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夜深暖暖爱

69 祭日


    自这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温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感受顾夜深的好,如果上天允许,就让她自私这一回,给自己的未来留一种不至于孤独终老的可能。
    早上来办公室完成例行工作后,温暖才得以喘一口气,泡一杯凉茶坐回办公桌休息。
    韩哲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语气像故作的轻松:“温暖,是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永远也不打算主动联系我?”
    温暖心虚,不自然堆了笑脸,“哪里,最近工作忙。”自上次他又一次求婚后,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任何联系,“夏天天气热,不太喜欢吃糕点,所以……”她也没去他的暖意糕点坊。
    “呵呵,没关系。”韩哲轻快地笑着,“幸好你没去,糕点坊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转让了。”
    “啊?为什么?”
    “嗯……”韩哲略微沉吟,语气变得沉重,“我的继父南风瑞突发脑溢血,他只有一个女儿,无人接手家族事业,我在去非洲前就是他公司里的总经理,他让我回去掌大局。这个月,我一直在朔城,也忙得焦头烂额的。”
    “你继父现在怎样了?韩妈妈她还好吗?”
    “他没事,已经出院了,一直在家里休息。妈妈也好,她今天跟我一起回枫城了。”电话那头忽然静默,片刻后,韩哲声音陡然低沉下来,“温暖,还是像以前一样,下午去墓地吗?”
    “啊?”温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童耀的祭日……”
    轰——
    温暖脑子里有一瞬间是全然的空白。
    童耀的祭日!今天是童耀的祭日!她竟然……
    “嗯嗯,还是像以前一样,下午去!”她赶紧回应,不会,今天是童耀的祭日,她并没有忘记,只是打算下午去而已!她真的没有忘!
    虽作如此心理暗示,脊背却已冒出一层冷汗。
    “我看,”韩哲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还是赶在上午去吧,澳洲那边天气不好,舅舅和舅妈被困在机场,大概要下午才能到……”
    温暖一怔,明白他的意思。每一年的今天,她都会错开与童耀父母的时间去墓地,既害怕看到他们痛心的样子,也害怕他们的指责。
    “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你过去。”韩哲声音很轻柔,有此压抑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调。
    “不,不用了。”温暖拒绝,“我一个人过去,一个人就好。”
    挂断电话后,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桑落微风风火火进来,她才猛然回神,抓起手提包:“落微,总经理不在,麻烦你,他有事找我,就说我有急事请假了!”
    她匆匆冲出办公室,直奔电梯。
    顾夜深从另一边走廊过来,看到匆匆忙忙的她,不禁皱眉,站到办公室门口,“桑秘书,温助理……”
    “哦,温助理刚走,她说有急事请假。”桑落微已抢先一步答。
    顾夜深双眉皱得更深,双眸沉了沉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今天,是童耀的祭日。
    温暖坐计程车去花店买了一大束六月菊后,直接去了墓地。
    童耀的骨灰并未葬回他的家乡樱花市,而是被安置在枫城郊区的“西山墓园”,这里埋葬的基本上都是贵族名流、老一辈官员将领,一般人都不能葬于此处,而童耀得以长眠于此,据说都是当年那位老奶奶的家人安排的。
    她沿着干净的水泥路找到童耀的墓,放下六月菊,静静地立于墓前。
    七月的骄阳火辣辣地倾泻而下,她望着墓碑上童耀的遗像,圆润而秀气的脸,乌黑的眼珠子炅炅有神,他露齿而笑,没有悲伤也没有寂寞。
    七年了,童耀离开,已经整整七年。
    忽然感觉,他的影像已经很模糊很遥远,就像这墓碑上的遗像,经过风吹雨打、日晒雪侵、时间洗礼冲刷,变得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像,独他圆润秀气的轮廓、乌黑的眼珠子以及笑容,还深深地印在脑海。
    她该悲伤的,她该痛哭流涕的,然而这一刻,她流不出眼泪,心里的痛,也不如以前明显。她没有细究这明显的不同,慢慢地蹲跪在墓碑前,伸手摩娑着大理石上他的轮廓。
    “童耀,暖暖来看你了。这次隔了好久好久,你不会怪我吧!因为最近几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唐子旷,还记得他吗?我跟你说过的,你离开五年以后,给我一个家,照顾我的人,我还给你烧过一张他的照片,但是现在,我和他已经离婚三个多月了,我有刻骨铭心的你,他有念念不忘的她……”
    她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提到孩子,也提到顾夜深,“童耀,唐子旷的她原谅他背叛,你会原谅我的背叛吗?我甚至怀了唐子旷的孩子。顾夜深说,孩子是血脉的延续,他的爱让人动容……童耀,在他那么真切地向我表白后,我应该守着自己的心搬走的,就像韩哲求婚以后,我不再联系一样,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走!”
