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子上的男人与女侦探

第40章


这是涉及克莉斯汀·萨克西丝的事。她遭到诽谤,受到摆布,就象圣诞节中午被凌辱和抛弃的玩具一样。想到这里她睁开了双眼,钻出汽车走向轮渡口。
  萨克西丝第三次的火岛樱桃园之行同第一次一样地艰难,海水打在渡轮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呼啸的海风吹进客舱,船舶不时地被汹涌的浪涛抬起又抛落,松散的机器齿轮声向乘客发出威胁,似乎它随时都会分崩离析。渡轮上乘客不多。一个身穿黄颜色橡胶雨衣的老人,带着一只小卷毛狗,脸在玻璃窗前凝视着笼罩渡轮的灰蒙蒙的海天。那只小狗喘吁吁地用舌头舔着老人的脸庞。
  “嗨。”
  萨克西丝循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望去。那个招呼她的人就是她第一次来樱桃园的时候认识的侍者。
  “保罗,记得吗?我替你端过苏打水。”
  “当然,我记得。你好?”
  “蛮好。我是了收拾东西动身回佛罗里达……找到他了?”
  “什么!”
  “你的兄弟——非嫡系的兄弟。运气好吗?”
  她想起了上次的情形,重新拣起她的谎言。“没有,运气不好,还在找。”
  “事情就是这样,要坚持。找到迪克·尼莱了?”
  “可以这么说。”
  “我没有见到他。我想他在关起门写他的一本新书。”
  萨克西丝想起手提包里的照片。“哦,”她说,“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她把从火岛的青年记者那里买来的尼莱和普里查德的照片给他看。他拿着照片,点点头,然后把照片还给她。
  “是迪克。”他说。
  “另外那个人认得吗?”
  “当然认得。有一次他同达克一起来过,我记得他独自一个人也来过两次。怎么?是你的非嫡亲兄弟?”
  “不是,”她说,“只是一位家庭老友。”
  他们站在靠樱桃园一边的遮棚下面。大雨继续倾倒而下。
  “带伞了?”他问。
  “没有。但没关系。”她道别一声就动身往尼莱家走去。她到住宅一边的沙丘的对面,聚精会神地伫立在那儿。
  自从截获尼莱所写的部分章节之后,仿佛自动导航仪上的每一个系统都把她准对地导向这个地方似的。
  她绕过沙丘走到锁着的大门前,大雨阻挡了她的视线,看不清楚里面的那幢住房,她只看到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要是他不在家,或者不肯见她怎么办,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她原先考虑到先打电话给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如果他在电话中说一声不,那么她怎么办,去找联邦调查局掌权的人把事情摊出来吗?他们已经撤消侦查了。
  这么做错不了,当她一边揿门铃的时候一边思忖。里边住宅的门前不见动静。她再次揿一下门铃,这一回揿的时间比第一次长得多。住宅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她用力地猛推大门。
  有一处窗帘拉开了,她看不清楚拉开帘子的是什么人。
  她等着。依然不见有人出来。
  她再次按门铃的按钮。住宅的门打开了。
  她以为是朱贝尔,可出来的是尼莱本人。
  “我是克莉斯汀·萨克西丝。”她朝里面叫喊起来。
  他站在门廊前望着她,看到她站在大门外地上的积水中淋雨好象感到幸灾乐祸似的。
  “我要跟你谈话。”她高声呼喊。
  他继续站在门廊前看着她。
  “你该开口说话呀!”
  他转身走进住宅。
  一分钟以后,朱贝尔出来了,手里拿着一顶打高尔夫球用的条子布大伞,蹒跚地向大门走来,打开门锁,看着她踏进大门向住宅的门廊走去。
  尼莱在门厅里等着。他穿了一条白色的斜纹布长裤,发胖的腰部包得紧紧的。上身穿一件紫酱色鸡心领拉绒运动衫,脚上穿的帆布轻便鞋。一头银发象平时一样梳理得有条不紊。自他独然一身以来,他还戴着镶有饰物的手链,眼镜的镜框是鲜艳的桃红色的。
  “萨克西丝小姐,”他矫揉造作地挥动手臂,微微地弯了弯腰,“胡佛先生的警察。”
  “尼莱先生。”
  “你身上都湿了。”他说。声音里流露出高兴的神情。
  “是的,我淋湿了。”
  “你该换衣服,会得重感冒的。”
  “不碍事。”
  “我要坚持我的意见。我这里有几个衣柜,你能找到合身的衣服。”
  “尼莱先生,我——”
  “等身上干了我们再谈话。我不能忍受站在我面前的女人从鼻子上往下淌水。那大粗鲁了。”
  她意识到他在故意装得玩世不恭的样子,想到上次他企图引诱的恶劣的举动,心里感到纳闷。她跟随他走入一间小卧室,他从壁橱里拿出一件首黄颜色毛巾布长袍和一双女人的拖鞋。
  “你换好衣服就到书房里来。”他说。
  考虑到这里的情况,她不愿意脱掉衣服,只是将毛巾长袍披在身上,换上拖鞋。这样稍稍暖和一些。
  她走进书房,尼莱在凭窗眺望被大风席卷的大西洋。
  他转过身,微笑着说:“好了,萨克西丝小姐,你又来了。这次来也是公事访问吗?我要不要把我的律师召来呢?”
