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Ⅱ
「假设某逻辑体系不存在矛盾,该体系中必定存在不可能证明的命题」——『第一不完全性定理』
1.
之后——到了周末。星期六下午三点。
我和莺在离学校最近的JR宫古站检票处前集合,然后坐上横贯都内的JR中央线。往西而行的电车不算空也不算挤。确保座位后任身体感受那咯嗒咯嗒的有规律而悠然的震动。就在这时,
「对了,阿让。之后我稍为调查了一下博士的来历」
隔着肩膀凝望流逝的景色,莺开始说明。她穿着米色开襟毛线衣和裙子,黑色的紧身裤,一身朴素的装束。
「博士在美国大学毕业后,理所当然地走上当研究人员的道路。陆续发表独创且野性的概念,转瞬间便备受注目,但他似乎非常不擅长与人来往。不断辗转于大学和企业的研究室之间后,最终在距今二十年前,博士四十岁时和周围产生了决定性的隔阂。——因为博士为之倾倒的某样事物,让他承受着别人偏见的目光。」
「某样事物?」
「就是魔术啊。那家伙不寻常,染指异常的东西。好像有这种风言风语」
实在是难开口。前些日子,直到听了莺的话为止,连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起博士就忽然不再现身。所以,直到现在的具体经过就不清楚了——(Class)的设立,麒麟馆的建设似乎也是那时候构想的。然后在十年后,距今刚好十年前创立了英国的Class·London校,同时,我们将要去的麒麟馆也完工。据说自此以来,博士就一直居住在那里。」
莺继续说。
「另外,博士也似乎是神经资优者哦」
「这样啊?啊,所以他才——」
「嗯。无法适应他人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也许是为了让跟自己有相同境遇的孩子们而创立(Class)」
窗外的景色徐徐的由城市风景转变为乡村面貌。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在没听过的车站下车。车站很陈旧,周围也很宁静。
在行人稀少的站前打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开动的车穿过住宅地,一路开往山中。不到一个小时,周围的人家都消失,变成一片翠绿。
不久便拐出国道,开始爬上不太陡的斜坡时,路突然变窄。似乎是私有道路。左右两边的森林茂盛。道路没有铺修,有时车辆上下颠簸,差点咬到舌头。
「这真不知该叫秘境还是魔境……」
我不禁如此沉吟。
突然,去路变得开阔。
首先看到的是高高的大门。已经褪色的门柱。黑色的格子门。隐约看到门后房屋的外观。
让车停在门前,给钱之后下车。
目送车开走之后,觉得有种被丢下的感觉。
天气微阴,不晴朗也不下雨。虽然天气不偏向任何一方很是微妙,唔—,看来会——
「怎么了,阿让,一语不发的,肚子疼吗?」
「不是啦。」
其实也不必对莺隐瞒。我说。
「啊—,其实,天快要下雨了」
「啊……这样啊」莺似是领会了抬头看天,之后又看我说。「那就快进屋子里吧」
虽说是快也不是立刻就会下。大概今晚就会下雨了。
从格子门的缝隙能望到房子的外观。
耸立在森林之中的石砌外壁。掉色的黑色石板瓦(Slate)房顶。建筑物的四个角落像尖塔一样突出来,上面有像避雷针一样的铁针伸出。看起来是标准洋馆风格的建筑物,但体积与其说是『馆』也许更接近于一座小的『城堡』。
「没有窗户呢」
莺抬头望着房子,说出这种感想。
的确没找到房子有窗户。姑且有些地方有类似的圆型或是方型的框子,但只够用来采光吧。简直像彻底拒绝外界一样。
……房子里到底是怎样的呢?不会是像一片漆黑的鬼屋一样吧。
当我这样想着准备按下门柱上的对讲门铃时——我转过头来。
「……莺。你来按吧」
「可以啊,不过为什么。」
「我不习惯那种毕恭毕敬的招呼」
莺耸了耸肩,走上前来按下按钮。
过了一会儿。
『——请问是哪位?』
对讲门铃的扬声器传出声音。
「今天受到雾生赛马博士的邀请而来,我们是药歌玲的代理,名叫麻生丹和鹫见原」
『请稍等』
莺周到地告诉对方之后,闭上的门也沉重地嘎一声自动向内敞开。
我们走进里面。
有一条小路通向房子,左右种有简单的花草丛。走到正门门廊前,我们遇上某样东西。
是野兽的铜像。
六角形的底座高至我的腰部。上面的铜像比我的头还要高。实物大小——就不知能不能说得上,但它威严的姿态有马的大小。
「这是麒麟吗?」
——麒麟。
中国传说上的动物,在当地象征「吉祥」。这程度的知识我是有。但这样仔细观察容姿还是第一次。
四足踏蹄,背上有雄壮的棕毛。仅仅这样听简直就像马一样,但后面长出的尾巴像牛一样卷起。说到头的话,就像狼一样尖。那双眼犹如检视外来者一样,定定地看着大门。而头顶分别长在两边的两只角,就像怒发冲冠似的冒出来——
唔?