    说到这里,温暖努力笑了一下,“我是不是不应该?可是童耀,他的怀抱好温暖,掌心的温度也刚刚好,他烧的菜很合我的口味……”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顾夜深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胸口的位置,心脏在那个地方剧烈地蹦达着,原来,她舍不得……
    忽然,她的声音陡然低下来,细若蚊鸣,顾夜深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身体”、“心”、“背叛”这几个字眼。
    渐近中午,烈日更盛,他站在那里,已经汗流浃背,想叫她离开,却又不忍心打扰。
    他想到七年前,童耀离开后的日子,有很多次他站在现在的位置,看到她不吃不喝跪在墓地形销骨立。他和康康也曾在她旁边站过很长时间,然而她,一无所觉,康康甚至叫唤过她,劝她离开,她都毫无反应。
    有一次,烈日后大雨倾盆,她终于昏死过去。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出于各种考虑,他把她抱至康康的住处,吩咐康康好生照顾她,女孩子总归容易相处一些。
    现在,她终于不再失声痛哭,时间是治疗一切伤口的良药,虽然,她伤得深,伤得痛,但总有一天,她会放下,他会帮她放下。
    烈日酷炫,他终于移动脚步,去停在墓园外的车里棒了两束花回来,他停在童耀左侧的墓碑前,将一束花放下,肃穆地鞠了三个躬。
    在和童耀说话的温暖转头望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又很快复于平静。烈日烧红了她的脸,嫩黄色丝绸衬衫已被汗水浸透,望着顾夜深,眨了眨眼,却未开口说话。
    顾夜深在那座墓碑前站了几分钟,才走到童耀的墓前,将鲜花放下后,同样鞠了三个躬。
    良久,他才开口:“暖暖,太阳大,该回去了。”
    温暖顿了一会才点头,伸手抚着已经发烫的大理石上的遗像,“童耀,这一次来,我竟没有哭,是不是,终于变得坚强一些了?”
    顾夜深走上前扶起她,“暖暖,童耀地下有知,也定会希望看到坚强的你,往者已矣,来者犹可追。走吧,再晒下去,晚上要头痛了。”他撑起伞,移至两人头顶。
    温暖顺从地任由他揽着肩离开,经过顾夜深之前鞠躬的墓碑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顾氏苏睡莲之墓”,他的亲人?
    “我奶奶。”顾夜深轻声解释。
    “也是今天祭日?”
    “不是,是她的生日。”
    两人回到停车场,上车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旁边,有两人撑了遮阳伞下来,打开后车门,又下来两位女士。
    温暖刚要钻进车,看到下来的是童爸童妈以及韩哲童素馨,又停在车门外。
    韩哲此刻亦看见她,立刻唤道:“温暖!”
    这一唤,余下三人都望过来,温暖只得走过去招呼,“伯父,伯母,韩妈妈。”
    童父童母同时打量她一眼,未出声,她尴尬不已,童素馨立刻迎上,“温暖,已经祭拜过了?”
    “是的,韩妈妈。”温暖点头。
    童素馨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望向童父童母,“大哥,大嫂,她也有心,每年都来祭拜。”
    二老又望她一眼,童母仍是满眼悲伤,童父轻点头,却也未开口说一句什么,只扶着老伴慢慢往墓园去。
    童素馨投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韩哲探眼望一下车内,只说,“温暖,我回头联系你。”
    温暖点点头,待他们走远后,才钻进车。
    车里的冷气霎时凉透了心扉。
    “他们还是不原谅我。”温暖呆滞地望着前方,苦笑,“我自己都不能够原谅自己。”
    顾夜深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头按在肩上,无声地安慰。
    “可那真的是我的错。”温暖闭上眼,悔恨交加,“当年,七月份有不少好日子,我却偏执地一定要选在今天。如果选的是另外的日子,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暖暖,别这么说。”顾夜深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没有人能预料哪一天会发生什么。”
    温暖终于忍不住轻轻啜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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