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知道事情始未的三个人都闭嘴不语,没过多久方于谦就离开了若音。后宫毕竟是女眷休息的地方,不能逗留太久。
夜幕渐渐低垂,当黑暗覆盖了整个皇宫的时候,若音的殿内己经点上了灯。几个宫女替她整理着房间,铺着锦被,伺候着她歇下。
她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一种愧疚的感觉弥上心来。自从她进宫到今日,皇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就连一句责骂也不曾有过,即使外人都传言他疼爱的是潘贵妃。
可是她却重重的伤了他,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但是从他不怒反笑的脸,带着黯然灰色的眸子,紧握的双拳,以及掐住姐姐脖子的那只手上突起的青筋,都告诉着她他在忍耐。就连他最后转身离去时的身影,都好似在克制着粉碎一切的力量。
顾不得殿外的黑暗,她披上狐裘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顾不得匆忙跟上来的若萍以及几个侍女,她要去看看他。心里的执念让她脚步走得越来越快,几乎没用多久的时间就己经到达了议事厅。从殿外看去里面还是点着灯的,暗示着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了手阻止了跟着来的所有人。[我只是来看看皇上,你们都回去吧。]
若萍张口欲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窗口,又看了一眼一脸坚持的若音。叹了口气,率先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若音踏上了阶梯,走到了殿门口。
[皇上,是臣妾。]尽管一再的深呼吸,还是控制不了她那颗跳得剧烈的心。
正当她怀疑皇上不会让她进去的时候,殿门却突然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脸阴郁的皇上。
一旦看到他,若音心里原本一堆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像是蛇般紧紧咬住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必须轻轻的。
[你来做什么?]他开口说话了,暗哑的嗓音纠得若音的心又是一疼。[来看朕如何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神魂颠倒,心碎神伤吗?]
浓浓的嘲讽让若音觉得心痛得更厉害了,沉默了半晌,她呐呐的张开唇。[皇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皇帝突然觉得心里更加烦燥。后退一步就想把殿门关上,可是若音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牢牢的抓着门框。
[啊!]一声痛呼让皇帝停止了关门的动作,抬头看去竟是若音的手被他夹在了门缝里。他复杂的又瞟了她一眼,倔强着不肯去探问她的伤势。
[皇上,对不起……]这一次若音很干脆的把最想说的话吐了出来,仿佛怕下一刻这扇门就这样关了。
又是沉默,他等着她继续说,而她却等着他的回应。
然后若音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的人就被他卷进了门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己经被放在了临时充作休息之地的床榻上。
[皇上……]她惊慌了,不停的往床内缩。因为她看清楚了,皇上那双黑曜般的眸子像是卷上了风暴,变得黯黑,里面仿佛还有着浓浓的报复。
不,不。她只是来道歉的,只是来道歉的啊。
[对不起有什么用,朕当初迎你进宫的第一晚,为什么不夺去你的清白。或许那个时候,你就己经与方大人勾搭上了吧?]他邪笑的看着床上弱兔般的若音。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很不好过。可是张牙舞爪的悲伤喧嚣着要找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就是对这个女人的侮辱。
[不……皇上,求您饶了我。]她害怕的讨饶,这时候的皇上根本不是她平素见到的他。他的眸子里带着仇恨,带着欲望,让她觉得好害怕,好无助。
听到她的求饶,皇上反而笑出声来,坐在床沿欣赏着她的惧怕。[你刚才来的时候,没想到朕会这样对你吗?你以为男人的忍耐会有多无限,你让朕饶了你,那为何你不饶了朕。]说着,他像是怒极了一样猛捶了一下床沿,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皇上,我……臣妾只是觉得难过,想来看看你。]她惊慌得不知所措,那声巨响将她的恐惧提至最高。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他愿意的话,自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皇上又笑了,若音看到他的眸子里有着东西在闪耀。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泪吧。她被震撼了,原本害怕得瑟瑟发抖的身体奇异的停止了颤栗。
一股心痛袭上来,她是该死。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竟忍心伤害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她咬着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而缓缓的闭上眼眸。
[如果惩罚臣妾能让您觉得开心,那就来吧。]
事到如今,就用她来赎罪吧。至少可以让眼前的男人不再这么难过,那就伤害她吧。