两只?
「喂,莺。我记得麒麟是一只角的动物才对吧?」
「你真清楚呢。阿让。你预习过吗?」
我才没做这种事。不过是在啤酒的标签上看过知道而已。
「的确通常是只有一只角。不过看来这只似乎是“Bicorn”呢」
「Bicorn?」
「Unicorn的『Uni』是一个,『Corn』是角的意思」
「嗯?啊,原来是这样。『Bi』就是两个,所以Bicorn就是两只角,也就是双角兽了。——喂」不自觉跟着她的话头吐槽。「那这只就不是麒麟了吧」
「是麒麟啊。基本上麒麟的外貌众说纷纭,会因参考的文献或地域而变化。当中两只角的麒麟也的确出现过。所以这只也毫无疑问是麒麟。不过是只有点罕见的双角麒麟而已。」
「唔……」听她这样说我看回麒麟像。「不过为什么要特意建造这种罕见的麒麟像呢?话说回来,为什么是麒麟?」
「对啊。问题是应该以何种来由解读原因。也就是雾生博士到底以何种意图建造麒麟像,还带两只角,并且房子也命名为『麒麟馆』」
莺稍作思考后继续说。
「阿让,比方说。这座房子,虽然麒麟坐镇在眼前,但怎么看也是洋馆式,而非中式的」
「那代表什么?」
「麒麟的本来一只角的姿态被拿来跟西洋的独角兽作比较并不少见。而独角兽被视为纯洁的象征哦」
「啊。呃—,据说只会出现在处女面前之类」
「对。而双角兽则相反,代表着不纯,不洁。也被引申称为恶魔的化身。因为自古以来,恶魔都是有两只角的」
「什么?」
——恶魔?
是个无法置若罔闻的字眼。
「所以,假如这只双角麒麟并非源自当地传说,而用这种西方的传说解读的话会如何呢」
「会如何吗……」
双角的麒麟是双角兽,转意为恶魔的化身?
那这只双角麒麟是——
「慢着,假如是这种意图的话,一开始建造西洋的双角兽不就可以了吗?可是却为什么特意造成麒麟?」
「嗯。照你说的话的确没错。所以我刚才的解释也许只是牵强附会」
虽然莺会如此简单收回己见让我败兴——但大概她是这样认定的。她是绝不会本着自信或是毫无根据的原因而坚持的。
但是。
「………」
恶魔。
这不知为何出奇的有说服力而烙印在我心。
——这只麒麟,对博士来说是恶魔?
假如是这样,那带着这只恶魔名字的馆邸里到底会有什么呢?
当我想着这种事时正门突然打开,吓得我几乎跳起来。
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一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女。
「让您们久等了.麻生丹先生和鹫见原小姐」
毫无抑扬的声音。
以无法看出感情的冰冷目光看了我和莺一眼后,双手叠在身前,深深鞠了一个躬后,
「我是雾生赛马的女儿,名叫那由」
少女寡言地如此说道。
女儿?
博士有女儿的吗?
我用眼神问莺是否知道,她无言地轻轻摇头。然后面向少女,露出猫一样的笑容说。
「幸会。我叫鹫见原莺。今天承蒙邀请,非常感谢」
我也跟随着简单地说一句「我叫麻生丹让」报上姓名。然后再次看这位自称是博士女儿的少女——雾生那由。
垂下的小狗耳朵一样的短发。纤细的脖子。身穿领边带纽扣的紫色衬衫,下身是质地柔软的裙子。是位无可挑剔的美少女,但就是太过缺乏表情。
那双无法看出感情的眼睛突然转过来我这边。
我不由得皱眉。怎么了?
