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残梦

  黑长老的一双眼阴鸷鸷的投在了他身上道：“楚云飞啊？”
  云飞也觉着他那眼光中似另有些怪意，只是也顾不上，一双眼无半分退避、畏缩的应道：“是。”
  万没想到，黑长老接下就是对他一示意后旁的一把破椅子道：“请坐。”
  云飞那双眼这可是一扫坚然前态的一下就错愕了！那真是纵经千思万测也没想到，这在心里已不知骂了多少次的老恶魔，对己竟真如待客人般还挺客气的！并且老恶魔之前看去那品性是不但恶肆，且粗劣下作、随口脏话，又竟还懂礼貌用语呢！云飞在那当时难以置信得竟然如发懵、傻眼般了一瞬后，就赶紧一聚神、镇定，他此际已很知为落寒顾虑，先听顺大长老之言的坐入了那椅中，而后就见大长老此刻那态度还真是很好、太好的，竟然不但是请自己坐，还肯听依己言的也不难为落寒了，伸手就打开了落寒脖上那项圈的锁扣，让他解去了那套恶劣不堪的束具！
  云飞犹是有些真不敢相信老恶魔就能这样的好！同时也直生了一下可谓纯稚的惊喜感！然而，随后的事态也就让他明白了他的傻气，确实是、天下哪能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让他得着？！大长老接着就从那床头桌上又取起了一样东西——一根粗短棒子！
  云飞竟象是一种很迟钝的紧张起来了的感觉，因虽然那根棒子实在是很明显的除了打人根本就不似再会有别的用、让他也能测到大长老意欲何为，可他又还是难信抑或是不愿信；并且大长老之后看去就很是平静、自然了的，拿着棒子的右手在膝上随便一搁，一时再无一动，一双眼也微垂了下去似养神般，没半点表现、示意是要对落寒干什么。
  可是紧接着，落寒却动起来了——似已很习以为常、且总就是具有着那么高度的自觉性的，根本不需长老有半点吩咐、监督，就那么能自己会意明事、又冷淡平常的转身向了床头那边，伸出了那两条衣上早染凝血迹的手臂，抓在了那张桌子的沿上，俯撑着弓起了那一背，展供在了长老面前。
  云飞也再不需费力还有什么别的猜测和不信了，因大长老接着就举起了那只右手，很有力度的，带响一声风啸而下，一棒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落寒那方才似都要给撞断了般的脊背上！
  随后就是一下接一下的！手起棒落，没一点含糊、怠力的！
  而落寒也就是□着那方才似都要给撞断了般的脊背，只是随着那棒击的势道向下晃动着那一下一下而已！
  其实这些也不过都是转瞬功夫，而云飞也是不知怎么的竟可看过了转瞬功夫后，才一惊省似的几乎是从那椅中跳了起来般道：“你干什么？！”
  大长老的那双阴鸷眼又投向了他，并且还大有好笑之色了！让云飞也立刻自省刚才这话又是说得无比傻冒、可笑！随后又就是很知顾虑到落寒的没有再冲动上前，大长老却又对他那傻冒一问还很给照顾的正经一回答：“教训他啊，不过也不全因他先前的胆大妄为，这也是平时对他常有的一种教育方法，这就能让你大惊小怪了？”
  云飞只能是觉邪教就是邪教，并且是黑道第一大邪教！自己在这地狱教里已是见识到了一个又一个象他这样、让人简直就是没话可说的人！不，不是人，是恶魔！
  而大长老可不管他那双眼瞪得有多惊愤，又对他抛眼一示意那椅子，还很给他讲道理的：“我让进门来的客人那就该请坐，而客人也该有客人的样，不该干涉主人家的私事，坐回去吧。”
  云飞此刻对大长老那么耐心解释的良好态度却很不知感好的、又有些似欲冲动的感觉了，他也不是就忘顾落寒的了敢和老恶魔直明的对抗起来，却也真的很想斥骂、声讨他一下的！可正这么着，本一直俯垂着脸的落寒却一下就后转过头先对他一迭暴骂起来：“你那么固执的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要观赏这个的么？！那怎么这才刚一开始就受不了了？我都早说了你他妈的没那能耐就早滚蛋啊，这会又这么一副没用无谓的样子干吗？！莫非是你那真够聪明的脑瓜还认为自己能阻止得了什么吗？你是还嫌这事完的太快让我太轻省了呢吧？！”
  云飞在不自觉中早已紧紧捏起了双拳，真是拼命控制着那激啸的情感和难禁的颤抖！烈目滚烫的凝视了他一瞬后，猛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振坚毅之色的竟都象带着些悲壮之味的坐回了那椅中去！其后也就是那样的坚持旁观着，大长老又如前般对他不疾不慢、却无停止的脊笞起来！
  一下接一下的，逐渐的，落寒那脊衣上有血洇现出来了，而云飞看得出，黑长老那击打是有一定的轻重、力度的，使得落寒不是淋漓状态的出血，而是道道血雾之状！后他才想到，大长老那是还要让落寒给他干活、所以才没有无限制的恶肆重打。
