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至此，八爷对于储位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希望了。有因必有果，我觉得这便也是他的报应……
  65、将军
 康熙五十七年春，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喇布坦，出兵进攻西藏。拉藏汗请求清朝，发兵救援。紧接着，朝廷派六万大军去往西北平乱。可是不久，就来信说，六万大军中了准噶尔部队的埋伏，全军覆没。此次可谓阴况紧急，皇上只招了四爷和十四爷密议对策，意思是，从中挑选一人当大将军王，领兵到西北讨伐。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正在发呆。却听到慎儿的声音：“大福晋，吉祥！”
  我猛的转身，记忆中，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过我这儿了吧。静静的站起身，上前行礼：“给福晋请安！”她忙扶起我，柔声道：“身子不好，这些虚礼就都省了吧！”
  我扶纳喇氏坐下，给她倒了杯茶。纳喇氏边吹、边对我说：“这大将军王，定必就是日后的皇帝。我现在不安的紧，想去给四爷求个签子。我看你日日在府中，脸色也越来越差，不如就同我前去吧！”
  我点点头，说道：“难得福晋还能记起我，我也想去拜拜了！”
  纳喇氏叹了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既然说罢，那我也就回去了。你准备一下，明儿咱就动身！”
  我起身，送纳喇氏。
  转身进屋，开始收拾东西。忽听得门口有轻轻的叩门声，我对慎儿柔声说：“去看看是谁？”还在低头打着包袱，却听到慎儿的声音：“十三爷！主子在里头呢！”
  我忙抬头，自上回在东书房相见，如今已隔六年之久，他显得又老了些。我起身，施礼道：“十三爷，吉祥！”
  他拉过板凳，眼也不抬，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的道：“什么时候，你我也这么生疏了！”
  想来，他来找我一定有事，忙示意慎儿下去。
  我也慢慢坐在他身边，沉声道：“说吧，什么事儿！”
  十三偏着头看我，半晌了才小声说：“四哥放弃了‘大将军’，现在几位阿哥反想推举八哥。”
  我自然知道这大将军必是十四阿哥无疑，可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我反问他：“不然，你觉得他可以去争？”
  十三摇头苦笑，说道：“四哥会放弃争夺大将军，是因为他想将此位让给我！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向皇阿玛保举我，会是什么后果？”
  我无力的站起，用手撑着桌子，他此刻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十三如今身体欠佳不说，这么一个关键的职位，十三又早已失宠于圣前，他怎么可以选择，在这时候保此一鉴呢？
  十三忙站起扶住我的肩膀，柔声问：“怎么样？身体要不要紧？”我无力的摇摇头，轻靠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他要给你什么，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出错啊！”
  十三朝我点点头：“所以，我才找你商量，望你劝劝四哥！”
  我轻轻推开他，摇摇头：“我不行，你应该去找年氏，现在年羹尧正得四爷的宠，年氏可以说的上话，你四哥根本不愿意见到我！”
  “四哥心里是有你的！这一点，我从没有怀疑过，只是你们俩都倔，谁也不肯迈出那一步！”十三正色道。
  我忍不住叹气：“唉，说什么都晚了！”
  十三背对着我：“你的话，他会听的！我该走了！”接着，听到静静的脚步声。
  我坐回床上，想着他的话，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又怎么和他说呢？
  第二日，我随纳喇氏去西山的灵光寺进香，四爷和她们出来相送。期间，四爷冷着一张脸，根本不看我，我也不敢说，更没有机会说。终于该上车了，没有办法，我只好扑进他的怀里，他的身子猛的一僵。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调虎离山，不如请命十四爷为王！”然后，离开他的身体，对他嫣然一笑。他就那样呆呆的站着，直到我躲在马车里看他，他也是那般呆呆的。
  来到西山，已经是晚上了，我们便住在了灵光寺后面的厢房里。慎儿在给我煎药，我真成了药篓子了，成天的喝，连来到这寺院里，还是免不了。嘴里苦，心里更苦。许是太累了，吃了药我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纳喇氏带我去进香。她肯定是为四爷，那我就为弘时和弘历吧。
  之后，纳喇氏求了个签，顺带着，也让我求了个。
  说话间，我们就来到了解签处。
  那人看了看签，又看了看福晋，睁得眼睛圆圆的，他对纳喇氏说：“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呐。”接着，我见纳喇氏脸色不太自然，那人又继续说：“不过你天生，就是走大清门的人！”纳喇氏这次才淡淡的笑了，这不等于说，她便是日后的皇后吗？