那由定定地,仿佛是观察一样注视着我,不久发现我在纳闷后,突然马上移开视线。
「失礼了」
说着一边鞠躬,抬起头时又恢复到原来的无表情。我只能莫名其妙地一味纳闷,在我追问前她把正门打开说。
「请进,我来带你们到房间」
2.
宽敞的正门大厅。
高高的天花板上有暖色系的灯饰。
米黄色镶嵌木纹地板。
墙上有一列郁金香吊灯,跟走廊上采光用的小窗交替地等间隔排下去。
而门口两边——这里也建造了小的麒麟像。头顶也是长着两只角。
不过……总算没有担心的鬼屋气氛。的确光线少,但有种适度的安详感。
「请往这边走」
在那由的带领下,我们走上右手边的大楼梯。扶手和梯间的大柱子也雕刻有麒麟。
到了二楼,走过一小段走廊,被带进一间房间。
房间也是宽敞豪华。窗口依然是小。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照明形成适度的安详气氛。砖砌的暖炉。沙发。桌子。床。书桌椅子各一。柜子。然后是占据一面墙壁的大书架。家具全是木制。除了出入口外还有一道门,打开一看,果然是浴室和洗手间。
然后在暖炉上面,也有小麒麟的摆设。名副其实尽是麒麟的房子。
我们看着房间时,那由说。
「一小时后是用餐时间,到时我会前来迎接。期间请在这个房间休息。屋内一楼二楼可以自由走动。可以外出,但周围没有人家只有森林,有迷路的忧虑,请别走得太远。」
「请问」莺轻轻举起手说。「可以见博士吗?我想向他祝贺花甲」
我有点吃惊。
看来莺说想见博士这话不假,似乎相当认真。
但是。
那由稍为皱眉头。
「父亲在三楼的书斋。不过,……父亲在晚饭前不会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
「是的。他吩咐我也如此告诉其他客人。父亲不会更改自己定好的计划。本来平时就绝对不会见别人」
孤僻,吗。
那由鞠躬说对不起。
「没关系」
莺丝毫不介意地说。那由似乎松了一口气。缺乏表情变化但似乎并非无表情。
不过——「其他客人」吗。看来我们以外的其他客人都已经到了。
那由再次深深鞠躬然后离开房间。门啪一声关上。
我坐在沙发上。沙龙风格的布套,坐下的一瞬间就知道不是便宜货。恐怕房间里所有家具都同样是高档货。桌子和地板一尘不染,保养方面也彻底的无微不至——嗯,不过总觉得不自在。跟过于清澈的河里鱼难活是同样道理。也就是不适合我。
「不过,这房子厉害得超乎想象呢。数学家有这么赚钱吗」
「这个职业在国外受一定的优遇。不过,能富有至这程度应该已算是例外的范畴了。除非是有过人之处。」
「是什么?」
「例如运气或是才能」莺一边思考说。「还有就是关系」
「靠关系啊。不过看来不会。博士性格孤僻,应该不会拉关系吧」
「不,这可难说。因为博士是(Class)的创立人啊。要让教育机构兴起,让其在全世界开展,绝对需要靠一定的关系。」
「啊,听你一说也确实……」
这时候莺像是想起什么的啊一声,
「对了,阿让。玲姐指示的那件事」
「啊」
博士的天才性是否魔术的——恶魔契约的产物。
如果是那样,那是怎样的魔术。
我们是为了确认而来的。
「能见博士是在晚餐对吧?总之到时问问他吧」
「不,不是这个」
莺显得有点为难,难以启齿地用手指掻掻头。
「阿让。魔术师通常不会轻易对别人说自己的魔术的啊。」
「啊」
「因为魔术这东西并非向别人强求硬要得来的,而是靠自己学习体会。这样才会有意义。」
「所以?」
「所以,稍为问及的话还可以——但关于恶魔召唤和契约这些秘仪中的秘仪,也许不要直问比较好。就好比向拼命不断探索而烦恼的作家,问轻易写出有趣故事的方法一样,或是向每天千辛万苦不断努力的运动选手,问简单刷新记录的方法一样。只会得罪对方,最坏的情况是也许会被赶出去」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
那是怎么回事。
「喂慢着。我可没听说过啊。——唔?咦,那就代表?莫非玲不亲自来是因为……」
莺干脆地回答。
「因为自己很难开口问吧」
我足足无言了三秒。
那个女人!居然信口开河!什么『其实就算天上下雨下枪也好,我也想亲自去啊』了!
