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嫂的悲摧生活

王小明呆立当场，僵立良久。
    原本围观着的众人早被朱刊怒吼着一手提着扫把一手握着擀面棍赶跑了。
    等终于缓过神来时，才发现庞晨正紧张兮兮的紧紧的拽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发癫发狂的样子。牛大婶也不无担忧的望着自己，豆花在旁边都急得哭了起来。
    王小明笑了一笑，没想到庞晨居然哇啊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想笑你就别笑了，你，呜……哇啊……”
    豆花听庞晨一个大男人也在哭，便由小声的抽噎变成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委屈好不伤心。
    只牛大婶是见惯了风雨历经了世面的，她还算镇定，拖着王小明到屋里，给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塞到她手里。
    庞晨哇哇哭着也不肯松手，跟着王小明也到了屋里。
    王小明强自一笑，对庞晨说：“你这是干什么，丑不丑啊。我还好好的活着呢，你这是哭丧呢？”
    结果庞晨哭的更大声了，朱刊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庞晨这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硬是忍住不哭了。
    牛大婶从始至终没吭声，直到监视着王小明把热茶喝下了肚子，才说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滚水下肚，果真管用。满心肺腑皆流过一股暖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只是这暖终暖不至心。心尖心口还是凉风飕飕的让人打哆嗦。
    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没笑出来，王小明放弃了这个想法，只点点头。
    牛大婶见她脸上渐渐有了神色，不再是惨白一片，才放下了心来。
    又陪着王小明坐了一会儿，因为馒头铺子里终还是要忙，便先告辞走了。临行时交代庞晨朱刊切记要好生的照看着。
    俩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王小明眼看着天光大亮，昨日苦风凄雨，今天倒是阳光明媚好一个艳阳天。
    忽然觉得阳光刺的眼睛疼，便站起来想要关窗。结果庞晨拦在前头紧张兮兮的问：“你做什么？”
    王小明忽然觉得好笑，挑眉问道：“关窗。”
    朱刊听见便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咣当咣当的关了。
    于是原本透着光亮的屋子瞬间便昏暗了起来，王小明眯了眯眼睛，觉得这光线才舒适的很。
    自跑去倒了杯茶，又坐回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双手握着茶杯捂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那句话怎么说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本指桑骂槐指指点点，反正没指名没道姓，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你们在说的是谁，过一日算一日的得过且过罢了。
    反正也不是这里的人，反正也不是杨二嫂本人。不过想安安稳稳的过几天日子，这也不成么？
    既然不成，既然不成，那，那我就走好了。
    此处不留奶自有留奶处。
    还怕了你不成？
    说做就做，猛地睁开眼睛，王小明就冲里屋去了。
    庞晨赶紧追过去，就看见王小明在床上铺开包袱，找银钱寻细软就往包袱里丢，想了想，把一个咬着糖葫芦兴高采烈的泥人儿也放了进去。
    又打开柜子，往外一叠一叠的拿衣服。
    结果再打开其中一个柜子的时候，王小明愣在当地。放眼看过去，那是一叠厚厚的棉衣，料子不用摸，一看便知是极好的绫罗绸缎，做工精细。
    庞晨想，这些衣裳颜色亮丽，衣料上好，看起来极好极华美，只是为何没见王小明穿过呢？
    正纳闷间，却看见王小明慢慢的伸手摸了摸那叠衣服，反手把柜子关上，便回到床边打起包袱来。
    忙急急的凑上去，干笑着问：“掌柜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小明望了他一眼，说道：“正好，我正有话想跟你说。你要是想跟我一起走，那就回屋收拾东西。若是不想跟我一起，那这铺子这屋子便留给你和朱刊了。”
    庞晨傻眼了：“走，掌柜的，上哪儿去？”
    王小明停了停手中动作，便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去南方。那里时局平稳。容易过活。”说完，手下的包袱打好，便又去收其他的东西。
    庞晨急的一把按住，叫道：“刊刊，刊刊，快过来！快过来！”
    闻言忙赶过来，等问清了什么事之后，朱刊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刊说：“那这房子怎么办？”
    王小明淡淡道：“我说过了。若你们不跟着我，这房子便留给你们两个。”
    朱刊重复道：“我们跟着你走。这房子怎么办。”
    王小明见庞晨拦着自己不让收包袱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干脆拍了拍手，坐在了床头，说：“不怎么办。就这样。”
    想了一会儿，朱刊说：“雷天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把房子卖了。一起走。”
    王小明摊手摇头：“我不想等。”
    朱刊坚持道：“要等。否则雷天怎么办。”
