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咖啡半分茶

第39章


在机场时见过他们私下里相处的方式,老让她觉得有点不甘心,好像心里被什么激起潜藏的好胜心。
孟晓荷觉不出舒有几分好,只要每次见到她,就会冷眼在心里品评两句,他选择的女人不过如此而已。时间长了,没把他们的事放心上,可每次一遇到,她又老好奇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事。
“还有事,先走了。”子律根本不作答,直接告辞离开。剩下孟晓荷自己一个人不无尴尬的站在吸烟区门口。
又回去准备点上烟,下意识瞄了眼他走远的方向,孟晓荷佯装没怎么在意,可身后的朋友们还是上前打趣了几句。
“他谁啊?看上了?!”
“没!一个区的,本来想去他那边开制琴室,没谈成。他身边有人了,也在我们区,挺不起眼一个人。”
“那还怕什么,抢过来就行了!挺帅的!”朋友们哄笑,反而是孟晓荷不笑了,嘴角嗤的呲出两个音,靠在墙边打亮了火机,把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大口。
烟雾吐向窗外,慢慢散在清新潮湿的空气里,很快就淡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瞬间的过程畅快淋漓,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好回味的。以前她经历的看过的感情也大都是这样,这个圈子换伴儿比换衣服还勤,也是总所周知的。可直到遇到他们俩,看到他们手牵手一起走进画展大厅,那种视觉的冲击,孟晓荷老是忘不了,觉得以前自己的日子缺少了什么,过得不得劲。
社区里有人说他们儿戏罢了,可她一打听,人家都一起五年了,最初的羡慕,慢慢就变成了一种嫉妒。在医院妇产科遇到她看门诊,嫉妒更上了一个层次,总是看着舒就觉得心里不平,为什么她就幸福了,独霸了那样一个男人,现在还有孩子了。
弹弹烟灰,收回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朋友们的谈话,孟晓荷尽量让自己忽略与他偶遇带来的冲击。这次来国外,她本没打算刻意遇到,结果反而遇到了,他又是很冷漠的样子。他比想象的还不容易上手,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只好放弃改换目标,不过目前,她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这样的相遇以后,她相信下一次也不会很远。
到展厅和展会主席告别,再走回街上的时候,正是一天最暖接近正午的时分。子律独自在街边走,心里不听盘算着回饭店以后的事。
昨天弄得有点激烈,她好像见红了,说自责,又有种畅快淋漓灵肉合一的满足感。他是在这方面看得很重的男人,工作以外,最好的放松休息就是性。以往总觉得他排斥自己,不尽情投入,不懂得好好享受,都是他强迫来的。昨天听到她表白后,说的做的都是他盼了四五年的,一时自己都激动的很难把持。
本来有好多事想教她,可见她在身下娇弱无力的样子,他又回到那种凌驾她之上的强大快感里,有些恣意妄为。子律经过路边药店停下来,觉得该进去买点东西,出来手里纸袋不知装了什么,他一脸的笑。
天气很好,没搭车,他继续沿着古城街道循着记忆的方向往饭店走。经过面包店买了块她喜欢的提拉米苏蛋糕,又在拐角花店拿了束新摘的雏菊。
进了饭店,三两步跨上台阶,也没坐电梯,大跨步往楼上跑,子律心里惦记着一会儿带她去哪。停在门口,很着急开门,一门心思都是到她枕边给个早安吻,再把昨晚那些话多说几次。
有些话说了一次,后面就变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
他也爱她。
太爱了。
白咖啡(中)————沦落
其实参加完餐会,又走了一路,子律回到饭店时已经快中午了。推门一进屋就觉得出奇的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想到她可能还在睡,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把装点心的小盒子摆在客厅餐桌上,新鲜的雏菊还捧在手里,准备进卧室送到床边搏她一笑。
昨晚确实把她累得不轻,睡下时天都蒙蒙亮了。开始时候她很高兴,弄得他兴致极高,全情投入。后来察觉她有些跟不上,状态也不好,让她休息以后才又继续。他忍了些日子,解禁以后总有点控制不住的追求快慰。她的身子骨再怎么休息,应付他也显得比较吃力,子律以前一直都不太满意这方面,可昨晚却觉得完全不一样了。袒露心声之后,两个人就好像融成了一体,要也不再只是身体的满足,总觉的心里缺东西空落落的地方终于填满。到后来,自己也有些发飘,感觉不真实,总有一两秒被这样突然而来的幸福冲昏头脑。
进卧室前,去烧上热水,想到她醒了可能会口渴。刚才路上琢磨,她的体质经过一番累,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房间里休息,哪都别去,晚上一起在餐厅吃顿像样的晚餐。