  接下来，该解我的签了，我慢慢把签递过去。那师傅对我点点头，缓缓道：“是你又非你，像你不是你！”我咬了咬嘴唇，又听他道：“本是有福人，全由他人受！剩下几重苦，自己都带走！”真准啊，儿子都给人了，将来享福，可不就是别人了吗？他继续道：“别太较真儿，有些东西，即使是你带来的，你也拿不走了。明白吗？”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纳喇氏却过来拉了我，小声道：“走走走，他不知道我们本是一家！”我看了眼纳喇氏，想着她也是好意。
  随纳喇氏在山上逛了逛，可是我腿疼，又走不了多久，遂独自下来了。当我抬头的瞬间，我看见了十四爷！
  我揉揉眼睛，是他没错，身边还站着娜日珠。娜日珠看见我，小声跟十四说了什么就下去了。十四却向我走来，他看着我的眼睛道：“我有话跟你说。”我看了眼慎儿：“你到前面那棵树下等我吧！”说着她便乖乖去了。
  我定了定神道：“什么话，您说。”
  “十三哥的事儿，你还怪我吗？”十四道。
  我朝他缓缓一笑：“都这么多年了，再说十三爷，不也得释了吗？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儿。”
  他眼睛看着前方，淡淡的说：“我没想到，四哥会奏请皇阿玛保我做大将军王，我很意外、也很高兴，便自动提出，命年羹尧做陕甘总督了。”接着他又转头，看着我道：“我还知道你和四嫂来这儿进香，所以我也来了！”说完，他又低头看着我脚下的石头。
  “那要恭喜十四爷了！”说着，我一福身。
  他忙扶住我：“身子不好，就不要这样了！”那种心疼的眼神，仿佛让我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草原，突然鼻子一酸。他边为我拭泪，边说：“八哥的老鹰，是我做的手脚，因他害你到今日这步田地。我知道你已选了四哥，也曾经气恼，不想理你。但我绝不会害你，也断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那是他从小跟着的八哥呀，他竟为了我，不惜出卖甚至是伤害他！接着，我又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和当年，在草原上一样。我在他手心写了一个“皇”字，我问：“你如今想要吗？”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对我点头：“想！以前是为了你，不知道皇阿玛为什么要把你嫁给四哥，我只想从他身边把你夺走。如今……”
  “如今，你即将大权在握，你便真的想要了，对吗？”看他面露难色，我急急插话道。
  他点点头，然后看着远方：“小珠儿生了个儿子，她很好！你放心吧，安心的照顾好自己，我就要远赴西北了！”说完，他大步离开了。
  我又一次为他流泪，为他对我的爱恋，他是真的爱我。他这样离开了，也离开了他的皇位。
  十四，对不起！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四爷一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就只能选择四爷了！有些东西便是如此，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就注定了，永远都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66、满足
  康熙五十七年闰八月，十四阿哥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
  十二月，十四在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帝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国公等以下大臣都要着戎服，并齐集于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国公并二品以上大臣都着蟒服，齐集于午门外。大将军王跪受敕印，待谢恩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由德胜门前往西北。诸王、贝勒、贝子、国公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王叩首行礼，最后肃队而行。
  出师礼如此隆重，可见康熙尤为重视。加之，抚远大将军的任命不仅关系到扭转曲线战局，实际还涉及到清朝今后的安危问题，所以康熙必须认真对待。理所当然的，十四阿哥的当选，也成为了人们心目中，最有可能的储位继承者。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十四统帅驻防甘肃、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约十多万人，抵达西宁，开始指挥作战。
  这些消息，都是来看我的八福晋说的。我的身体，自康熙五十一年以后，就一直不怎么好，加之常常思虑，现在，倒也不怎么出门儿了，四爷也一直未到我房里。按说，我都已经这样了，断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八福晋倒常常来我这儿坐坐。她精神也不似早年了，还是为了这几年八爷争储的事儿，只是偏偏那股子骄傲的劲儿，还在那儿撑着。
  如今，她便在我面前叨叨着：“十四弟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以后，意识到皇阿玛对他的莫大信任，因而便更加垂涎未来的御座。”
  她如今倒什么都跟我说，八爷也真是没指望了，我看看她，只笑不语。
  她才又说道：“临行前，老十四还与九弟频繁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