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爱无痕

  被扛在他的肩膀上，路克已经饿的无力反抗了。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些流浪猫肆无忌惮的跳上垃圾桶。
  ……妈的。
  
  一醒来，就看到一个香喷喷的蛋糕充满了视线范围。路克想也没想的一口啃上去。
  身边传来呵呵的笑声。是那个黑发少年。
  【跟我回家。】
  那温柔的声音，让自己心头暖暖的。
  然而路克却努力摆出一副臭脸：“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重华笑着向前倾着身子，满脸奶油却还要装酷，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啊……
  “帮我，杀一个人。”
  “没问题，小爷我很强的！”
  重华忍俊不禁：“好，好。”他站起身，喊了仆人。
  “先把这只脏兮兮的小猫洗一下。”
  ……谁是脏兮兮的小猫啊喂！！！
  
  “……重华哥，我准备好了。”眼前的路克，与几年前捡到他时完全不同。标致的脸蛋，红润的嘴唇，细腻的皮肤柔如凝脂。垂下眼抚摸着他的脸，重华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
  “……活着回来。”
  本来想好的种种承诺在这句话面前统统失去力量。原本以为他会给自己打气加油，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可以说“要与老头子同归于尽”这种话，然而他……却说：活着回来。
  重华哥，你……在乎我么？
  这个捡来的脏兮兮的小猫……
  ……杀了哈瓦以后，□的效果过去，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然而每天每天住在那空无一人的房间，路克怅然若失。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嗯。
  那么……然后呢？
  就像迷雾大团大团的聚拢了过来，路克使劲的拨着，却越拨越密。
  要窒息了……
  “重华哥，我还能做什么？”满怀期待的问他，然而得到的只是一笑和一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我不要……
  没有你的生命，我不要。
  浓重的迷雾，压在自己身上。路克努力的喘息着，分不清是实，是梦。
  
  那些琐碎的片段，每次想起，都会隐隐的心痛。回忆结束后，路克瞟了一眼桌上的日历： 2009年10月10日。
  真是个好日子……
  一年后的今天，会有人来给我扫墓吗？
  重华哥……
  身后的门开了，一堆人涌了进来。路克仰起头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回过头去，露出一个凄婉又美丽的微笑：
  “重华哥。”
  
  ……韩国。
  紧紧的抱紧腰间的双枪，艾伦恐慌的看着路边形形□的人。这是自己第一次自己出来。除了双枪，什么都没有带。有一秒钟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一想到宋正勋的绝情，心里就好像挖了一个洞一样，空空的痛。
  我要走到哪里去？
  伽马……我好想你。想到心好痛。
  故意避开了和宋正勋常去的地方，走到一个黑暗的小巷里，默默的蹲下。如果，哥哥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勾起那痛苦的回忆，那么，不如，我消失吧……
  我们……从此再不相见。
  抬起手来看着指尖。仿佛还留有哥哥衣服的温度。艾伦把手指凑到嘴边，轻吻啜泣。我好没用……明明是自己要离开你的，为什么心这么痛，好痛……好痛啊……
  “呜呜……呜……”
  低低的啜泣声，很快被来往的车辆湮没。
  
第三十六章  我想珍惜你
  
  然而醒来后，却完全没有列维的消息。原本以为他会陪在自己身边……卡洛尔使劲的摇了摇头，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耻。我恨他……绝对……恨他。无比悲哀的，就算失去了缪，家族还是正常运转着，卡洛尔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纷至沓来的公务。没有安慰，没有问候，列维就像消失了。卡洛尔叹了口气。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列维很聪明。
  所以，在这次交易不得不见到列维的时候，卡洛尔不禁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无论如何他救了自己，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不管他还有没有在自己身边安排奸细，无论如何……我，难道应该微笑吗？
  人群让开了，一对一的握手，终于轮到了卡洛尔。他抬起眼睛，尽量平静的看着列维。列维的表情还是那样温和，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礼貌的点了点头。
  ……只是……
  ……只是这样？
  卡洛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以往列维任何一次见到自己，都是3次亲吻的见面礼节。这次，是点头示意。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吧……
  我们，从此，毫无干系。
  ……好的。
  