「莺!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是告诉你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发牢骚吧」莺嘟起嘴。「毕竟是玲姐的吩咐,你最终还是会来这里吧。那就一开始别多嘴比较好啊」
呃。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就算事前告诉我,我最后还是会来这里吧。
我无法反驳,把身体沉进沙发。一下子消沉起来了。事到如今,只能祈祷博士人格亲切温厚了……不过实际上性格孤僻,并且是个建造奇异房子隐遁的魔术师。怎么想也是没什么胜算——
唔?
「慢着。博士性格孤僻对吧。那为什么要开这种宴会?」
「阿让,现在才想到这个疑问,稍为有点迟啊」
「真是抱歉了」
莺似乎早就想到了。看到我绷起脸就苦笑说,
「博士性格孤僻。但却开宴会。你会用什么理由解决这个矛盾?」
「……这个嘛」我思考了一下,想不到什么了不起的答案。「也许是突然改变作风——之类吧。感觉天才都是反覆无常的」
「会吗?我反而觉得天才顽固。一旦决定了就会固执己见。假如看似是一时心血来潮,那只是因为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太过漠不关心而已。」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这个啊。比如说这种答案如何。博士他其实并不孤僻」
「……你说什么?」
对突然的完全颠倒我不禁发出声来。
「博士性格孤僻。但却宴请客人。所以博士其实并不孤僻。——这样就不矛盾了」
「不过,那为什么博士会在这种地方隐遁」
「是啊」莺点了点头。「博士希望隔绝外界而住在这里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上,他平时不见任何人。所以,我也驳回刚才的答案」
「……真是转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我觉得不耐烦时,莺眯起单眼说。
「所以啊,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
「一个?」
「对。博士性格孤僻。但却宴请客人。所以,博士是有所企图」
「企图?会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个问题才是不问本人就不会知道。」
「……」
我觉得有点平静不下来。博士有什么企图呢?到底是什么呢?
3.
然后到了下午七点。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应门后,开门的是雾生那由。
「晚饭时间到了,我是来接你们的。」
「不过」我说「我的同伴出去了」
我离开房间不过几分钟而已。
待在房间也觉得无聊,而且也不习惯房子里的豪华气氛,打算吸收一下外面的空气,我说了句「我出去散一下步」然后走出房间。不过也是转眼之间而已,刚出了房子外面我就放弃了。因为房子太大,感觉很大可能会迷路。
不是我自夸,我极之没方向感。以前,和莺去看棒球比赛,约了在东京巨蛋前碰头。从学校所在的宫古坐五分钟电车到后乐园,然后只需步行十五分钟而已,然而我走了三十分钟都还没到。之后还莫名其妙的出了荒川不知怎么办。
总之现在还来得及。还是乖乖待在房间吧。
重新考虑后我走回房间。
回到房间发现刚才还在的莺不见了。
——莺之后一直都没回来。
期间我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打转转。拿出书架里的书,发现根本没有一本是日语的,每一本上面都有奇怪的涂鸦或是歪歪扭扭的字。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那由就来了。
莺很守时。所以我以为她会在晚饭时间前回来。
她不会是出了森林遇难了吧。
虽然有这种担心,但那只是杞忧而已。
「鹫见原小姐已经去了食堂」
那由面无表情地告诉我。
一楼的食堂里放着一张铺上白色桌布的大长桌。上面放着银色烛台,点上了朦胧的火焰。椅子两边各三张,里面有一张合计有七张。还有餐具和餐巾。其中两张椅子已经有人坐了。
其中一个是莺。
还有一位陌生的女性。
那由在身后说「我去叫其他客人」关上门的同时。
「阿让,这里没人坐」
莺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拉开莺旁边的椅子坐下,