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能坦白的告诉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她难过的闭紧双眼,等着。
可是等了许久,皇上什么也没做。她睁开眼,看到皇上仍然是愤怒的盯着她,眼里却少了狂风暴雨。
[这是施舍吗?你当朕是什么了?]他仍然是坐在床沿,仍然是那样牢牢的盯着她。可是看到若音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除了心痛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他是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女人呵,可是老天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一届君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是尽管如此,他却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心。
[我……]若音怔愣了,她想到自己这样宛如受刑的凛然,是不是再一次狠狠的伤了他?他们对望着,彼此都猜不到对方的思绪。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的声响。
[是谁?]他转过身子,看着倒映在门窗上的影子。
第二十八章 火刺猬
[是谁?]他转过身子,看着倒映在门窗上的影子。
继他说话之后,一个细尖的嗓子在门外喊道[皇上,潘贵妃那边出事了。]
房内的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若音连忙爬起来,从床上走下来。
[你先过去,朕随后就到。]冷眼看着若音的举动,那迫不及待离开他的急切再一次伤了他的心。听到门外侍兵走远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好似作下了一个决定。
[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他难过,但并不代表他的判断也会跟着出错。
若音思考了半晌,决定据实以告。[当初替太后诊治的时候,臣妾就发现太后的脉象不同寻常。后来,是……有人告诉臣妾,太后中了一种名为金蚕的毒。所以臣妾自作主张,找来了火刺猬。]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明显一顿,最后决定不说出师兄的名字。
皇上也在听到有人两字的时候,眸色黯了一下。[你为什么肯定是潘贵妃?]
[因为太后告诉臣妾平日吃过东西都有经过银针试毒,只有姐姐端过去的补粥是没有经过试验的。所以……]所以她才敢断定这事一定和潘贵妃脱不了干系,虽然她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那么,咱们现在就过去吧。]顿了一顿,皇上冷冷的开口。
[咱们?]他的意思是和她一道前往吗?
[是,你!和我。]他淡淡的声音,好像怒气己经消失了。若音听到他说了一个“我”字,心里竟又是一痛。至高无上的君王,竟以我自称。想见他对自己的无可奈何,还有疼惜。
[走吧!]还不等若音回过神来,他就己经先离开殿内,往潘贵妃所在的钟柳宫走去。若音连忙跟上脚步,前往一察究竟。
当他们俩到达钟柳宫的时候,里面静得连冷风吹进来的声音都听得到。看到皇上欣长的身影,在场的人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吭。
若音后一步到,抬头看了下在屋里的人。除了宫女和侍卫外,还有潘贵妃,她身旁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骄傲的昂头起斜视着她,就像在看一场好戏似的。姐姐与师兄也在场,地上还蹲着仍然在吃东西的小家伙。
静默了半晌,潘贵妃突然哭着走到皇上跟前跪下,一张俏脸顿时泪流满面。
[皇上,好吓人啊。臣妾刚想就寝,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这么一只怪物。]她避重就轻的哭诉,企图蒙混过关。
可是皇上并不是一个愚昧的人,他俊眸微眯,仔细打量着中间那只模样怪异的生物。[那个东西嘴里咬的是什么?]
听到皇上这么问,潘贵妃稍稍停止了抽泣,怯怯的回道。[臣妾也不知道,大概是什么虫子吧。只是这宫里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豢养模样这么凶狠的东西,实在太可恶了。]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皇上己经了解了实情,不仅不说实话,反倒模糊焦点。
[你撒谎!]若音清脆的声音受不了的指控。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平日里恃宠而骄,还想要害太后。一想到太后所受到的折磨以及三番四次差点命赴黄泉,她的怒火就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只模样怪异的小家伙是什么吧?]她质问着潘贵妃,而后者听到她的问题,不以为意的转身看着皇上。
[只有养得出这种东西的人才会知道是什么怪物。]
[它叫火刺猬,是金蚕的天敌。如果你不知道它,那你应该知道金蚕吧?]说完后她满意的看到潘贵妃的身子一震,继续说到。
[凡是有金蚕出没的地方,火刺猬就算隔得再远也能闻得出味道。而今天晚上火刺猬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它嘴里所咬的就是你所养的金蚕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养金蚕的目的在哪,但是太后所中的毒,就叫金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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