  “两个问题都不对,尼莱先生,虽然我不是为喝一杯茶而来的。”
  他笑起来。“一杯茶怎么样?我有优质名茶。”
  喝点什么东西暖暖身体倒是有吸引力的。“好,很好。”
  他给楼下的朱贝尔打电话,要两杯茶。“萨克西丝小姐玫瑰花茶。我要黑醋栗树茶。”
  “想得出。”她说,
  “这就叫生活优裕的报复。好了,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说明你的来意。”
  她坐在他的办公桌旁的一张桔黄色的扶手椅中,他双臂相交地倚在办公桌后面的书橱上,脸上浮出一种挑战式的假笑。
  她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上回我在这里,你告诉我你不认识乔治·L·普里查德,就是那个被谋害的特工。”
  “我说过吗?”
  “是的。”
  “我想不起了。我想我告诉过你我可能在社交场合遇到过他。”
  “我说的是你认识他。”
  “哎呀,”他说,坐在他的椅子上转起来。“你来了我好心地邀请你进来,因为——坦率地说,萨克西丝小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随和,除非——唉,我是以慷慨的东道主和爱国的美国人出名的。”
  “事实是,萨克西丝小姐,你来做客我感到荣幸,但是对你的调查我无可奉告,绝对无可奉告。”
  她想起放在地上的手提包,从手提包里取出尼莱同普里查德在火岛合摄的照片扔在办公桌上。
  尼莱一动也不动。
  “请你看看这个,尼莱先生!”
  “一定要看吗?”
  “我想,在自己的舒适而隐秘的家中观看这张照片要比在法庭上看方便很多。”
  他的脸上反映出虚假的惊恐。“这位女士不仅美丽,而且冷酷无情。”
  他大笑出声,拿起照片,身体靠着椅背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把照片扔在桌上。
  “好啦?”克莉斯说。
  “好什么啦?”
  “照片上是你和普里查德。我还有目击者,他们在火岛大见到你们不止一次。”
  “目击者,很多次?”
  “不止一次。”
  “两次。不够吓人。”
  “一次就足够了。”
  “你说照片上同我一起的人就是死去的特工普里查德。我认为这个跟我在一起的人是我的律师。”
  “我不认为他是你的律师,尼莱先生。我知道这个就是乔治·L·普里查德。”
  “哦,你认识乔治。”
  “请再说一遍!”
  “乔治·普里查德,我的律师。”
  萨克西丝为自己竟然让他玩弄口舌游戏而愤怒。她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特工啊;她应以她的职务所赋予的力量去对付这个人。我本该拿出我在联邦调查局所学到的本事,她心里想。可是已经迟了。
  她隔着桌子望着他说,“尼莱先生,因为你正在写的关于联邦调查局的书,你同乔治·普里查德有了牵连。”
  他又采取了过分震惊的表情,但是倏忽即逝。张口结舌,手指漫不经心地捋着头发。
  “别否认了,尼莱先生。我说话是有所指的。”
  “你窃听我?”
  “我——是的。”
  “合法的窃听?”
  “你怎么知道窃听?”
  “这合法吗?”
  “那是我的事。”
  “侵犯了我的公民权就不是你的事了。你应该知道你在做违法的事,萨克西丝小姐。”
  “走着瞧吧。”
  “用电子计算机这一行业的术语来说,我是怎么知道我被‘撞击’的呢?我太粗心,萨克西丝小姐。我在传送之前常常要检查线路阻抗的情况,但是昨天夜晚我事先未经检查就开始传送了。过了几分钟我想起了粗心大意的人会碰到的问题。我就检查仪表。果然,阻抗下降,所以我就停止传送。”
  她微笑起来。“我还以为我的设备发生了故障呢。”
  他也笑了。“你的设备良好。唔,你大概隐约地知道我目前正在进行的工作计划。你搞到手的那几页——提到了普里查德。”
  “多次提到。”
  “还有呢?”
  “还有我认为在他被杀的那天夜晚你在胡佛大厦,而且你和普里查德之间的联系使你——唔,尼莱先生,当然我不能把你排除在嫌疑犯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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