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

第25章


  
  车里坐着刘少康,赵似还有顾倾心,再加上赵仅与我,可不是热闹么。
  赵似见我上了车,亦是震惊。而后,鄙夷地瞧我,开口就问:“姑娘应承本王的药呢?”
  他比那日我见着气色好了许多,却仍看得出神思不振。我给他的药丸连我自己都不知能保他几时舒坦,定是相思蚀骨又发作了,他才同我索药。
  我双手摊开,轻轻一笑:“那时楚王是拿我的命相要挟,我不得已才赠了王爷一粒药丸。现在。”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再道:“人人都知楚王不过是阶下囚,凭什么我要给王爷药?”
  “你!”赵仅听罢,气得直想站起身,却被刘少康按住。他道:“嘉鱼,不要胡闹。若是身上带着药便给了楚王罢。”
  我心里更觉好笑:“不知刘大人又是凭什么认定我非得给楚王药呢?”
  刘少康也不再说话,似是沉痛地偏开头。
  
  “嘉鱼。”这回是赵仅唤我,满目哀求,尽在不言中。
  我终归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个白瓷小瓶,交予赵仅。他朝我点头,倒出颗药丸送与赵似。赵似得了药,忙往嘴里送。赵仅约是又想起什么,不等我阻止,连着药瓶一并都给了赵似。
  “哼,最后也是到了本王手里。”
  赵似连吃了好几粒药,神情得意。
  “左右就这么几颗,王爷何不一次都吃了,到时候再毒发,我就爱莫能助。”讨厌一个人,便是怎么瞧他都不顺眼,直恨不得把他从眼里剜走。
  “哈哈,有趣有趣。”一直未说话的顾倾心笑得甚是张扬,“仅哥哥,嘉鱼这样才算是有意思,不怪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叫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收敛了些,端正坐好。
  
  不过一低头的瞬间,听得“啪“的一声,即刻抬头,赵似凶狠地看着顾倾心:“贱妇!那日不过是顾及你父亲的颜面,才未加追究。如今当着本王的面还与别人勾搭,你可知道本王一日不死,你就还是楚王妃!”
  顾倾心抚着脸,嘴角亦有血丝溢出来,嘲讽地望着赵似道:“王爷当我是楚王妃,我可从未觉得我是楚王妃。”
  赵似还待动手,却被赵仅抓住手腕。
  “四哥。”
  赵似望一眼赵仅,只好气急败坏地松了手。
  
  车内着实沉闷,加之刘少康一路招摇过市,行至天已大暗才进了江夏。
  车一停稳,我就急急下了车。等刘少康安排好房间,便对赵仅说:“我在江夏有一位好友,此番来楚地叨扰她几日。这回再离开,也不知何时再有机会见她。我想去看看她。”
  赵仅听罢,沉吟着点头:“应当的,不若我与你一同去吧。”
  我知他约莫又是担忧什么,也笑着点了头,说:“惠王是又怕我悄悄的走了?”
  他拉着我的手,出了客栈。
  
  江夏这座小城,平日夜里格外静谧,今儿却花灯高悬。街上不少人三三两两携手向汉水边而去。我忽而想起今日已是三月三上祀节。楚人尚巫,每年的上祀节都要由一位品性高洁的女巫在河边为人们举行除灾祛病的仪式,谓之“祓禊”。祓,意思是祓除病气,使之清洁;禊,则是指修洁净身,除去污秽。楚人认为水是至洁之物,在水边“祓禊”,洗涤身体,就可以祛灾禳福,确保一年平安。
  而江夏的上祀节与别地又有不同,都是夜里悬着花灯办的。到了巫女祈福完毕,水边更是烟花四放,斑驳灿烂,煞是好看。
  想到这儿,我便引着赵仅也往汉水而去。
  
  沿着汉水边支起竹子,拉上线,上边儿挂了许多灯。一盏一盏,都是定情的男女亲手画上的。上祀节自古也是楚地男女定情的时节,楚人从来豪放,有情便说,比之那些道貌岸然、满口是礼非礼的所谓君子,不知好了多少。
  赵仅见着这盛况,亦是十分惊奇,睁着眼左右瞧了好久,问道:“嘉鱼,这灯挂着也是有名头的么?”
  眼前是一盏素灯,白皙的绢布上只题了一句诗:平生不知相思,才知相思,便患相思。我举着灯,对赵仅道:“嗯,这些灯都是一对对有情人画的。挂在这儿,算是许愿吧。”
  赵仅听后,似是想到什么趣事,乐了,拉着我向一旁的小摊上而去。买来一只素灯,向摊主要了笔墨,挥手画了起来。不多时,我再看,竟是画的我的模样。
  我心里一惊,看向赵仅。
  