  10月10日。
  空间转换到中国，上海。
  刚泡好的茶叶，还散发着袅袅的香气。路克端起茶杯，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放下了茶杯。
  “……比我想象的要早呢。”
  重华皱起眉头，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宋正勋事件，自己也不能发现这个神秘人的蛛丝马迹。他在黑暗中，操纵着几条暗线，他了解组织内部的一切信息，他已经在内部呆了很多年，他是……【最不会去怀疑的人。】
  重华的余光看了拓己一眼。以前还怀疑过是拓己……
  没想到，是他。
  “路克……事到今天，我已经无法挽回，你杀了毕煜炎，杀了英国的接应，差点杀掉‘毒蛇’，利用小海，以及引起‘正’家和‘见莲’的矛盾……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事件毫无联系。”李重华惋惜的看着他。
  “什么？！炎哥是他……”小海闻言吃了一惊，随即充满恨意的瞪向路克。在拓己严厉的对待自己那次，自己蹲在楼道哭泣，是路克帮助了他，自己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告诉了他很多内部消息……
  路克轻笑，似乎毫不理会的看向窗外：
  “重华哥，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没有等待回答，他自顾自的说着：“我在那个角落，和流浪猫争抢食物。是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我捡回来。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不惜生命。”
  他捂住额头：“也许……是这份心情过于强烈，重华哥，你太要强了，我也是，为什么……你不肯展现一点软弱，让我来保护你？”
  重华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不会。”自己的肩头，有朋友，有手下，有家人，有“见莲”。父亲死后，自己就是“见莲”的顶梁柱，任何时候都不容许一点软弱。因为……这就是责任。
  路克呵呵的笑了，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在你落魄的时候，把你捡回家。所以，我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见莲’的崩溃。”随即他突然转身指着拓己：“都是你！！！！你破坏了这一切，凭什么！！你只是是重华哥捡来的一条狗！！！你凭什么……”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拓己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重华身边。
  重华叹了口气：“路克……”突然路克抬起头诡异的笑了，手伸向衣内掏出了一把枪对准重华——
  “呯”和“哧”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华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个滚烫的高速物体“蹭”的贴着肩膀射穿自己的头发。等拓己慢慢的把带血的刀插入刀鞘时，才看清楚，刚才与自己对话的路克，此时人头落地。
  拿着手枪的身体，沉重的倒在地上。鲜血高速喷射，还留着余温的茶杯里，鲜红的液体慢慢化开。
  在所有人有所反应之前，这一切已经发生。等手下们才反应过来掏出枪的时候，只能对着一地鲜血目瞪口呆。
  拓己……他是故意射偏的，他……想死。
  强忍下心中的悲痛，重华颤抖着声音下令：“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走漏消息。”
  “是！！！”手下们答应着。
  重华看向那站立不动的人。始终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拓己，我们走。”
  ……一动不动。
  重华皱了皱眉，伸出手挡住了手下们，转头说：“你们先下去吧。”
  手下们惊异的看了主子一眼，又顺从的低下头，点点头走了出去，不忘把门带好。
  “拓己。”
  ……一动不动。
  “拓己！！！”
  重华冲到他面前，看到他使劲的闭着眼睛，浑身不住的颤抖，刀都险些拿不稳。
  “没事了……拓、”还未说完，已经被一个有力的怀抱紧紧拥住。好痛，仿佛要嵌入骨头一般的疼痛，使他身上恐惧的颤抖直接的传达到重华的身体。他轻拍拓己的背：
  “没事了……”
  强烈的恐惧使他不住的颤抖，泪水就这样滑下脸庞，沾湿了重华的肩膀。他呼吸不稳的大口喘息，刀掉落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重华，仿佛要确认他还活着。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重华闭上眼睛拥抱住他。第一次见到拓己如此的恐惧，像一个失去了保护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茫然而无助。
  大脑一片空白，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耳中持续的耳鸣声渐弱，视线终于清晰了。拓己慢慢的抚摸着重华的长发，终于发出了声音：
  “主子……”
  回应他的是更紧密的怀抱。拓己叹息一声，把头埋在重华的颈窝，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地说：
  “不要离开我……”
  是血腥味的刺激吗……为什么我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