「莺,你到底去哪里了」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在房子内到处参观了。中途遇到室火野小姐,所以提早来这里聊天」
「——啊~,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他啊。」
坐在莺正对面的女性说。
和她对视后她向我莞然微笑,还轻轻挥了挥手。从嘴缝看到犬齿有点尖。让我有觉得像吸血鬼一样这种常见感想。
及肩的乱发。面容端正透着理智,但却像小孩子一样笑眯眯的,有种奇怪的不平衡感。应该比我们年长,但具体多少岁就不清楚。稚气未脱和老奸巨滑并存的印象。披着酒红色的薄外套,脚挂着皮鞋,在餐桌上撑着腮帮。
「你好。幸会。我叫薫。室火野薫。跟你们一样是被博士邀请来的。请多关照。」
「啊。……你客气了」」
「你客气了,吗。原来如此。不错呢你。」室火野小姐愉快地笑了。「人如其闻啊」
「……莺。你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无关要紧的闲话啦」
我看着她,她便缩起脖子。
突然被人称为「那个」,都不知她们趁我不在谈了些什么,稍为警戒地打了招呼,但似乎让她喜欢(根本不知哪里好),她——室火野小姐更加愉快地笑了。
「呃,你名字叫什么来着?刚才小莺告诉我,但忘记了。不巧的是我脑袋不大灵光。真头痛啊」
「啊。呃,我叫麻生丹。麻生丹让」
「麻生丹让。哼哼,让吗。好了,那么——」
室火野小姐从外套掏出笔和笔记本交给我,
「能把名字写在上面吗?让」
「名字?」
看看旁边的莺,她面带着别有含义的微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反正没有强加拒绝的理由,总之照她意思翻开笔记本写下名字。
「谢谢。那么——」
室火野小姐在我面前翻开,
「喀嚓」
地说一声。
「好,我记住了。这样我就绝对不会忘记你了,让」
「……啊?」
这到底是什么仪式?莫非这位室火野小姐也是魔术师之类的人物吗?
「我说啊,阿让」当我头上冒出一个大问号时,莺嘻嘻笑地说。「室火野小姐她是(PhotographicMemory)的资优者哦」
这个陌生字眼让我皱眉。
「……Photo——什么?」
「PhotographicMemory。直观记忆能力。也叫瞬间记忆能力或者是照相记忆能力」
「那是什么」完全不懂。
「好—。我明白了。那么。」室火野小姐再次把笔和笔记本交给我说。「这次你随便写下一列数字吧。就算不是数字随便是什么都行——总之尽量长。一两百位也可以」
「两百位?」
难道说可以在短时间内记住吗?不可能吧。
出乎我所料,真的就是如此。
「呃,20704977351876418257481306……——」
看了一下我在笔记本随便写下的数字,室火野小姐就能流利背出来。无论试多少次结果都是完美无缺。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了,阿让」莺说「视觉的完全记忆。简单来说,就是所有看过的东西都绝对不会忘记的能力」
「绝对不会忘记……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有啊,实际上就在你眼前,能力也证实了啊。是本来就稀少的资优者里,更加稀少的资质」
我重新看了一下眼前的室火野小姐,太让人羡慕了。要是有这种资质学校考试不就轻而易举吗。特别是我的日本史,世界史,生物,化学——这类熟记类科目都一塌糊涂。
可是。
「不过啊,实际上没那么方便的,让」室火野小姐摆了摆手。「的确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不过除此以外的——例如耳听过的东西和鼻子闻过的气味和品尝过的味道就完全不记得。所以只是听过的人名一下子就会忘记了。」
「这样啊?啊,所以刚才——」
把我的名字放在脸旁边吗
「就是这回事。相貌和名字一起看的话就不会忘记了」
原来如此。视觉的完全记忆的确方便,但以外的记忆极之不完全所以日常生活上有很多不便之处。
「是啊,所以才会就读(Class)」
「?室火野小姐,你是出身的吗」
「是啊。Class·Copenhagen——咦?你们不是出身的吗?」
「我们只是代理。室火野小姐」莺回答道。「本来博士邀请的是名叫药歌玲的学姐,是运营方的相关者」
「啊,这样啊。的确是说过。你们是代理啊。唔——这样啊。那你们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
「这个啊。就是博士是个怎样的人」
嗯?
