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怀袖盈香

  
  柳夫人点头，笑着想说些好话，被老人一个手势制止了——
  “既然是莲二自己挑选的妻子人选，我们当然没有意见，只不过，身为未来的家主夫人，至少要学会基本的礼仪。不如……让这位小姐到京都小住几天？”
  “怀袖还要上学！”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莲二，我在问这位小姐！”老人冷哼一声，直直看向女孩。
  
  怀袖只觉得手上力道加重，略微沉吟，微笑道：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请您多多指教。”
  
  柳惊异，匆匆道了句失礼，拉着怀袖离开客厅。
  “别去——”
  “莲二，未来是要两个人一起守护的。一直都是你在努力，现在——”她拉下他的头，轻轻吻上脸颊： 我想守护的，不仅是未来，更重要的，是与你一起经历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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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红似火，疑是骄阳关来。
  
  日本京都素有红叶城的美称，当下正值十月，枫红染遍。整齐的街道两旁，树木是深深浅浅的橘红色.秋阳普照,到处是浓郁的秋意。
  
  不过很可惜，虽然是在这座城市最美的时候来到这里，但显然旅游这个词与被迫来接受所谓新娘礼仪教育的怀袖没有缘分——
  
  “君小姐，”走在前面引路的老管家忽然回头，拉开身边的一扇木门，对着怀袖敛手：“这是您的房间，三餐或者器用您可以直接拨内线电话吩咐我们，除此之外，请不要乱走。”
  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纸：“这是您这段时间的课程安排，请您务必遵守。”
  
  目送和那位太爷爷一样严肃的管家离开，怀袖才摊开手里的计划表，第一眼就懵了——
  这都是什么啊……
  
  茶道可以理解，柳家的本命技能；
  花道勉强接受，日本新娘必备教程；
  调香也说的过去，香喷喷的，增加生活情趣。
  
  可是……为什么还有空手道拳击剑道？
  
  还是说，这是隐晦的表明，各位长辈支持小辈以家庭暴力解决问题？
  
  无奈收起计划表，将行李拖进房间，怀袖稍微梳洗一下，便匆匆赶向将要学习花道的和室——
  要战，便来战！
  
  轻轻拉开门，花道老师还没到，和室里面却跪坐着一个熟人。
  
  “结衣？”小女孩回过头，圆圆脸，水汪汪的猫眼，赫然是好久没见的幸村家小公主一枚。
  怀袖张开手，接住扑过来的小萝莉：“你怎么来啦？”
  “柳家的爷爷邀请我过来学习插花，可是，我绝对不是为柳哥哥来的，”幸村结衣努努嘴，抓着怀袖的手臂猛蹭：“是因为姐姐也在这里，所以我才过来~”
  
  这样说来，结衣就是柳家中意的婚约者啊……
  怀袖不置可否的笑笑，刚拉着嘟嘟哝哝解释不休的小姑娘坐好，一个身着浅蓝和服，约莫四十上下的女人便走了进来。结衣从怀袖身上溜下来，乖乖坐好，双手拽着和服下摆，一张小脸皱得紧紧，颇为严肃地直视着前台上已经摆好水盆的老师。
  
  “菊代千惠，来自池坊流，”女人面向两人慢慢跪坐下来，俯身行礼：“接下来就由我为两位小姐教授花艺，希望不会辜负各位家中长辈的期望。”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菊代抬起头，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黑发少女，回想起柳家当家的嘱托，暗暗皱起眉头。
  
  “姐姐？”趁着前台的老师专心于处理手下的花，结衣一点一点挪过来，小小声：“菊代老师一直在看你。”
  “唔……”怀袖分心瞥了眼上面，又垂下眼，继续摆弄手上的花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回应她的心意……结衣也要小心，大婶凶猛，谨慎靠近。”
  
  “哦，”结衣怯生生坐正，手一抖，鼠尾草便歪着插进花盆。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小手一晃，揪下水盆里的花，藏进坐垫底下，然后轻轻拍胸，嘘了口气。
  看着小姑娘一连串动作娴熟毫不拖泥带水，怀袖忍笑，飞了个赞赏的眼神过去，逗得小女孩满面红霞，与窗外仿佛燃烧着的枫叶相映成趣。
  
