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菊与刀

第225章


我猜,他一定是派人到界港去,调节器来上好的马铠送我,对不
对?”
“是啊!”
“光秀!”
“在!”
“你要牢记在心啊!接受他人赠礼时,虽然赠主并未要求回报,但是对方的诚意却包含其中,
随着礼物而送了出去。这种礼物,才是最珍贵的。更何况,只需由对方所送的礼物,就可了解
送礼者的个性,你懂吗?嗯,不愧是德川家的传人,果然十分细心。”
另一方面,信长对于光秀一直未能恢复昔日风采的表现,心显得忧心忡忡。
“怎么样?把这些东西放在马背上使用,可是一点也不会令人觉得有失面子啊!而且,又很符
合实用性,这一点他倒是想得很周到。平常,节俭固然是种美德,但是一旦碰上必要的情形,
就不能吝惜金钱。到底不愧是家康,心思果然超人一等,你可不要输给他呀!”
“是,我一定牢记在心。”
“对了,光秀!我看不如这样吧!你瞧,光是这些马铠,必然就耗费了不少金子,但是我却只
给了他骏河一国而已,而且家康都还不曾由当地受到半文钱哩!这一次的旅行,势必耗费大笔
金钱,沿途又要到京师、大坂、界港等地参观。即使就这么回去,沿途也需要一笔旅费啊!所
以我决定,在他所磅的三千两黄金当中只收两千两,其余的一千两就由你退还给他,作为到京
师、界港等处的旅费吧!请你把我的意思转告他,毕竟彼此都是外家,既然他如此诚心待我,
当然我也必须有所回报才对!好了,还有人在等我,今、明两天就由你接待他吧!”
说完,信长便离开了仓库。
光秀楞楞地拿着烛台站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
(这是另一个难题?)
光秀突然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信长话中的含意,这使得他感到相当困惑。
(信长为什么收了礼物,却要把金子退回去呢?)
对光秀而言,以一个五十万石的太守身分,又是年龄超过信长的织田家重臣,怎么能像个孩子
一样,因主人的命令而把已经收受的黄金,又退还给家康呢?当然,家录是不可能接受的。然
而,信长却只是轻轻松松花地撂下一句话就走了,难道这又是他故意设下的陷井。想到这里,
光秀的全身忍不住颤抖着。
(难道信长又故意要我感到困惑吗?或许他并无此意,但是相反地,或许他认为家康所送的礼
物太多,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加强本身的威望,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意吧?所以他故意把礼物退还
给家康。不过,问题是,办这件事的人是光秀。如此一来,颜面尽失的人也是光秀。)
“日向守先生,你怎么啦?”
光秀那动也不动的样子,使得身后的守卫诧异地问道。当对方出声时,光秀正想着方才信长所
说的话。
“噢,不,没什么、没什么!”
光秀慢慢地移动身体,不时安慰自己,不用担心,最后家康一定会收回那一千两黄金的,因为
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办呢?
“你们都听到大人的吩咐了,那千两黄金还要退回去,快把它搬出去吧!”
“遵命!”
出了城门之后,光秀更觉得心情沉重。
(为什么我所做的事,都会被挑剔呢?)
光秀边走边想。对于家康,光秀渐渐觉得招待他是件很吃重的工作。如果照原订计划以京都风
俗招待他,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他只不过是个乡巴佬罢了。总这,以这种人为招待对象,实
在令他十分困扰。
由于他是织田家的亲戚而非家臣,因而使得他在乡巴佬的气质当中,仍然保有三河武士颐指气
使的霸道。或许正是如此,才使得他成为骏、远、三等三国的太守吧!
当他走进大宝院,来到为家康所设置的客殿时,发现家康已经洗过澡,正略事休息准备吃饭。
而他那瘦小的侍卫松丸,则不断地揉捏他那肥厚的肩膀。
“很抱歉,打扰你休息的时间。“
“噢,是日向守先生啊?从这里可以望见笼罩在暮色中的安土,气势果然恢宏壮阔,景色更
是如画。“
家康边说边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他看业和信长一样,凡事大而化之。
“很抱歉,打扰你了,由于大人传下口谕,因此我必须立刻前来告诉德川先生,希望你能原
谅。”
“没关系!有什么你就直说好了。”
“对于你的礼物,大人十分喜爱,指示我们凡是有用的都可以留下来,不过,对于黄金嘛。”
“对于黄金又如何?”
