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木兰

39 梦乡


“那你为什么整晚都没有笑过?”
    冯非寒呆住了。
    她却继续说:“我知道因为在镇上我只顾游玩耽误了时间,连累我们赶不及去云城。但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为什么整晚还是那么不开心,连对着两位老人家也没笑过一次?”
    正准备出房门的那对老夫妇也闻言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冯非寒。他们这时也发现他的不妥了?
    冯非寒深黑的眸子变得更加的幽暗。
    “娘子,为夫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们不是一起游玩的吗?”他展颜一笑,“我的娘子与众不同,不像一般的妇人,一上街就吵着要买一大堆胭脂水粉首饰,活活地闷死了她们的相公。你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不喜欢你呢?”
    花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露出笑容,脑子当机了。虽然他脸上还有两块黑印,带着些微滑稽,但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使他像个恶作剧的顽童,为他带来了几分天真。他嘴角慢慢翘起,形成一朵笑花,两颊边似乎还有笑涡,她的心窒了一下:天哪,这男人居然还有笑涡!她最不能抵挡这个了!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她顿时觉得春风融融,溪水潺潺,桃花灼灼,芬芳郁郁,光华满枝。——千年冰山融化竟是如此美景!难怪他平时总是不笑,只因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无人可抵挡他的轻轻一笑。
    花翎看见他微笑着走向自己,伸开双臂将自己牢牢地抱在怀里,知道自己应该退开、应该挣扎,但大脑的命令传送不到四肢。她浑身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头被他按着抵住他的下颚,鼻尖差点触着他的颈脖,呼吸里尽是他清爽的男性气味,熏然欲醉。他的体温是如此炙人,她从来没有试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响亮、激烈,她分不清这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他的?
    刹那若经年。
    “你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吗?只怕你玩不起。”他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她从迷离中醒来,抬头看见他正望着自己,眼神是一贯的冰冷,甚至还带着些严厉,仿佛刚才那温暖醉人、无法抵挡的一笑,只是她的幻觉。环顾屋内,不知道何时那对老夫妇已离开,连房门都带上了。
    室内一片安静。
    她呆楞了片刻,终于想起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因为要和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同床共枕,自己心怀不忿,居然迁怒于冯大将军,为难于他来撒气!这不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吗?
    “哦……将军赶路赶了一天,风尘仆仆的,该好好洗洗,再睡个好觉。我去厨房去给你准备热水。”花翎不待回答逃出了房间。
    她在院子里见到老妇人正在喂鸡,便问:“大娘,您家中可有浴桶?我想为将……相公准备一些热水沐浴。”
    “有的,不过不用夫人动手,老身来准备就是。”老妇回答。
    “不,我来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上手的。”她跟着去厨房。
    “夫人可是很疼爱你家相公呀!”老妇取笑,“不过你家相公长得可真俊,如果不是脸上有些印记,那可是天人才有的样貌。”
    花翎不出声,坐在灶边,不时递着柴火,火焰映得她的脸红彤彤的。
    等花翎准备好沐浴的一切用品,叫冯非寒沐浴时,他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将她赶出了房间。
    她便又走去厨房找老妇人,和她谈了一会。正想起身去看看冯非寒是否沐浴完毕,门口却传来他的声音:“娘子,我已经沐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她一探头,见冯非寒立在外面,松松地系着一件长袍,长发披散着,脸上还带着那两块黑印,月光下乍一看有些吓人。她一阵偷乐:终于将这绝世美男折腾成一副鬼样了!
    “嗯,我再准备些热水。”
    “那好吧,我去找张护卫谈点事,等会儿就回房。”他说着走向张立建的房间。
    花翎连忙装了一桶半热的水,提到房间,迅速地洗完澡,当然还记得用白绫将胸部裹起来。虽然张立建说它很小,但好歹小笼包也是一个包。这几年一直都这么裹着,高峰都压成丘陵啦!再持续下去,可能就成平原了。
    她将脏水倒掉,又将浴桶等物品放回厨房。后来回到房间,左等右等也不见冯非寒回来。
    “不如我先睡,哪怕是假装先睡着了,也不用直接面对他那么尴尬。”
    打定主意,她便脱了外衣,穿着中衣爬上床。但左思右想,左翻右转,就是无法入睡。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穿好衣服再次回到厨房,打了一盆水回房。
    在房门口却遇到了冯非寒,他惊讶地说:“难道你还没有沐浴完?”
