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掌飞的欢喜与哀愁

57 第五十五章 启程北去


萧壮壮一面打点行李,一面偷看坐在一旁似乎在发呆的萧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公子,我们真的明天就走吗?”
    萧扬看了他一眼:“萧壮壮,你这是打算叛国吗?”
    萧壮壮的小脸登时就吓白了:“没有没有,壮壮怎么敢,壮壮只是……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
    萧扬只觉得胸口被狠狠一撞,舍不得这三个字也只有萧壮壮能说了,他身为辽国的世子,却是连说这三个字的资格都没有的,以他的身份与责任,他不可能也不应当说这三个字。
    距离那日已有半月之久,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万家一门因协助柴青池谋逆,本该诛杀九族,但真宗体谅他们也是受迫,只罚没了大部家产,将万家父子黥面流放,尚给万青芙留了条生路。而柴青池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连他那位亲娘柴氏都没有带上。对他来说,要的就是天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这份冷血无情表现得如此坦荡,倒也叫人无法看轻。
    当日前来救驾的乃是赵恒的亲随,宫中禁军首领向天鸣,也就是萧扬那日在西湖上所见到的那名男子搬来的,据说白先生也在里面出了一份力,至于到底出了什么力,向天鸣不肯说,白先生也只摇着他那把秃了毛的羽毛扇,作诸葛神侯状摇头道:“不可言啊不可言。”萧扬知道,他肯定不只是做了好事而已。
    武林中人死了一半,活下来的也是元气大伤,中的毒最后居然是南宫绯解开的,他在整出戏里唱的是什么角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至少没人抓到他的把柄,他也就能继续逍遥下去。因为本就与官兵不合,大多数江湖人都即日离去,只剩下一些伤重的,暂留下养伤,此刻也已走得七七八八。
    流传在所有人当中的,除了这个教训,还有柴青池当日询问几位武林名宿的一首诗,那似乎是前朝诗人吟咏松树高洁的一首咏松诗,却不知为何被柴青池拿来咄咄逼问。萧扬不是没有好奇,但这一切的谜题都随着柴青池的离开而无人能够解答了。
    被解答了的只有“隐封门”的来历,原来世上真正的“隐封门”却是已故宰执吕端吕老先生为防万一,匡扶社稷而设下的帝王暗卫,而辛媚娘正是吕老先生的养女,昔日在长安离开众人也是为了得到了有人要对真宗不利的消息。
    “萧扬,准备好了吗,去北关夜市吃烤鱼吧。”门外传来衣掌飞的声音,萧扬顿了一顿,努力收拾了脸上表情,故作轻快地应了一声才走出门去。
    萧壮壮在后面看着,撇了撇嘴,没有说出口:“公子,你的脸色真难看。”
    事隔半月,杭州城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街上来往的军士还是比以前多了。北关夜市再开是这半月来的第一次,也算是百姓告别阴霾,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的表示。
    萧扬与衣掌飞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竹签串着的烤鱼。衣掌飞那日为他拦下□□,伤筋动骨,只差几分便要废了一双手,所幸有药师孙圣之全力相助。
    “萧扬?萧扬?”
    “啊?”
    “在想什么呢?”衣掌飞的手上还包着布带,白先生居然还在那上面画了花,说是受伤也要追求美感,同样是悬壶济世之人,与孙圣之的严谨厚道相比,白先生实在是……人果然是不能与人比的。
    “没有。”萧扬有些讷讷地,“这些民间的东西真是好吃,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忘了,你曾经吃过一次的。”衣掌飞笑道,“就是我们刚刚到杭州城的时候。”
    萧扬想起来,那时候便是在万家的宅子里,也是晚上,他靠在衣掌飞的怀里,听他说话,吃着那尾焦香四溢的烤鱼,后来衣掌飞还出手替他教训了壅灵。
    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萧扬忽然急起来:“小飞……”
    “嗯?”
    “我……”
    “怎么?”
    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又能说什么呢?不想离开,跟我一起走吧,还是别的什么?
    于事无补。
    “小飞,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呢?”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
    “嗯?”衣掌飞愣了愣,伸出手摸摸萧扬的头发,“萧扬当然就是萧扬啊,还能是什么?”
    萧扬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起来。问这个对感情迟钝的家伙,能问出什么来呢?自己怎么变得比这个傻瓜还要傻了?
    “萧扬,你笑什么?”
    “小飞。”
    “嗯。”
    “我叫萧扬。”
    “我知道啊。”
    “记着我的名字,不要忘了,我叫萧扬,衣掌飞遇见过萧扬。”
    看着那目瞪口呆,显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家伙,不知为什么就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只能低下头去恶狠狠地咬口鱼,含糊不清地说:“太辣了。”
    “公子,真的要走了吗?”
    “萧壮壮,你想叛……”
    “公子,我们走吧。”
    萧扬最后看了一眼室内,拿起包裹,走出大门,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人正在门口站着,白先生趴在一头骡子上流着口水,似乎还没睡醒。
    “萧扬。”他说,深深的眼瞳在晨光中似乎比日光更耀眼。
    “嗯。”心似乎都要跳出胸腔了……
    “要回辽国了吗?”
    “是啊……”
    “居然这么早就启程?”
    “嗯……”
    “幸亏昨晚我把行囊都整理好了,否则不是要你等?”
    “……”
    “一起走吧。”
    “……”
    “萧扬?怎么了?你怎么……怎么哭了……”
    “谁说我哭了!!!我又不是女人!!!”
    此时正是宋真宗景德三年的炎夏,距离那一场令整个武林风云变色的血腥屠戮尚有两年,距离辽世子璟王萧扬以谋逆篡位下狱尚有七个月。
    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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