  那血色在黑色衣上虽是比较不明显的，却也足够、太够叫云飞觉得醒目清楚、触目惊心、心疼如绞！再见落寒那也是随着那棒击势道一下一下晃动着的细碎的发际有些湿濡了，再后些时，竟是让云飞觉得每晃动那一下就似有排汗珠洒下来一般！那呼吸也深重起来了！一直坚持直站着的双腿开始打晃，忽然一下弯倒了下去，而又马上就站直起来；再后，弯倒的次数多了，又一次，是一时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大长老却一如上次的即刻相逼：“站起来。”
  落寒那一直紧抓在桌沿上不放的双手又死命一撑力，就支撑着站起来了，又将那一背挺供给他！长老这倒又没就继续开打了，而是很□、玩弄的，伸出那棒头一抵顶起他那俯垂着的脸，还很埋怨他的：“看看你现在这承受能力，也太差劲了，大不能让我尽兴！”说着却又口气一转、格外开恩的给予理解、体恤了：“不过也是，人是铁饭是钢么，肚子里没货，那意志上再想强硬、实际的体力也是不行的。”
  云飞虽是早也见到本是极其坚忍能受的落寒也不过这些天时间就给劳累、消耗成了有那般疲惫、虚弱的样儿，可是此刻听到他这话还是竟觉象大为惊动般的又直冒一句：“你连饭都不让他吃？！”
  大长老顿朝他一瞪眼、好怪他的：“我哪有不让他吃饭？我还要他保持体力给我干活呢，照料一个病人、尤其是一个危重病人可是有好多劳役要干的！我是专门交代他们每天送饭来时都给我再配份狗食，可他和小时候一样，宁可饿死也不肯吃那个，每次也都是直到耗到象这般不济事了的样儿时，我也就只好让他吃人饭了，不然若真给饿坏了还怎么伺候我、再供我虐玩？可他那种心地真是从小就是很坏的，生怕我称心如意呢！”
  云飞再度对他只有哑口仰视之能！愈发只觉他们地狱教里真是此类高人辈出，从最初见到的白虎，到后见的龙子，再到后闻的残童子，现在又是这黑狗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让他没话可说！只有叹为仰止的份！另他又想到，落寒对那些单纯的身虐无论多重怕都还好些，可这种就如对狗一般的作践污辱才是让他最难忍受、大受消耗的！
  而他这么一无话，大长老便也无话了、又不管他了，就那么重于诲人、带病坚持、孜孜不倦、精力奇好的继续起了他那项教育工作！
  云飞一面又大感起他这老人家虽很有自知之明的似也能认清他自己的病情，可这会看去又全没什么危重病人的样了！一面则开始极端的佩服上自己了！因那明明是如坐针毡、却又偏偏就可坚持的扎扎实实的坐着一径旁观了下来！直到当然是大长老自己觉得可以了，停手放下了那棒子去，这一事就算完了。
  落寒也是这才松开了那双一直紧紧抓撑在那桌沿上的手，虽是在深重喘息、浑身颤晃着，却马上就又坚撑着站直起来了！
  云飞一直紧紧相凝的眼又一阵滚烫，那当然是无比渴盼能对他有所照顾却不能举动的，正难受如焚间，却又得到了“解救”的再顾不上他了，因得相为顾向大长老了！
  大长老是完了落寒这一事后、此时便也又开始顾向他了，一双眼仔细的打量起了他。
  云飞被他注视得很不舒服，他从大长老的眼中又看着了头前那种似还有点古怪的意色，此际是顾上、生起了猜测不定的愕感，而紧接着大长老就让他很明白的获得了那愕感的确定——说道：“原来是出落成了这个样子，还行吧，挺有些亮眼的象是个妖物呢，只是和我原本想象的大不一样，跟你那该死至极的老子没一点象，他那长相挺有些威猛之气的呵，身骨也高壮，你这个头若照他比也太矮了些，怎么遗传的？怪道人常说儿子长得象娘的多呢，尤其是这双狐媚眼。”
  
  
二 烟波又起（6）
  这下竟是云飞和落寒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一惊愕、圆眼！又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就又都赶紧注视回了大长老，那真是如闻爆炸性消息的太感意外、震动了！
  大长老对他俩那副样子似也有些早在意料之中之色，接着就大露出了种玩意得到了满足般的笑样！
  云飞这才如惊魂一省般想起要问！而那口齿都似不灵光了般：“你……你认识我爹？！……还有我娘……”其实也不知当从何问起的直出了这一句后，便又疑测起也不知他对自己那可谓是真真假假、乱七八糟的身世、来历究竟是知道多少的，刚才这话意所指的就是自己的那生身父母，还是王爷和王妃？
  而又是紧接着大长老就让他很明白了，阴森一冷笑：“谁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