    “不是,我早就沐浴完了。”花翎将水端进房,将门反锁起来。
    “那你打这盆水来干什么?”他坐在床榻上问。
    “给你用啊!”花翎拿出自己的汗巾,湿了湿水,递给他,“把你脸上的东西擦一擦吧!”
    冯非寒接过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又将汗巾递回给她,她看见他额上似乎还有一点没擦干净,便又上前为他擦了擦。然后洗了洗黑迹斑斑的汗巾,发现根本没办法洗干净。她只好叹了口气,随手将它晾在床边的一截栏杆上。
    做完这些事,她便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走上前去。
    “时候不早了,现在就寝吧!将军是习惯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我习惯一个人睡中间。”他说。
    花翎闻言额角的血管爆掉了一根,这不是存心捣乱么?
    “那将军是叫我睡地下吗?”
    “当然不是,我可不想明天照顾病人。”
    “那将军您究竟是睡里面还是外面?”她想到他传说中的妻子,他不是对她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吗?她在生时,他不是得习惯分半边床给人么?
    “我睡外面,你睡里面。”他挪动身体让出位置。
    花翎顾不得羞涩,赶忙脱掉外衣,爬到床里边躺下。他也灭掉了油灯,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拉过她身上的被子盖住自己。
    花翎面向墙壁侧躺着,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明显高于自己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地由后背传过来,弄得她浑身燥热。她还感觉到他有一绺长发正触着自己的后颈,轻轻一动,奇痒难忍,但她又不敢转身拂开它,唯有不住地往里挪。
    “你在干什么?像只虫子似的挪来挪去。”他轻斥道。
    “哦。”她不敢再动。
    “你干嘛像只壁虎似的紧贴着墙壁背对着我,转过身来!”他又说。
    “我习惯了这么睡觉的。”她可不敢转过身来面对他。
    “可我不习惯,我不喜欢有人背对着我。”
    花翎没有办法只有转过身来,也乘机将那一绺恼人的头发拂开。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内,借着月光,花翎看见冯非寒平躺在床上,露出那让人嫉妒得发狂的绝美的侧脸,肤色白净,似乎散发着微微的光芒。美玉无瑕,美男难拒。
    花翎连忙紧闭双目,此等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床上共卧的情形,是谁都要被诱惑化身为狼人了,再看下去她非流鼻血不可。
    今天骑马奔驰了一天,真的很累,花翎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尤其是大腿内侧,在马背上太久,几乎磨肿了,现在麻麻地刺痛着。她一边惦记着自己的伤痛,一边竭力忽视身边的生物,努力设想明日去云城刺探消息可能遭遇的情形,慢慢地竟然睡着了。
    不久,还进入了梦乡。花翎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做梦时很多时候她都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正如现在。
    她知道自己走在梦里,梦里自己穿着一套夏天的运动服,白色的短袖上衣,天蓝的及膝短裤,露出一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腿,腿是那么纤细,像两条面筋,脚上穿着一双最平常不过的回力牌白色运动鞋,鞋面还沾着些泥土。这似乎是她十六岁时的形象。
    这条路她很熟悉,道路两旁是高高的玉兰树,地面上落着一些白色的花朵,她可以闻到玉兰花特有的清香。她又习惯性地捡起一朵玉兰花,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放进裤袋里。接着又继续往前走去。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呢?”梦中清醒的另一个自己在说,“接下来又会是一样的吗?”
    接下来对面走来一个人,看不清是谁。
    “咦,来人了?今天怎么不响铃了?”梦中的自己又说。
    那个人越走越近,但始终无法看清是谁,甚至连穿什么衣衫也看不清,但她可以强烈地感觉到这是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有温柔的目光,浅浅的笑容,他正无限怜爱地望着她,她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幸福、温暖。
    “这个人是谁呢?在我的一生中从未被一个男人如此注视过。”梦中的自己说。
    终于,那个男人走近了,一把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很宽广,很温暖,她觉得暖意融融、心身舒畅。
    然后,他吻了她。非常温柔地,无限怜惜地,轻轻地,柔柔地,慢慢地,他的唇探索着她的唇。
    “这个梦好真实呀!难道我做春梦了?”潜意识里清醒的那个她问。
    那个吻由最初的轻柔渐渐变得炽热,他的唇离开她的嘴,又恋恋不舍地轻咬她的耳珠,她的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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