「室火野小姐也是和博士素未谋面吗」
「是啊」
我一问,室火野小姐很干脆地如此回答。
「不过,博士不是的创立人吗?那么」
「没见过创立人不是很平常吗」
唔……的确是。
「那莫非被邀请的原因也——」
「完全不清楚」
「…………」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邀请。
也就是她和玲也一样。正如邀请函提到,被邀请的都是的相关者这点是毫无疑问了——但到底是以什么基准选出客人的呢。
我看餐桌。空位还有四个。一个是博士,还有一个是那由的话,剩下还有两个。也就是还有两个客人。
——博士性格孤僻。但却宴请客人。
——所以,博士是有所企图
虽然莺是这样说。
「室火野小姐,你有没有见过其他客人。也许至少也有一个人认识博士也不一定」
「其他客人吗。不过雏子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小椿又老是板着脸。你们是最初能这样正常交谈的」
那是怎么回事。
当我不禁皱眉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
一看,站在那里的果然是陌生的女性。
她用麻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任何特别反应快步走过来,坐在我斜对面的椅子上。为什么选那里呢,应该是因为那里离我们最远。
外翘的短发。白色衣领的衬衫和黑色的裤衩西服。袖口带画有银色六芒星的折边。
她坐下后一言不发,像是默祷一样闭上眼睛——别跟我说话,别碰我,像是表明这种态度。
但是。
「你好,小椿,差不多一小时没见了。心情怎样?」
室火野小姐毫不客气地向她招声。
被叫作椿的她微睁开眼,瞄了室火野小姐一眼,
「……,没什么不良感觉」
只说了这句。就像说跟你说话真麻烦一样带刺的回复。
不过室火野小姐完全不觉得难堪,笑着转过头看我们。
「就是这样完全不跟我说话啊。就算向她自我介绍一开始也是不出声。真没她办法」
就在本人面前这样说。
可能是实在是无法漠视吧,穿西服的她开口了。
「……,我并不擅长说话」
「不过啊,招声也没反应的话我会受伤的啊,别看我这样,内心其实挺纯朴的。——咦?你那是怀疑的眼神吗?是真的啊,唔—,更让我受伤了」
她像是受不了室火野小姐的俏皮话一样叹了口气,然后移开视线。视线对着的——恐怕是偶然的吧——是我。和她对视了。
「啊—……你好。我叫麻生丹」
先自我介绍后,她仿佛审视一样看着我。然后,
「……我叫姬鸣」
只说了这句,就从我身上移开视线了。似乎确实不想和别人沟通。加上严厉的眼神,让人联想到孤狼。
姬鸣小姐从胸口的衣袋里掏出药丸盒,只用拇指打开盖子,拿出五,六颗放进嘴里。不喝水直接咬碎。
……看来不要问比较好。乱搭话的话后果可能会很可怕。
然后。
再次听见门被打开。
一看,门边有一位少女悄悄露出脸来。
相当的娇小。头戴贝雷帽,扎着一条细长的麻花辫。身披穗饰披巾穿着衲缝裙子,脚穿长统靴的装束,仿佛从树上跌下来的松鼠一样张望室内。
「雏子,这边有位置。过来坐吧」
「咦?啊,是。谢谢」
可能是突然被喊有点吃惊,她慌张地走进食堂。然后坐在室火野小姐左边——也就是我的对面。那时候,她把手放在膝部,眼珠朝上看我。
我觉得应该先打招呼,
「你好,我叫麻生丹」
我若无其事地说,
「啊,是」她像弹起来一样抬起头。「幸,幸会!我,我叫千代边雏子!请,请多指教」
比预想激烈一倍的反应让我不禁畏怯。
「啊,对,对不起。这么大声。我不大习惯应付初次谋面的人——」
「啊,啊——」
这边也很难应付。
室火野小姐嘻嘻笑地说。
「好像相亲一样呢」
这一句话,就让名叫千代边的她呜地*一声,低下头了。
原来如此,照这样子看来要再稍为熟络才能正常交谈。
「每个人都相当有个性呢」
莺面带笑容说出这种乐天的意见。
之后。
「——让各位久候了」
左手边靠里头,从跟我们进来时不同的门口,那由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边。
在那里,
「……唔。失敬了。让各位久候了」
站着麒麟馆的主人,雾生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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