在这样陌生的异国小城了解了彼此的心意,终于过起平静舒心的日子,子律以往毛躁烦乱的心情也平息下来,小心推开卧室门,先叫了她一声,等了一下没人应。
床头被一半流泻而下的丝质床帏幔住,只能隐约看出个起伏的影子。窗帘都挂着,只露出一个角,因为没有开过窗,空气里还弥散着星星点点情欲的味道。
她一侧的被子团着,子律想起昨晚她脸上小动物一样无辜慌乱的表情,心里软软的。准备把花摆在枕边,用露水冰一下她的额头,把她弄醒,。可刚抬手拉开帷幔,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一两秒,花落到凌乱的被褥上。
舒并不在床上。
早晨离开时她缩在被子里的地方,如今空着,只横摆着枕头,显得有些乱。他起身前占了她整整一夜,直到她身体留下温度。可床单已经凉透了,除了她睡过的痕迹,还剩下一小片干涸的红色。伸手过去摸,子律不敢确定是什么,可指尖上沾到,带回一股铁腥的味道和没有干透的血迹。
心往下一沉,一把掀开被子,一小片痕迹下面,还有一大片更骇人的红色,被整个被子挡住了。奔到床一侧,发现她穿过的鞋子还摆在床边,床边的地毯上也留下了零星的血渍,滴了几处就不见了。
脑子里嗡的一下,头晕目眩,子律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劈开一样。把床幔扫开,掀掉床上所有的东西,一层层下面,都透着血。他一下子急了眼,把被单枕头扔在一边,冲进卫生间和衣橱里找,什么都没有,奔回床头抓起电话打给前台,按键的手指都在发抖。
接线生的英文很生硬,子律声音也变了,房间门牌竟然说错了两次。挂了电话在房间待不下,往楼下冲,刚到一楼,已经有几个饭店保卫部的人在等他。
“她人呢?”
“房间里的女士和你什么关系?”
对方表面上例行公事,却像押犯人带他到房间里问话。子律本来心头就火烧火燎的着急,根本没法好好配合,见对方一直问,没说两句就压不住起身扑过去,抓起对方的领子红了眼大声的吼:“问什么问!她人呢!她怎么了!”
全然不觉自己喊的都是中文,只顾的手上一个劲的发狠。看到血后,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愤怒瞬间暴涨,克制不了自己,只担心她受伤了,出意外了。
被饭店的人拉开,不甘心,他继续冲着对方咆哮。
“你们把她怎么了!她人呢!”
“先生,您先冷静一下,请配合我们调查。”
负责人一面安抚,一面等着双年展和使馆的回复。因为事出突然,又是外国人,他不敢草率处理。
等到四方把误会解开,饭店方肯交出医院地址,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
子律也不招人吵架了,冲上去抓住写着字的纸条转身就往门口冲。毕竟是异国他乡,举步维艰。出了饭店的大门他就陷入茫然,哪个方向都是路,却不知道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手里的纸条要揉碎了一样仅仅捏着不敢放开,他很害怕,在这样的时候一旦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上车要给司机解释又说不清,还好双年展协调人赶过来上了车,用斯洛伐克语替他报了地址。
“她怎么了?”
对方很谨慎的沉思了一下,只简单回答:“到医院就知道了。”
白咖啡(下)————沦落
烦躁,焦虑,护士推开病房带他进去的那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几个小时累计在子律心里的不安,终于因为见到舒沉淀下来。
病房并不大,护士一指引着他到床边。舒就躺在床中央,盖着毯子,没有枕东西,头微微垂到一边,散开的黑发铺在身后,像早晨他离开时那样沉睡着。两只手舒展的搭在毯子边缘,一只手卷起的袖口上还吊着点滴,瓶中的液体正缓慢的输入她身体里,黏在手背上的一块刺白的胶布固定着点滴的位置,就提醒他她病了。
淡淡的粉色房间,没有一片苍白,她看起来也是完好无缺的,只是睡熟着,和平时睡着时一样。可能是太安静了,总让子律有种错觉她醒不过来了。护士调节好输液速度,走过去拉开一些窗帘,搬了椅子放在床边,示意子律过去坐下。
“她还不会醒,麻醉的感觉要几个小时以后才能过去,不能枕枕头,不能喝水,有问题可以按这个键叫我。”
护士详细叮嘱了一番,子律站在门边一一听清楚了,却失去了马上过去看她的勇气。远远望了很久,确定她在呼吸,她偶尔会皱眉他再找回些感觉,慢慢跨到床边,拉起她的手。
从回到饭店房间开始,子律经历了他人生里第一次全然的失控慌乱,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突然就什么都不剩了。一切都没有照他预想好的那样,透过阳光应在她脸上的光点,竟然找不到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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