  满江的花灯都不如赵仅此时的桃花眼妖冶。睫毛扑闪,一下一下抖落一世繁华。夜风里的花香熏得我有些醉了,隐约觉得江面粼粼的波光蹁跹舞动,洒在赵仅的发上,眉上,有着青幽的美感。
  他画完,抬起头,淡淡一笑。
  世上最美风景,不过如此。
  
  “嘉鱼,我画得如何?”
  我略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的样子,不由好笑。看过多少好看的人儿,今夜怎么看赵仅看得竟迷了神。
  接过赵仅画的灯,正是我那日在刘少康院里第一回见着他的情景。画中的我恍恍若有所思,脚下踢了一块石子,赵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我一笑,对他道:“我那时险些摔了。”
  
  赵仅看了灯,又看我:“我远远便瞧见你了,也不知你想些,路边的石子也没看见。说来还真是,起先只觉得你好看,真的好看。忍不住言语调笑了几句,看你敢怒却不敢怒的模样,心里更是欢喜。回了府细细思量才惊觉,你那眉眼,那唇齿可不就是女装的结绿公子么。正巧夏侯季找过我,一琢磨便知事情不单纯。”
  “可越是接触你,心里越是欢喜。又心疼,又欢喜。怎么能有你这样一个人呢,没权没势偏偏满心仇恨。叫我如何不爱,只想把你捧在心尖尖上疼。”
  
  我不语,拿过赵仅手里的笔,在那画旁题了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赵仅看后,浅浅一笑。点了灯,再挂上去。
  我知道,他一直都是懂我的。
  是时,水边烟花点起,放花千树,玉壶光转。身边是笑语盈盈,听得赵仅凑在耳旁轻声慢说:“嘉鱼,嫁给我。”
  我只略微点头,道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好日子差不多了,
进了京,
就麻烦了……
啧啧
啧啧……
第 27 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开始纠结了……
  待烟花燃尽,再去寻柳姑娘。在她屋前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心中觉得有些惊奇时,隔壁屋里出来一位大娘,打着灯笼问道:“这样夜了,怎么还有人来寻胭脂斋的柳姑娘?”
  我颔首:“大娘,柳姑娘不在屋里么?”
  大娘打着哈欠,揉揉眼,上下打量我与赵仅半天才回道:“柳姑娘昨儿出门了,说是去靖州不是青州采购什么花去了,哎,我也不大明白。”
  原来是这么回事,险些以为柳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朝大娘福了个礼,谢道:“这么晚了,还劳大娘特意出来一回,真对不住您了。我们是柳姑娘的好友,若是柳姑娘回来了,还麻烦您同她言语一句。就说绿竹来瞧过她,没见着人便回去了。”
  大娘点头,再看我们一眼也就进屋去了。
  
  回客栈的路上赵仅左右打听了柳姑娘许久,我耐不住他问就同他都说了。
  “柳姑娘是旧时我在江夏认识的,她独自经营着胭脂斋。那些年得了她许多照拂,这回不是她打点一番,我也进不去王府。”
  赵仅似是了然,道:“原来是这般。莫怪那时发现你没在客栈了,快马加鞭赶去江陵也没寻着你。敢情你是先在人家屋里住了一阵的。”他微微摇摇头,长叹:“嘉鱼啊嘉鱼,你还有些小聪明嘛。”
  我不过一笑,道:“对付你这个风流王爷还是够了的。”
  赵仅听罢,又胡闹起来,圈着我在怀里。好在这夜里路上无人,若是大白天的,岂不让人笑死。
  “够了够了。不过本王打心眼儿里盼着嘉鱼再笨一些,再笨一些。这样,本王才算踏实。”
  也不怪赵仅如斯念想,自与他相识,我不是绸缪着如何从他身边跑开,便是瞎许些誓言,他心里应当是忐忑难安的。我想着今后,沉吟一阵,对他说道:“赵仅,这回以后,我再不同你分开。”
  赵仅淡淡一笑:“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再想偷偷溜走,也要看本王准不准!”而后拍拍我的头,揽过我肩,向客栈走去。
  深夜,我们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落下远去的长影。
  
  第二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同赵似乘一辆车了,可其他的车里亦都是赵似府里的姬妾亲眷。思量许久,我忽而有了想法,拉过赵仅在一旁,眯着眼同他商量:“不如咱们骑马吧。”
  赵仅左右瞧我许久,闷着笑问道:“嘉鱼你会骑么?”
  马这动物,四个蹄子,一张长脸。我看过,摸过,养过,还真没骑过。
  不由垂了气,甚是哀怨地摇头。
  赵仅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许是瞧我有些可怜,又去牵来一匹马,抚着马的鬃毛,对我道:“教你骑它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我同骑一匹还是行的。”
  这样也算是不错的法子,忙点了头答应。
  
  “那嘉鱼就先上去吧。”赵仅拍拍马鞍,拉实肚带,示意我上马。
  从前见过爹爹骑马的情景,心里一想,就拟着爹爹的样子踏上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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