来的，一睁眼就叫我娘亲，后来纠正了好多遍，才改了口叫爹爹。我白捡了一个龙儿子，见他也还勤快，也乐得做这个便宜的爹爹。”
  悟幻忍不住笑道：“哈哈，这世上有句俗语叫做“既当爹又当娘”就是说的你。”
  两人正说着，见小白龙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这才将话题打住，闲叙离别之情。
  小白龙见爹爹与神仙竟是结拜兄弟，内心沾沾自喜，缠着问东问西。悟幻对小白龙道：“你爹爹当年可是天宫里鼎鼎有名的卷帘大将。”
  卷帘童子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小白龙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爹爹，恭敬肃立在一边。
  悟幻又将自己如何与窈窕相识，又如何获得长恨草，简要与卷帘童子说了，这才问道：“这天下的事原也巧的很，若非你善心一念，我可是至死也难以找到那骆莫的尸体了。”
  卷帘大将笑道：“也算是好心有好报，若非这一善念，你我兄弟如何再得以相聚？”
  悟幻道：“不如我们这就赶快将他救了的好，否则等这长恨草枯萎了，我们想再寻找怕也难了。”
  于是，卷帘大将让小白龙在前面引路，果然见一个水晶玻璃床上躺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双目微微闭合，剑眉微蹙，面色红润，若非早知他已经死去三年，猛一看去，当真如熟睡了一般。
  悟幻从怀中掏出长恨草，说道：“我听说除了这长恨草，还需要一种叫做难两全的鱼，不知道流沙河里哪里去寻这难两全的鱼去？”
  小白龙插口道：“这鱼其实只生在黄泉之中，偶尔有一两条溜进这流沙河。所以世人都误以为是长在流沙河内。”
  悟幻点头道：“原来如此！”
  小白龙道：“这难两全的鱼，味道听说是极美的，只是会让人失去记忆，孟婆汤就是用这鱼做成的。也不知有没有用。”
  悟幻搔头道：“这么古怪的鱼，那可如何是寻找？”
  卷帘大将笑道：“再古怪的鱼，毕竟也是水族，这又有何难？”转身对小白龙道，“乖儿子，看你的了。”
  那小白龙听了，蓦然腾空而起，仰天长吟，只见一群红黄相间的圆滚滚的鱼浩浩荡荡的游了过来。
  “这流沙河不是鱼虾进而必死的吗？”悟幻奇道。
  沙僧笑道：“这鱼类见惯了死亡，闻惯了死亡的气息，饮的是黄泉水，吃的是人的记忆，是以不能以世间常理度之。”
  小白龙早笑嘻嘻的从空中跳了下来，这次幻化成一个英俊青年，将手中活动乱跳的一条鱼交给悟幻说：“你去煲。”
  悟幻忙摇手道：“罪过，罪过，我是不能杀生的。”
  小白龙道：“我也是吃素的……”话音未落，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叹道：“反正我人都杀了九个了，也不在乎这一条鱼了。我来吧。”
  不一时，他将长恨草和难两全混在一起，煲成了一锅浓汤，那香味四散飘来，真可夺人魂魄。若非恐惧这鱼吃了会使人忘记前尘往事，他早就要饮上一碗了。
  小白龙将鱼汤慢慢灌进骆莫的口中，只见在他头顶，突然出现一阵五彩光晕，在他头顶徘徊了一阵，慢慢进入了他的身体。
  悟幻知道那是三魂七魄相聚，又如春花初绽，当接触了人体，光亮也就慢慢消失掉了。心下一阵惊喜，道：“成功了，成功了！”
  卷帘大将伸手去探骆莫的鼻息，只觉他慢慢有了呼吸，知道这长恨草和难两全的鱼终究是起了作用，心下大是宽慰，不由得将头探了过去，关切的注视着骆莫的举动。
  骆莫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过去的一切，于他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过去的恩怨情仇，与他都已经没了踪影。
  他第一眼看见卷帘大将，本能的坐了起来，茫然的问道：“这是哪里？”
  悟幻等三人见他当真是记忆全无，想想女鬼窈窕，竟不知是他欠她的，还是她欠他的，又或者她早已将自己的生命，随着那颗长恨草溶入了他的体内，与他合而为一。
  悟幻喝卷帘大将对视一眼，知道记忆的恩怨徒然增加烦恼，此刻他又是生命初生，竟还是不告诉他的好。于是悟幻道：“我们素不相识，只是你从这里路过翻了船，被我们巧遇救了过来而已。”
  那人问道：“就我一个人么？”
  悟幻道：“你运气好，我们只救得你一个人。”
  那人又问道：“我怎么仿佛记得我有妻子的？”
  “是么？”悟幻心下一惊，问道。
  “哦，我也记不清了，回想起来，好像是我一个人在渡江一样。”
  “是你一个人。”
  “那真是要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骆莫从床上爬了起来，到头便拜。
  卷帘童子走上前去，突然道：“其实你是被一个叫做窈窕的女子所救，然后又将你托付给我们而已。不过她现在已经走了。”
  “窈窕？那我要去亲自去谢谢她才对。”
  小白龙忙道：“那倒不必的了，她行踪不定，怕你是找不到的了。”
  骆莫笑道：“这世间不过这么大，既然我们会巧遇，只要我慢慢去找，总会找到她的，即使她死了，也总会有个三魂七魄等着我去感谢的。”
  悟幻见他如此执着，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小白龙驼着骆莫，将他送到岸边。
  骆莫朝他们拜了几拜，大步走了出去，可就在迈上岸的一刹那，突然觉得心底一酸，眼眶竟然不知不觉流下一滴泪来。
  飞剑穿胸
  悟幻想人生无常。眼看着天空的晚霞，在夕阳之下，变幻出迷离的色彩，人生，浮云，聚散，哪一样是可以掌控的？又是掌控在谁的手里？
  “三弟，你发什么呆呢？”卷帘问道。
  “看晚霞。”
  卷帘和他肩并肩，坐在河边的芦苇上面，风吹过来，他们俩就随风摆动，天上的晚霞变幻着七彩的颜色，那里是他们曾经的乐土，是他们几个结拜兄弟的地方，如今看起来还是那么美，但是，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卷帘看了一会，也说：“才发现这里看晚霞比在……还要美碍……”
  悟幻知道，他不愿意再提起那个地方，有些事，朋友之间知道就够了，何必再说出口呢？
  他安慰道：“是啊，晚霞真美……大哥，你来到流沙河，天天在此一个人看看晚霞，这日子倒也畅快。”
  卷帘将上衣拉开来，只见他肋下左右各有一个伤口，兀自没有愈合，在肌肉上面，外翻着肉，鲜红夺目，触目惊心。
  他笑问：“若是你这么样，每过七日，便有一把飞剑穿胸而过，你还有心情看晚霞么？”
  悟幻悚然一惊：“飞剑穿胸？！”
  卷帘像是习惯了这种苦楚，像说一个别人的故事：“是啊，因为我的体质本有仙根，飞剑穿胸，也不过七日伤口便可愈合，平复如初。这飞剑来的时机恰恰是我伤口将要愈合的日子。”
  “什么？！”悟幻脊背上有些发冷，“你不过摔碎了一个破盘子，有什么稀奇？你还记得么？有一次，天心小公主不高兴，就是想听听响儿，王母为了逗她一笑，不知道叫人送了多少琉璃盏，美玉瓶过来，在她面前叫人专门摔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