    庞晨试图劝她：“你不是常说，不要再冲动之下做决定嘛？冲动是魔鬼，你不是常说嘛？所以说，咱先歇歇，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再决定，是走是留，对不对？要是明天还是决定要走，那咱二话不说，就跟着你走。你说是不是，刊刊？”
    一面说着一面向朱刊使了个眼色，朱刊点头，说道：“明天做决定。先睡觉。”
    于是大中午的王小明被他们逼着去睡觉了。
    再睁开眼睛，王小明看见的是熟悉的环境，久违了的床头台灯，散发着晕黄的光。床边还放着一本书，《1Q84》，腰封上书：现在是1Q84年，空气变了，风景变了，规则也变了。为了保护自己，你必须尽快顺应着1Q84的规则。
    王小明觉得恍惚，看着半边墙壁有着霉斑，空气中隐约散发着沉闷的气味。
    是雨季的时候，应是屋子里极其潮湿的时候长的霉。王小明知道的并不确切。
    转头瞧见一个马克杯。一个女子在拉小提琴，一个男子坐在公园长椅上读报。风吹叶落，画面静谧落寞。典型的几米风格。这个杯子还是读大学的时候买东西时送的，王小明记得很清楚。
    这时候，这时候……这是什么时候？哦，是了，是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蜗居在地下室的时候。
    眨了眨眼睛，王小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睁开眼睛，居然又换了场景，，王小明看着一个穿着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衣服的小朋友孤零零的蹲在树下，手里攥着一个树枝，咬着嘴唇在地上画圈儿，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穿的花枝招展的小朋友们玩耍。
    终于她鼓起勇气凑上去，那群小朋友们却轰的一声跑散了。留下小朋友站在当场，泪珠儿在眼睛里打转，终于没有落下来。
    跺了跺脚，小朋友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可是王小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在说：你们不跟我玩，我也不跟你们玩。我自己一个人都能玩的很好。我才不跟你们玩。
    王小明心疼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终于还只是低声叫：“小明，小明……”
    “小明，小明……”
    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正在叫着自己的雷天。
    原来还是在这里呵，王小明深深的呼了口气，很久不曾做这个梦了呢，多少年了，竟然今天又重拾旧梦了。
    胸口闷闷的，王小明问道：“你怎么来了。”
    雷天却问：“你做噩梦了？”
    翻了个身起来，王小明揉揉太阳穴，觉得清醒了不少，点头道：“没事，好久没做过的梦了。”又问，“你怎么来了？”
    雷天道：“从县城回来就直接来了。”
    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雷天说：“庞晨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想走？”
    王小明点点头：“嗯。反正也快打仗了，能走远些走远些吧。先去南方，那里受到的波及最小，能出国最好。”
    雷天想了想，说：“走也可以，不过不急在这一时。好歹凑够了钱。”
    王小明笑了：“钱到哪里不是个赚啊，那不是问题。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害怕饿着不成？”
    雷天皱眉，而后又舒展开来：“不等白灵了？”
    王小明奇怪的问：“等他作甚么？”
    “你想好了？”
    “想好了。迟走晚走终归是要走的。在这里总不是长远之计。这只是根导火索罢了。”
    雷天不再说话，半天才说：“我让甄寒他们跟着我一起去了县令那里报官了。那县官儿很重视，已经传了下去一定要认真的查到底是谁胆敢在他辖区内做这等事。不出一天，最多明天就有结果的。”
    王小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有什么好查的，是谁我心里有数的很。”
    这镇上有几个跟王小明有这等血海深仇的？还不是那几个开着饭馆儿卖小吃的妒忌眼红么，对自己嫉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看自己一直对他们的含沙射影的指桑骂槐不理不睬，以为自己怕了。又见白灵一去不回，雷天一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不在话下，因此便明的不敢只会偷偷摸摸像老鼠一样来暗的。
    他们倒是清楚的很，要是还是杨二嫂那温婉和顺的性子，怕是被这奇耻大辱给羞愤的悬白绫投清河了。
    王小明冷笑，可惜，自己不是杨二嫂。岂会为这等事就寻死觅活？气是有的，怒也是有的，要走却是千思万虑过之后的事。
    既然个个对自己不满，想将我赶出，那我干脆就遂了你们的意算了。
    狗咬我，我还要反过去咬狗不成，王小明懒得跟这群麻木不仁的人计较。
    可雷天可没那么好脾气：“好歹等县官儿把他们给办了，最好能狠狠的敲他们一笔再走。这房子跟铺子，也张罗着卖了算了。对了，你这里有房产地契吧？”
    王小明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理，便点头：“有。我明日便放话出去卖这房子铺子。等卖了房子再走不迟。”
    见她想通了，雷天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话，正好庞晨也做好了晚饭，便留了雷天一起吃晚饭，再聚在一起商讨一些事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