  “君小姐，如果您愿意将视线移到花上的话，相信您一定能发现，您的水盆里的意象，已经超出人类所欣赏的美丽标准了。”菊代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嫌弃的扫了眼怀袖的作品，居高临下瞪着迅速低头忏悔的两人：
  “两位小姐应该更用心一点！”
  “是……”
  
  接下来的时间菊代盯得更紧，两个小姑娘连相视苦笑都没时间，被憋在和室里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捧着两颗被打击到碎成一片一片的脆弱心灵，几乎是狼狈而逃。
  
  “哥哥骗我，他说这门课很有趣的……”结衣拉着怀袖的衣角，委屈得热泪盈眶。
  “这位先生教的不错，只是稍微，呃，刻薄了一点……”摸摸小姑娘的头聊以安慰，怀袖暗自叹息。
  
  所谓下马威啊，你只是被殃及了……
  
  走在横木长廊上，听隐隐约约的风过铃响，看庭院中心枫叶飘零，感受身边女孩的支持和善意，怀袖心中，因为身处深宅牢笼的抑郁和焦躁才稍微缓解下来。
  
  曾经走过漫长的路，看过风采各异的景色，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是最心满意足的，是在恰逢其时的年纪遇到了值得认真相待的伴侣。
  所以这一次，我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你，以后的路怎样走……
  
  而我，愿意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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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袖在京都老宅那厢陪着一群无聊的长辈消磨时间，柳莲二这边也不好过。
  
  “我不同意。”
  又是简单的陈述句，幸村精市淡淡撇下一句，例行公事的撕掉柳递来的申请书，扭头继续指导非正选的训练。
  “我明白了，”微不可查地，柳轻轻叹息，干脆转身：“明天见。”
  
  你给我站住！
  
  眼看着人又要跑掉，幸村装不下去了，一把扯着柳，不顾路上神色讶异的人群，硬生生将人押解到社办，返身关上门，气急败坏指着他的脸：
  “你到底想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你想怎么样才对……
  
  柳莲二从沙发上坐正，慢条斯理的整理衣领：“只是想退出网——”
  “想都别想！”幸村沉下脸，平素温和的笑脸冷凝，尽管声音不大，却比平时更有存在感：“立海大不能少了你。”
  
  “精市，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网球上的传奇，对我来说，已经终结在国三的夏天。而现在，我会选择另外的道路……”柳双手交握，望着墙上挂着的锦旗，喃喃道。
  “传奇？”幸村同样偏过头，扫了眼那面“王者立海”的激励语，嗤笑道：“所有的故事，都是同一个开头。”
  
  从前有个……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只意味着一个时点……”幸村走过去，取下那面旗帜轻轻抚摸：“一生一次的17岁，绝不会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想要抓住这段时光，以最不会令自己后悔的方式，和你们一起，接受年轻的荣光。
  
  “你总是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虽然，事实证明你的确是对的。可是，真的没有遗憾吗？”
  从小学习茶道是为了家族，现在放弃网球是为了心中所爱。那么，属于柳莲二自己的选择，又是什么？
  
  “无论我们以后会走向什么方向，未来必然会从现在选择的脚下开始起步。你，一定坚持现在选择的，不会令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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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柳莲二号称立海大军师，坚定执着，认为世上最坚硬的是人的信念，相信未来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认定犹豫和迷茫都是令人误导的情绪。
  那么，现在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是什么？
  
  如果拿起手里的剑，我就背叛了自己；如果放下手里的剑，我便无法保护你……
  
  颓然仰躺在床上，柳单手遮住眼睛。
  
  “父亲，”片刻之后，柳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晚餐时您在家吗？”
  
  ……
  
  晚餐时分在家的不仅是柳爸柳妈，前几天带走怀袖的柳家长辈同样在场。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柳莲二——
  
  “抱歉……”
  “还有，我放弃继承权。”
 牵着我的手，即使闭着眼睛，你也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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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
  白发老人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气得跳脚，几欲吐血：
  “既然姓柳，这辈子都是柳家人。我们从小培养你，就只教会你不负责任吗！”
  “我不背叛家族，”柳抬起眼，直视指着自己哆嗦的长辈：“但是，我更忠于自己的心。”
  “是因为那个——”
  “不是，”微微睁开眼睛，柳站得笔挺，走近几步，对着家中长者跪下来：
  “如果没有她，我会离开得更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