“这个……”
说到这里,光秀急得满身大汗,手也不停的擦着布满额上的汗水。对具有京都风精神的光秀而
言,退回已经收受的礼物是相当失礼的行为,这使他难以启口,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这个,有关黄金的事,在三千两当中,你的诚意令人感动,因此大人决定只收两千两,其余
的一千两,就作为你们这次的旅费,我是奉旨传达命令,希望你收回一千两。”
家康微微歪斜着头,看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似乎相当迷惑地想着这件事。
“你是说大人只要上二千两,其余的一千两则作为我们这趟来此的旅费,是吗?”
“是的,他要还给你一千金。”
“日向守先生,我知道这是右府先生怕我们为这趟旅行花费过多的美意,但是请你要他放心,
平常我们就有周详的计划,以筹措旅费。如今,对中国之战正如火如荼地展开,这是我家康一
点心意,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请你代我这么告诉大人吧!”
光秀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更何况,根本没有理由退还。但是,
如果他就这么回去的话,一定又要遭到信长大声辱骂了。
“但是德川先生,这是大人的意思。”
“哈哈,日向守先生,你这么想就错了。”
家康笑到:“所谓大人的意思,是指右府先先生的趣意,根本不能代表右府先生的意思。我很
明白右府先生的心意,自从攻打甲州以来,金钱上的花费必然十分惊人,因此我相信他的手头
并不宽裕。这三千两黄金是我的一点心意,说什么他都得收下。如果你因为他不收,就说是上
意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不过,请大人放心吧!我们这党人平常粗衣粗食惯了,因此不必
太多费用。反之,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事,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如今,右府先生正向中国
出兵,这一仗可说是统一日本的关键。一旦成功,就能带来万民企盼的和平。所以,在这千载
难逢的好机会里,无论如何都要让我略尽棉薄之力,这样不仅能使我高兴,也是我们共同的心
愿啊!希望你回去告诉大人,请他务必笑纳。”
听到这里,光秀自觉颜面无光,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虽然家康所说的话很温和,但是却条理
整然,根本不容他人拒绝。
这时,光秀连声说这是‘上意’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认为如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家康小声地说:“事实上,这一次我们不只是献上一点军费罢了,在指挥对中国之战的筑前大
将那边,我也派了一名老臣前去,那人就是我身边这名侍卫松丸的父亲鸟居彦右卫门。我认
为,羽柴先生一定会觉得人手不足,因此只要我有余力,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在此之
前,我们需要的,是右府先生的允许。如此一来,假如大人退回我们所赠的千两黄金,岂不是
有违我等的本意了吗?再说,有关鸟居先生的事情,我也必须和大人谈谈。所以,你认为这么
做恰当吗?”
无计可施的光秀,只好两手俯伏在家康面前。起初,他以为家康送这么多礼物,只是为了讨好
信长。想不到他却是考虑到对中国之战,关心这场攸关日本统一与否的关键战役,希望能出兵
帮助秀吉。身为外人,家康竟然提出这种问题,使得光秀一方面对他很不以为然,另一方面却
自觉羞愧。因为,身为织田家的重臣,对于这场战役的前途,竟然远不如对方了解,和家康比
起来,自己更像是个外人。由此看来,要想说服家康收回那一千两黄金,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噢,和要我收回千金无关吧?”
“不,正是这件事情,我愿意以性命做担保。希望你帮帮忙,听我说几句话。”
说到这里,光秀早已双手俯伏在地,不敢抬起头来。他觉得非常羞耻。但是除了求家康帮忙之
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了。如果对方不肯答应,他实在不知如何回去面对信长。
“你看!连家康都了解我的心意,难道我不应该更为他考虑吗?我叫你把一千两黄金送还给
他,你竟然又把它还了回来,你到底会不会办事啊?”
接下来的,一定是信长的谩骂及切腹自杀的命令。
“德川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大人的脾气,当他说要怎样时,就一定要做到,绝对不许任何人违
拗。”
“是的,这个我明白。”
“大人说你们这趟的旅行需要很多花费,所以要我把一千两黄金还给你。不瞒你说,我是受到
严厉的命令而来的。”
“什么?严厉的命令。”
“是啊!我告诉大人,此事不同于儿戏,既然已经收了德川先生的礼物,那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呢?这是十分失礼的呀。然而他根本不听。所以,如果我又把黄金带回去,恐怕……”
听到这话,家康突然看看站在一旁的本多平八郎及酒井忠次,然后说:“我明白了。”他继续
道:“既是严命的话,只好听从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